古樸的大殿上亮的有些晃眼,黃銅香爐里騰起裊裊青煙。
母女一時(shí)竟也相顧無(wú)言。
“阿嬋,你同我講,你是不是瞧上了臻姐兒和舒姐兒?!绷季茫趵咸龜R下手里的茶盞,坐正了身子,語(yǔ)氣淡淡。
“母親,咱們本就是一家,若予硯能娶了咱們家的姑娘……這般更是親上加親了?!笔珏鹕頌橥趵咸砹诵虏瑁瑴啿辉谝馑讲藕傲俗约旱拈|名。
“糊涂!”王老太君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震得瓷盞里的茶湯飛濺。
“母親為何生氣,我難道不是為了杭家嗎?”淑妃面上有些不虞,最后也不過是嘆了口氣,這是她的生身母親,她又能如何。
王老太君冷笑一聲:“我竟不知何時(shí)連你也不同我說實(shí)話了,卻也拿這些子話來哄我?!?p> “女兒從不曾哄騙您,從不曾。”淑妃駁道,“你們只當(dāng)(dāng)是我占著這個(gè)淑妃的位份風(fēng)(fēng)光的很,可我現(xiàn)(xiàn)在風(fēng)(fēng)光背后又有多少苦楚?”
“母親,女兒以后的日子,一眼便看得見頭了!論長(zhǎng),上頭有那貴妃的兒子,論嫡更是有三殿下、九殿下,我們予硯誰(shuí)都越不過去,我知道爭(zhēng)不得,我也不想爭(zhēng)。但若我不給予硯找個(gè)家里得力的妻子,以后你的女兒我,不過是深宮里一個(gè)任人宰割的太妃,便是有朝一日我死了你們也沒處尋我去!予硯呢,一杯鴆酒或是一條白綾?誰(shuí)又能知道呢?!?p> “莫要胡言?!蓖趵暇棺∷脑?,卻也深知她說的對(duì),這么一想,心也揪了起來。
“我唯一的希望便是他能出息,妻家得力。我不求他承什么大業(yè)(yè),我只愿他對(duì)得起身上的血脈。”
王老太君看著她那副不甘愿卻無(wú)奈的模樣,終究還是心疼了:“京中貴女那么多,你說你瞧上誰(shuí)不好,偏生這兩個(gè)!”
“難道家里還有旁的能相配嗎?”淑妃自嘲地笑道,“難不成是要我兒等著然姐兒?”
“胡言亂語(yǔ)!”王老太君冷哼一聲,“你就如此沉不住氣嗎?五殿下便是晚些定了人家又如何?”
“你說旁家的姑娘怎么能有自己家里的好,她能同咱們家的姐兒一樣同予硯一心嗎?母親不過是瞧不上我們予硯罷了。”
淑妃偏過頭去,不肯再看她一眼。
“并非我不肯為你想。”王老太君瞧著這個(gè)像極了自己的大女兒,想著自己年輕時(shí)這般的性子,終歸是放軟了語(yǔ)氣,“你二哥走了六年的光景了,這六年里你二嫂就沒有一日不在那佛堂里呆著,你二哥是為了杭家才年紀(jì)輕輕折在了北邊,你如今再要她把臻姐兒送進(jìn)皇家,你是想要她的命嗎?阿嬋,娘得有良心?!?p> 王老太君看著她明顯松下來的神情,又道:“至于舒姐兒,你是如何敢想的?但凡你大哥娶的是個(gè)門當(dāng)(dāng)戶對(duì)的,哪怕是個(gè)郡主,我都敢給你打了包票叫你不必為此揪心??赡闱魄疲隳巧┳邮翘竽锬锏挠H生女兒。自圣上能走便養(yǎng)(yǎng)在了太后娘娘身邊兒,重華長(zhǎng)公主和圣上便是算得上至親,那可是你見了都得行半禮的,她若想把姐兒們往宮里送,便是皇后娘娘的嫡子都得好生供養(yǎng)(yǎng)著?!?p> “你十四歲就進(jìn)了王府,如今算來都已經(jīng)(jīng)有二十余年了,你能成得了如今的淑妃娘娘,這些事情你會(huì)想不過來嗎?難不成還要為娘給你掰著指頭一樣樣算明白嗎?”
“母親……我……”淑妃一下緩過來,二嫂那邊尚不是大問題,但要是叫那重華長(zhǎng)公主知道了自己覬覦著舒姐兒,怕是討不了好果子吃。
“這件事你莫要太急且放寬心,我會(huì)替你好生留意著的?!蓖趵咸鹕?,“時(shí)候不早了,你歇著吧,我先下去了?!?p> “母親,還有一事。”淑妃斟酌了一下,喚住她,“您該去看看二妹妹了?!?p> “阿嬈?她怎么了?”王老太君停下腳步,有些詫異,自己的二女兒不同于大女兒的雍容貴氣,小女兒的活潑爛漫,是再貞靜不過的性子了,她實(shí)在想不到自己的二女兒能出什么樣的岔子。
“上次陛下宴請(qǐng)宗親,端王所攜的是張側(cè)(cè)妃。”淑妃搖搖頭,語(yǔ)氣里止不住的憂心,“我派人去探望也只說身體不適,不宜見客,待身子大好了再來宮里謝恩。我不放心,便又派人去悄悄打探,可您知道,我的手夠不了那么長(zhǎng)。”
王老太君點(diǎn)點(diǎn)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半息工夫,她便抬起頭來沖著淑妃笑道:“娘娘也要保重身體才是?!?p> 雖說已是過了清明,但這天兒倒是越發(fā)(fā)古怪了,剛剛還是無(wú)風(fēng)(fēng)無(wú)云的晴朗天兒,轉(zhuǎn)(zhuǎn)眼便起了風(fēng)(fēng),冷颼颼的。
“二姐姐,我覺得很奇怪?!币巳痪o了緊身上的斗篷,縮了縮脖子,悶聲道。
宜舒伸手戳了戳她的小鬏鬏,淺笑著反問:“何事叫你覺得奇怪了?可是母親的事兒?”
宜然點(diǎn)頭:“二姐姐,怎么母親同祖母和旁的人家里不大一樣呢?”
“我們同別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币耸婢従彽?,“母親貴為長(zhǎng)公主,是國(guó)家的長(zhǎng)公主,祖母是杭家的祖母,而你我,是杭家的姑娘。”
“即便如此,母親也是鎮(zhèn)(zhèn)國(guó)公府的兒媳婦呀,這又有什么呢?”
“然兒,萬(wàn)事都要講先后的。”宜舒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母親先為一國(guó)之公主,才為鎮(zhèn)(zhèn)國(guó)公府的兒媳;祖母先為臣子,然后才是母親的婆母、我們的祖母。”
她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搞的這么復(fù)(fù)雜瑣碎?
“等你再大些,你就懂了?!笨粗讶缓康囊巳?,宜舒笑道。
“二妹妹,四妹妹?!眱蓚€(gè)人正說著話,就看見一身素白羅裙的宜臻款步而來。
“大姐姐?!?p> “母親在后頭涼亭里喚了茶,想著你倆一處,定然是歇不住的,便命我來請(qǐng)你們?nèi)ワ嫴琛!?p> “那便有勞大姐姐帶路了。”
宜臻偏頭看到宜然的腳步有些飄,便問道:“四妹妹今日可是覺得疲累了?”
“勞大姐姐掛心了,我不礙事的,許是餓了?!币巳恍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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