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練了,不練了!”隨著一聲抱怨式的呻吟,一位少年毫不顧及形象地躺倒在地上。少年約莫六七尺的模樣,清秀的面龐已然初現(xiàn)(xiàn)棱角,一襲輕薄的青衣,其上,還有著依稀可見的絲絲白氣緩緩升起,又漸漸化為虛無。少年的胸膛起伏地稍有些劇烈,想必是與這炎炎烈日有著一些關(guān)(guān)聯(lián)(lián),“天天練這扎馬步,有什么意思!我想練劍,馬爺爺,你就教我使劍吧!”少年雖然躺在地上,嘴上卻不愿停歇,他望著站在一旁一臉厲色的白胡老人,語氣略帶撒嬌的說道。老人雖然胡子,頭發(fā)(fā)皆已花白,身軀也并不高大,甚至那歷經(jīng)(jīng)歲月沉重的背部也略顯佝僂,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一顆青松,無論多強(qiáng)勁的大風(fēng)(fēng)也無法撼動他絲毫。
二十年前,初來這座小城時(shí),正是瓊花盛開得最為浪漫的時(shí)節(jié)(jié),碎花隨著微風(fēng)(fēng)緩緩飄落落在老人的身上。抑或是風(fēng)(fēng)的輕撫,又或是暖陽的溫度,這位從山上下來后便一步不停的旅人,仿佛覺得有些累了,想要歇一歇。于是他便徑直走向了這小城的中心,那座明顯上了年頭的府邸,那座牌匾上寫著“城主府”的府邸,那座門口處有著三兩穿著著制式服飾卻神色悠閑的護(hù)衛(wèi)(wèi)的府邸。無人知曉,為何這位從未來過這開滿瓊花的小城的老人可以如此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此城最高權(quán)(quán)利所在之處,也無人知曉他與那位聲名鵲起,最近才剛剛接任的年輕城主說了什么。只是從那天之后,城主府中便多了一位姓馬的老人,具體名字他不愿說,久而久之人們便也樂得稱呼這位平時(shí)和藹近人的老頭一聲馬老,至于名字,又會有多少人真的在意呢。除此之外,可能就是那些平常略顯庸散的護(hù)衛(wèi)(wèi)們突然消失不見,而一年后又如同他們消失得那般突兀地再次出現(xiàn)(xiàn)在了城主府門口,只是那肅穆的身影,對上時(shí)略顯冰冷的眼神卻無一不在告訴人們,這些護(hù)衛(wèi)(wèi)已然今非昔比。
花開花落又十載,又是一年好時(shí)節(jié)(jié),然而往年美不勝收的飛花之景,此刻卻再難吸引人們的目光。平時(shí)井然有序的城主府,此刻卻是人影憧憧,女子有些痛苦的聲音從房中傳來,屋外幾位也是神色緊張,正是城主葉忘年和城中幾位豪門大族的家主。今日是城主夫人的預(yù)(yù)產(chǎn)(chǎn)期,作為家中的第一個(gè)孩子,人已中年的葉忘年自然是難以按耐心中的激動,至于其他各位家主,雖說明面上是前來道賀,但同時(shí)這位千金之軀,是男是女,能否繼承城主之位,也同樣是他們所要考慮的。忽而間,原本瞇著眼睛如一位街邊閑暇老頭的馬老,雙目中驀地閃過一道精光,他抬頭盯住了遠(yuǎn)方的天空,一片晴朗,只有寥寥幾朵云彩裝點(diǎn)那一大片的蔚藍(lán),仿佛追尋著某種軌跡一般,馬老的目光最終緩緩挪移到了眼前城主夫人所在的房間,也正是他目光所及之時(shí),房中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馬老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有點(diǎn)意思”
“生了!生了!”產(chǎn)(chǎn)婆一臉喜色地推開房門,“恭喜城主大人,是位公子!”“夫人呢,夫人怎么樣?”葉忘年卻是先關(guān)(guān)心道。”母子平安,只是要多加修養(yǎng)(yǎng)。“葉忘年這才放下心來,吩咐下人給產(chǎn)(chǎn)婆一份大大的禮錢,這才與身邊的道著聲聲恭喜的各大家主寒暄起來。”不知大人是否已為公子想好了名字?“”嗯,既然是在這四月瓊花盛開之時(shí)誕生,不若便叫做葉瓊吧!“名叫葉瓊的城主府公子,從小便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他剛一出生,仿佛只是為了宣告他來到這世間一般得哭了那么一聲之后,便安安靜靜地閉口不言,只是那雙靈動的雙目卻是一刻不停地四處打量。而那位有些神秘的馬姓老人更是直言,讓小公子每天跟著他待上一些時(shí)間,據(jù)(jù)說,葉忘年聽到馬老的請求時(shí)甚至比葉瓊出生那日還要開心。
葉瓊3月能與人言,6月能行走,言語處事皆異于常人,城主府上下都很喜歡這個(gè)機(jī)靈的小公子,恨不得捧在手心,除了一人,馬老。在葉瓊能夠自己獨(dú)立行走的那一天,馬老意味深長地對著他笑了笑,然后,這位小公子如同噩夢般的日子便隨著這抹笑容開始了。一開始時(shí)還只是鞭策著葉瓊拉拉筋骨,扎扎馬步,隨著身體逐漸長開,什么跑步,挑水,什么在瀑布下游泳,打沙袋,簡直和家中護(hù)衛(wèi)(wèi)每天所接受的訓(xùn)(xùn)練一般無二,“他還是個(gè)孩子啊!”也有人忍不下心,向馬老求情,但地位本就有些特殊的馬老根本不加理睬,甚至每次有人求情便再多加一些訓(xùn)(xùn)練,讓葉瓊是苦不堪言。葉瓊5歲時(shí),曾向馬老抱怨,想要學(xué)(xué)技法,什么刀槍劍戟,哪怕拳法也行,殊不知,這么一問教倒是教了,只是剛開始的那股新鮮勁一過,除了每日枯燥的打坐馬步,又多了些兵器的基礎(chǔ)(chǔ)練習(xí)(xí),這可真是悔不該當(dāng)(dāng)初。只是還有一事,讓葉瓊有些不解,雖說馬老答應(yīng)(yīng)了教他技法,但除了那些基礎(chǔ)(chǔ)動作,便什么也沒有了,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
“哼,”馬老動也不動,“你小子一天到晚就嚷嚷著學(xué)(xué)劍法,當(dāng)(dāng)真這么想學(xué)(xué)劍嗎?”“那當(dāng)(dāng)然!”葉瓊忽的來了精神,一個(gè)鯉魚打挺站起身來,臉上一副狂熱的神情,“你看那些夫子,佩劍而行,風(fēng)(fēng)姿綽約,惹得多少姑娘駐足回眸,又或是那些俠客,抱劍懷中,冷漠肅立,一言不合,拔劍而出,三尺青峰,便足矣言盡心中所想,那是真真的帥氣啊!我若是學(xué)(xué)了劍法,定會有無數(shù)(shù)姑娘慕名而來,豈不美哉!“說著說著,仿佛自己便是那夫子,便是那俠客,葉瓊的手也開始舞動起來,只是他并未學(xué)(xué)過什么劍法,來來回回就是那么幾招刺,跳,抹什么的。“那些人也算的上會使劍?”馬老不屑的評論了一句,隨即轉(zhuǎn)(zhuǎn)移了話題“再過幾日就是你十歲誕辰了吧,那日記得早些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有什么事不能現(xiàn)(xiàn)在說,還非要等到我的誕辰,神神秘秘的,反正也沒什么事,干脆馬爺爺你現(xiàn)(xiàn)在就告訴我算了”“哼,想得倒美,還沒什么事,別以為可以偷懶,繼續(xù)(xù)!再給我扎半個(gè)時(shí)辰馬步,再貧嘴,我把你腿上的沙袋里再放上一些星塵沙!”“不要啊!馬爺爺!我還是是個(gè)孩子啊!”
瓊花盛開之城,其外的小樹林中,今日也是,慘叫聲連連,真是平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