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八十七年,獨(dú)孤城任御史臺臺吏。
狼行八十八年,獨(dú)孤城任御史臺,官拜一品,成為狼行皇帝任上第二位御史臺大人。
“可有什么人,能從逆水河替下蕭氏將軍,既不會引起蕭府警惕,又不會偏袒輔國公之罪?”
御史臺中人人搖頭,無人能答上這般刁鉆的問題。
“或許大人可以問問令夫人。”常卿試探性地提了一句。
獨(dú)孤城沒有說話了。
獨(dú)孤城擔(dān)任御史臺后,獨(dú)自開府,從寧親王府搬了出去,當(dāng)然把蕭明月也接了過去。
晚上,蕭明月房中。
“我倆從異世界來,皆知大義滅親是美德,輔國公是你在這個世界的生父,但也不完全算你蕭明月的父親,況且聽說輔國公冷酷,對你那可憐的母親極為不好...”
獨(dú)孤城越說越多,從家事說到國事,從殷墟城說到逆水河,繞了半天,幾乎都把自己繞暈了,也沒問到重點(diǎn)上。
蕭明月卻聽懂了。
“殷素。”她說。
“什么?”獨(dú)孤城卻沒聽明白。
“殷素出自蕭府,卻不算蕭氏。他為人冷靜、武藝超絕,不遜色于當(dāng)年長纓公主,能堪逆水河重任。而且他為人正直,不會包庇罪犯。”
獨(dú)孤城當(dāng)場就跳了起來,大喊大叫道:“那小子一直覬覦你,你還讓我提拔他?不可能!我不打死他就算好的了。”
蕭明月翻了翻白眼,無奈地說:“他是我從小長大的弟弟,覬覦個啥呀,而且,你根本打不過他,他都是讓你的。”
“你...你,我不跟你說了。”
獨(dú)孤城語塞,只得甩手離去,臨走前也沒忘記叮囑依兒兩聲,天冷了,給蕭明月加件被子,另外以后不準(zhǔn)殷素進(jìn)御史臺。
“為什么呀,蕭府來人,奴婢找不到理由拒之門外呀。”依兒有些為難。
獨(dú)孤城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沒忍住:“我吃醋!不行嗎?”
依兒噗嗤一聲笑了,還沒等她笑過癮,獨(dú)孤城早一溜煙跑沒影了。
狼行八十八年,殷素受代理太子獨(dú)孤明翎推薦,趕赴逆水河。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寧親王每日在朝堂看著獨(dú)孤明翎和獨(dú)孤城兩個人,把朝政處理得漂漂亮亮,實(shí)則暗中架空了輔國公的實(shí)力。
開始還看不出什么,但日久天長,輔國公必然失去倚靠,若這時皇帝再想起唐明的話來。
就是一朝山崩地裂。
可是,世事無常,蕭氏少爺或許是感受到了殷素給他們的壓力,竟然踏過了逆水河,和大周萬夫長張屠夫正面交手。
一腔熱血終究難填實(shí)力差距,張屠夫神勇無敵萬夫莫當(dāng),蕭氏哥哥還想用手中長槍抵擋一二,卻被張屠夫一刀,連槍帶人劈成兩半。
蕭氏弟弟當(dāng)場尿了,只見他傻愣在原地,雙腿如篩糠,一步也邁不開,更別說逃跑了。
張屠夫自然不會有半分可憐,又是一刀當(dāng)頭而下。
就是這一刀,成就了蕭家殷素之名。
說時遲那時快,張屠夫的刀離蕭氏弟弟只有一厘之距,殷素的戟離他的后心也只剩半分之差了。
戰(zhàn)場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沒有什么聲音能蓋住那聲不滿的嘆息,因?yàn)樗沁@逆水河兩岸最可怕的存在。
張屠夫不甘心地一聲嘆息,回刀一架,蕩開殷素的戟。
只一個照面,殷素的方天畫戟對張屠夫的開山刀,不落下風(fēng),就仿佛是多少年沒見過的場景。
大商軍士全都群情激昂地高吼,大周軍士也激動了,紛紛拉開陣形,只想看一場精彩的對決。
張屠夫看了看自己刀口上出現(xiàn)的一個小缺口,有些心疼地撇了撇嘴。
“我是張屠,別人都叫我張屠夫。”
“我知道。”
“那你叫什么?”
“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殷素年少氣盛,話音剛落,便又奮勇上前。
張屠夫當(dāng)然不可能怕,咧嘴一笑,仰天一吼,長刀一掃就是霸道無雙的氣勁。
兩人你來我往,三十回合未分勝負(fù),刀光戟影直刺云霄,比那日獨(dú)孤一方對敵玲瓏王姬的氣勢更甚。
大商軍士已經(jīng)驚得鴉雀無聲,在他們心目中,能擋張屠夫一刀就是難以想象的本事,誰能料到這樣一命籍籍無名的小將,竟然真的能和張屠夫分庭抗?fàn)帯?p> 大周軍士雖然也驚訝無比,但每次刀戟相交,他們都會發(fā)出如雷的歡呼,為交戰(zhàn)的兩位勇士鼓舞,仿佛哪怕殷素?fù)魵⒘藦埻婪潁麄円矔o比的興奮,又仿佛從未想過張屠夫會輸。
大周之師,不愧虎狼其名,相比之下,裝備精良的大周軍隊(duì)竟如綿羊一般溫順。
張屠夫也興奮得哈哈大笑,他除了前幾年見過一個舞紅綾的俊俏武將有此身手,但那次沒交手幾下就被對方溜了,哪里有這般酣暢淋漓。
張屠夫刀速愈快、刀勢愈沉,殷素一口氣沒喘上來,硬接了對方一刀,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震碎了。
“快跑呀!”殷素揪著蕭氏弟弟的甲胄,往后方一丟,自己再想退,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刀如滿月,凜氣蕩逆水。
“哈哈,我張屠夫也不想知道死人的名字。”
殷素提戟,想再做垂死掙扎,只是鋪面而來的勁風(fēng),已經(jīng)讓他心中的戰(zhàn)意都弱了幾分。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死前想的不是可惜,而是自己死了,會不會有人心疼呢?殷墟的她,會不會想起,還有自己這么個弟弟呢?
他笑了,從容地睜開眼睛,迎接死亡。
張屠夫瞳孔猛得一縮,一只流矢已經(jīng)到了他的眼前。
又是一聲嘆息,這么多年出刀從不回頭,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回刀格擋了兩次,雖然都是受襲擊所致,但對他張屠夫來說,也是難以忍受的侮辱。
只是一剎那的時間,殷素已經(jīng)撤身回退,張屠夫無法去追。
逆水橋上,傳來殷素的聲音,雖然有些疲憊和氣喘,卻還有一股難掩的興奮。
“大商,殷素。張屠夫,好好記住,這就是未來打敗你的人的名字。”
張屠夫也樂了。
逆水河又是兩不相犯的局面。
這件事如風(fēng)一般席卷了整個大商,甚至連蕭氏弟弟也日日鼓吹,雖然故事里的他嚇尿了褲子,但好歹最后他還是射出那一箭,竟也成就了機(jī)敏過人的美名。
圣旨傳到逆水河岸,圣上賜神威二字,提拔殷素為將軍,統(tǒng)領(lǐng)逆水河一切軍務(wù),蕭氏為副將,蕭府的威名傳遍整個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