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書望著深色的江面,恍若隔世。
他已經多久想不起曾經的北江的波光粼粼,還有那溫暖的船火了。
三云竟然這次這么善罷甘休了,大強拖著羸弱的身體在船上晃悠,見肖書獨自站在甲板許久,便較為熱心提醒,“他們說等會兒會開個小會講些事情?!?p> 得到的是肖書冷淡的回應,“嗯。”
“其實我覺得你挺特別的。”大強有點故意熱絡他的嫌疑,又或許只是單純的感激。
肖書沒想對方這么直接,他俊眉稍揚,說:“沒什么特別的?!閉Z氣一如往常的冰冷。
“我見這船上就數你和那姑娘最冰了,也沒見你笑過。”大強的自說自話實在有趣,也不知道他啥時候就開始觀察他們倆了。
肖書也不回答,只是靜靜盯著他,對方兀自往下說:
“因為就數你倆最好看了?!貝髲姴揮X得自己講的話有什么別扭和突兀,這倒是讓肖書另眼相看了,沒想到還有人如此樂觀,在這種把命捎船上的境遇下還能騰出功夫來關注好看的人。
賴伯生的好看有目共睹,肖書不自覺自己的好看和何種好看,原來是可以讓作為男生的大強忍不住當他面說好看,是可以和賴伯生相媲美的好看的這種。
少年的一舉手一抬足依然顯現他曾經的不平凡,那是一種這個時代的人缺乏的氣質,更是一種同齡人沒有的成熟。
其實不然,他內心還是那個北城小霸王,他改不了天性,更沒有那種天生的高冷,只不過被現實逼迫,他偽裝成這個可以被人調侃,遭人毒打的人,然終有日,這些都會悉數奉還。
“謝謝你啊!”面對大強的那種膜拜的觀賞,他大方地接受了,本來自己就是這樣有魅力的男人。
大強不似是那種心機深厚的人,起碼與自己處境想同。
沒想到肖書會這樣反應,大強有些莫名的醉意,盯著他哈哈大笑,笑得肖書頭皮發麻,想是自己魅力太大了。
大強天真的大笑并未引得其他人的關注,也是難得讓肖書這樣放松了。
想到賴伯生,他忍著一腔復雜心思,每次想要仔細揣摩時,就只見那三云對其如影隨形,肖書知道那個三云不簡單,心里更忍不住嫌惡。
嫌惡那人像跳蚤一般總是搗亂,不然他可以多和賴伯生在夕陽下的甲板多暢言幾句,那么心中所想的那些或許能得到更多的驗證。
可這一切其實都是奢侈的不是么?他暫時不敢奢求更多。
是夜,輪到肖書值夜,江風刮的很大,卻吹得人昏昏欲睡,緊接著大雨臨至。
船有些晃,恍惚間,聽到從船那邊傳來嘔吐聲,他搖晃著走向聲源處,恰好晃進了剛剛抬起頭的人眼里。
對方有些羞赧,被人瞧見自己這場面。
“你......”賴伯生剛想說話,又扛不住翻涌的嘔吐感,悶頭繼續未完的尷尬。
肖書認為這時候自己是該要避避的,可是腳就粘牢了在這塊小地方,挪不動啊。
她原來真的很好看,是那種即便是混亂難受的時候,也還是讓人移不開眼的好看。
待那陣眩暈感稍微好點,賴伯生虛弱地仰臉看那個不請自來反而賴著不走的人。
“看夠了?”她語氣并無太過不高興,與白天同他講話相似。
“才看一會兒呢?!彼浀米約褐耙策@樣回答的。
女孩長舒了口氣,現在只要見到他,心里絞的奇怪,是難受嗎?好像又不是。
賴伯生曾深覺把本該是只自由翱翔的雄鷹關在這狹隘的地方是種讓人心痛的罪惡,可漸漸發現自己扶不起這差點倒下的一點點良心,連這微小的可憐都是這么不合時宜。
這個低頭看著蹲在船板上的少年和自己是兩種命運的人,但其實也差不多吧。
“你還要蹲多久?”肖書并未有上前扶她的意思,畢竟讓人看到了肯定是不好的。
賴伯生卻眼里生出一絲媚意,她嘴角掀起一抹笑,竟膽大地伸出手去......
少年未想過對方會有這一舉動,手在這時候任性罷工,他不敢把那只白凈的手牽過來。
“這...不太合適?!彼渙骼贗魯鰩讉€字,文縐縐的,膽小極了。
她純屬是下意識逗逗他,連自己都認識不到這一行為和自己平時的區別多大。
想要接近這個人,想要看他那沉靜如水的眼眸,更想看他那總不太聽話的正經臉色。
他確實緊張了。
賴伯生看著定在船板上的少年,他的發絲遮住了那俊美的鼻梁,這個時候本不該沉醉這美貌里,況且自己也不是好“色”之徒,可那視線挪不開。
“你們在這干什么?”那屢次恰好打破畫面的聲音又來了。
三云拿著個手電筒,披著大衣從船艙中出來,睡夢中就仿佛聽見外面有些聲響,他睜眼就被賴伯生空冷的床鋪嚇醒了,這才著急出來找人,沒想又見是他們倆一起。
肖書再卑微,這次也算是個預備人員,或許到時候干這一行的會多他一個。可眼下三云覺得不行,他不能讓這兩個在畫面感上去如此契合的兩人再多待在一起。
“你怎么了?不舒服?”見她那虛弱如風吹的蘆葦的樣子,三云關心不減。
“有點暈船而已,小事。”她說,分明有不歡迎的味道。
此時的肖書卻默默走開了,他不想再供人觀賞。
白羊還是有些呆滯,回到她身邊后,賴伯生有意看了她幾眼,對方完全察覺不到。
“再一天就到了?!毖醞庵饈峭純嗷蛟S不會很久了。
“到哪兒?”白羊譫妄著問道。
伯生不知那里是哪兒,“目的地吧?!彼上攏⒅騁惶幮〉目p隙發呆,還在想著自己對肖書伸出去的手。
一夜無言,第二日天邊抹了層魚肚白,入江后行駛得更穩,已經看得見城鎮了。
賴伯生睜眼有些晚,白羊的臉靠自己很近,嚇的她趕緊爬起來。
“你真好看?!卑籽蛐Φ糜行┛蓯?,與昨日的模樣相差甚遠。
被盯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怎么突然這樣?”賴伯生皺著眉頭問。
她不喜歡這樣。
“昨晚我看見你和那個男孩兒.....”白羊賊兮兮地做了個牽手的手勢,賴伯生一頭問號。
白羊比自己大兩歲,看起來也有幾分女人的成熟感,還有幾分俏皮。
她不知道昨日白羊瞧見了什么,也不顧其無意義的臆想,說:“你狀態挺好?!?p> “是啊,我想通了,以后我就和你們一起,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伯生望著白羊一臉希冀的說著說來奇妙,也就一個普通的晚上,她就兀自想通了。
肖書的話在停留在記憶,‘你們是好人嗎?’
‘不是?!?p> 跟他們一起?能去哪兒?
李撒的音容揮之不去,她對人笑也讓人戰栗,決定賴伯生去留的人是她。
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兒,白羊還傻乎乎跟著,呵,笑話吧。
至于肖書,她有些想讓自己相信對他的莫名的情愫只不過是同理心作祟罷了。
“休息得夠久了吧,路上耽誤的這些天,老大不計較了,新消息是我們的任務時間延長了,接下來去到的第一個地方是春城.....”
??看a頭之前,三云組織大家開了個小會,沒什么人聽,只有白羊認真聽著。
賴伯生覺得白羊看三云的眼神很奇怪,一點都不像是看殺父仇人的眼神,倒是有崇拜的意味。
三云嘴臉自然就是兇惡的,單眼皮,眼角斜向上,陰著那雙眼,看誰都不順眼似的,只有到賴伯生那兒才稍有收斂。
“某些人如果完成不了任務,直接被我處理也是有可能的?!彼b模作樣地拿出手槍。
“喲,手槍了不起??!”昌進酸他,“誰還沒有呢!”
“你別又找事兒!”
他倆又嗆上了。
“我只是奉勸你,槍不是這樣用的,別時不時拿出來秀,能要人命的不只是這種東西。”昌進說的煞有道理。
三云不再理會他,注意到一道津津有味的視線,白羊癡迷地看著他,讓人心下一驚。
這女人怕是傻子吧!
他哼哧著散會,白羊依然目不轉睛,而看著這一切的有兩個人,默契十足地選擇不做聲。
賴伯生原以為只自己留神到白羊的異狀,接觸到肖書的眉眼時,兩人深鎖眉頭。
白羊怎么了?
她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人看不明白,跟上三云背影的那一刻,賴伯生來不及阻止她,就見她撞在了突然停下來的三云背上。
三云轉身就厭惡地呵斥,“傻女人,有病吧!”
白羊依然對著他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模樣甚是天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一夜之間變傻了。
她不依不饒跟上去,三云用力一推,狠摔了好遠。
賴伯生還在暗中觀察,并沒有上前扶她,或是解圍?
只見白羊憨憨低笑,抬臉起來的時候,兩行鮮艷的鼻血灑了出來。
這時的旁觀者肖書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他下意識示意賴伯生去扶她,也不知怎的,后者立馬接到信號將白羊扶起。
三云可不管這女人死活,只是嫌的慌,又稍有點介意賴伯生把自己想得過于不講道理,可還是嘴比心硬,“扶她干嘛?”
那兩行凸顯的紅血影響不了他,倒是賴伯生這次沒有表現出厭惡讓他受寵若驚。
話剛說完,就只見白羊沖上前去抱住三云,這二十多歲的男人雖然一直妄想有個女人,這倒是第一次被女人投懷送抱??傷睦餂]想這么多,只覺著膈應。
這女人絕對瘋了,自己明明說過一槍嘣了她老爹,居然翻臉就是這幅樣子?

紅谷米
肖書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嗯......我怕是不擅長寫小清新和愛情,總能寫成懸疑恐怖的情節,明明我心里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