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休了我!”林楚涵萬萬沒想到,唐劫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寫下一封休書。普通女子被休,已然難以茍全尊嚴(yán),更何況她是橫沙將軍之女,在玉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她的意識里,應(yīng)該是她拒絕嫁給唐劫,縱然她不喜歡,甚至是非常厭惡唐劫,但也絕不能接受被唐劫休了自己!
掌控權(quán)不該在唐劫這種庶子手里,他憑什么休了我?
活久見,不能忍!林楚涵像只發(fā)怒的母豹子一樣,猛地?fù)淦穡繽嚥粨袷車膼豪牽恐虛W爍著噬人的寒芒。
她不顧儀表,已經(jīng)完全失控,這可以說是她這輩子至今最屈辱的一天了。
“廢物,去死!”林楚涵掌中彌漫著一股暗綠色的光霧,鬼氣森森,頗是詭異。
這是寒毒冥掌,中掌者不出一刻,就會全身潰爛而死,是一門十分陰毒的武學(xué)。
“又是毒,看來你倒是非常喜歡用毒啊。”唐劫微瞇著眼,冷笑道。
歲末考核時(shí)就是這個女人,用無影散想要麻翻自己,幸好有蜈蚣術(shù),才沒有著了道,現(xiàn)在居然故技重施,可笑至極。
“死吧!”林楚涵掌中纏繞的毒霧愈加濃郁,顏色深沉,呈墨綠色,帶著一股子不顧一切的氣勢,要置唐劫于死地。
唐劫面不改色,呵呵冷笑。
“正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蜈蚣術(shù),萬毒不侵,吸吞吾體。”
蜈蚣術(shù)運(yùn)轉(zhuǎn),唐劫丹田內(nèi)上次形成的毒囊開始高效吸納,二者一接觸,直接將林楚涵釋放的毒霧吞的一干二凈。
林楚涵本來欣喜若狂,但轉(zhuǎn)眼大驚失色,唐劫吞納毒霧,卻面不改色,絲毫無中毒的跡象。
就在她準(zhǔn)備竭力加快毒霧攻擊力道時(shí),忽然,唐劫詭異一笑,丹田毒囊之中混合著無影散和這次墨綠色毒霧的毒素,沿著特定的脈絡(luò),釋放而出,瞬間就將林楚涵包裹。
“你……”林楚涵臉色霎時(shí)僵硬,青紫一片,渾身更是軟癱下去,像爛泥般。
墨綠色毒素雖然毒性極強(qiáng),但她有著化解之道,急忙閉塞了幾道經(jīng)脈關(guān)卡,但對無影散卻沒辦法,而且墨綠寒毒并不能立刻清除干凈,所以痛苦萬分。
“小涵,你怎么了!”唐翼這時(shí)候也無法淡定,著急地向前扶住林楚涵,語氣關(guān)切。
“呵呵,不要擔(dān)心,只要你將她的毒吸入自己體內(nèi),她自然無恙。”唐劫好整以暇的道。
唐翼聞言,微微一怔,但旋即被怒火占據(jù),卻并未按照唐劫的方法來做。
“嘖……看來也不是多么喜歡啊!”唐劫冷哼一聲。
海誓山盟都是騙著玩的,走腎不走心,錫紙配波浪。
唐翼面色陰郁地似乎擰得出水,他感覺自歲末考核開始,他就一直處于被動的地位,考核被奪第一,母親派去刺殺的刺客也音信全無,現(xiàn)在居然還被扣上一個“與弟妹勾搭不清”的大帽子……
處處被動,又無可奈何。
“放肆,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這是大千錢莊,是刻篆師大廳,是你能夠隨便撒野的地方嗎,你居然敢毀壞測試柱,是不是藐視刻篆師,藐視大千錢莊?!”木哲站出來,目光冷冽,像把尖刀刺來。
唐翼剛剛測出百里無一的強(qiáng)悍天賦,未來可期,明擺著就是個麒麟子,飛黃騰達(dá)不在話下。如果現(xiàn)在被蓋上這么頂大帽子,心志受損,對以后的篆修弊端很多。
同時(shí),這也是他像唐翼示好的絕佳機(jī)會,這樣的人,值得他伸出橄欖枝。
說話間,木哲伸手,一道符紙凌空飛起,上面有著金沙刻畫的繁復(fù)紋路,飛速射在測試柱之上,頓時(shí)柱身迸濺四飛,上面的“休”字煙消云散。
三星刻篆師,隨手一張符篆,威力就已是極為驚人。
“來人,給我把這藐視刻篆師公會的宵小之輩轟出去,這件事,真是有辱鎮(zhèn)國公的威名,虎父犬子,名不虛傳。”木哲不糾結(jié)于休書,而是針對唐劫進(jìn)行語言攻擊、鞭撻。
“好一個不肖之徒,好一個避重就輕!”唐劫冷笑,“區(qū)區(qū)一個低級刻篆師,尾巴居然都能翹到天上去,現(xiàn)在刻篆師的門檻,都低到陰水溝里去了嗎?”
低級刻篆師……陰水溝……門檻低……
這句話一出,巨石落水,濁浪排空,似扔了顆重磅炸彈。
大廳內(nèi)陷入死一般寂靜,木哲之所以被人尊敬有加,就是因?yàn)樗且幻麖?qiáng)大的刻篆師。可現(xiàn)在,在唐劫嘴里,木哲顯得不值一提,甚至是侮辱了刻篆師這個職業(yè)。
乳虎出山,不知山林險(xiǎn)惡;雛鷹飛天,難懂天風(fēng)罡裂。
更何況,你唐劫也算不得是乳虎雛鷹之流啊。
“完了完了,不知死活啊!”
“堂堂刻篆師大人,一般人巴結(jié)都來不及,他這倒好,居然沒將刻篆師放在眼里?”
大廳內(nèi)眾人一臉懵,不知唐劫是不是吃錯藥,腦袋壞掉了。
“混賬東西,我轟你出去,是看在鎮(zhèn)國公府的面子,你區(qū)區(qū)一個庶子,居然敢藐視一名刻篆師?”木哲氣急敗壞,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你這三腳貓的刻篆手段,還敢稱大師,你也不怕笑掉大牙!于我看來,不過土雞瓦狗。”唐劫鄙夷。
“黃口小兒,黃口小兒……很好,很好!你如此大言不慚,巧舌如簧,要是能破了我這道符篆,我特么給你唱《玉水歌》!”木哲氣糊涂了,竟敢對他的刻篆之術(shù)不屑一顧,他下定決心,要給他個教訓(xùn)。
《玉水歌》是風(fēng)靡玉京城大小妓樓藝館的小曲兒,風(fēng)格靡靡,辭藻纏綿,被作為艷曲流傳。
甚至有好事者,猥瑣發(fā)育,將這首小曲兒稱之為“滋潤歌”,也不知滋潤的是何物╭(╯^╰)╮。
他顯然氣得不輕,不然不至于失去分寸,拿這種事打賭,畢竟不體面。
啪!
木哲手指在空中一點(diǎn),一張新的符篆顯現(xiàn),其上符文更為繁復(fù),比剛才復(fù)雜很多,木哲臉色陰冷地看了眼唐劫,直接將符篆電射而來。
符篆上纏繞著細(xì)細(xì)密密的電流,似針尖般密實(shí),一見便令人頭皮發(fā)麻。
微型雷電符!
這道符篆的威力極強(qiáng),普通人挨上一招,不電個外酥里嫩,除非鴻運(yùn)齊天。
唐劫見此,卻是淡然一笑:“雷電符紋勾畫太潦草了,完全體現(xiàn)不出雷電剛猛霸氣的風(fēng)格,有些地方卻又太剛,沒留余地,雷電流轉(zhuǎn)脈絡(luò)會受阻,錯漏何止百出,真是太拙劣了!”
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談笑著,唐劫一邊手持長劍在雷電符篆上隨意一點(diǎn),只見來勢洶洶的雷電符篆頓時(shí)止住攻勢,像是戳破氣的皮球,萎靡不堪,霎時(shí)墜落在地。
篆身之上,靈性全消,光紋黯淡,像是廢品。
木哲臉發(fā)僵,神色驚異,像看怪物妖孽般,緊盯著唐劫,這種事,超出他想象。
那隨意一點(diǎn),輕描淡寫的話語,居高臨下的指點(diǎn)……即便是在刻篆師公會會長李殘?jiān)粕砩弦部床壞劍@種大家氣度。
這哪是個廢物庶子,明擺著符篆大師的范兒。
開始得雷厲風(fēng)行,結(jié)束得清風(fēng)拂面。木哲臉黑地很徹底。
周圍觀客,也是滿心震撼,了解刻篆師的恐怖,就更知道這種蜻蜓點(diǎn)水的手段是多么驚人!本以為唐劫是自大裝比狂,誰知道轉(zhuǎn)眼就被打臉。
“你……會符篆之道?”木哲問道。如果不是,怎么可能有如此精確見識。
“刻篆之道,道法自然,根由萬物,周天星河,本心不易。重點(diǎn),就在一個'融'字。融匯,才能貫通。”
木哲聞言,若有所思,但隨即就聽唐劫道:“不過像你這種貨色,這輩子也觸摸不到其中真諦要義。”
“你……!!”
“好一個融匯才能貫通,后生可畏啊!沒想到一個少年,居然在刻篆一道有如此悟性見識,難得!”就在這時(shí),一道溫和爽朗的聲音鉆進(jìn)眾人耳中,像聆聽長者教誨,溫和如三月陽,沐浴春風(fēng)般。
迎面而來,是一個年紀(jì)較長者,身著淡藍(lán)偏灰絲綢裝,衣袂飄飄,樸厚誠著,說話聲字正腔圓,倒顯得溫潤如玉。
“會長!”木哲見了此人,立馬收斂,恭敬行禮。
“李會長!”
“……”
周圍也全是尊敬行禮之語。
李殘?jiān)莆⑽Ⅻc(diǎn)頭,爾后看向唐劫,笑道:“沒想到一個庶子,居然有這般見地。”
唐劫眸子平靜,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士不可以不弘毅,引以為己任。沒有誰的未來,是會被世俗的身份所束縛住!”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李殘?jiān)莆⑽⒁徽坑興跡潰骸笆俏易源罅耍共蝗縋氵@少年看得通透。”
“小友對符篆可有研究?”李殘?jiān)票緛磧X得那句融會貫通是唐劫瞎編的,但現(xiàn)在卻極為肯定,絕對不是!這少年身上的那種氣度,絕非泛泛之輩,他觀人無數(shù),不是胸有瀚海,是無法有這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度的。
“略知一二。”
“哦,那請小友上樓一敘。”李殘?jiān)蒲埖饋?p> 一旁木哲頓時(shí)急道:“會長,他就是個廢物庶子,歪打正著毀了我的雷電符,他要懂刻篆,我倒立吃翔!”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眼力見了?”李殘?jiān)粕襠D(zhuǎn)冷。
“不是,會長,我是說這廢物是在蠱惑你,你可千萬別中他的招,被他給騙了!”木哲爭辯道。
“哼!”
話還沒說完,李殘?jiān)評浜咭宦暎恐猩涑隼麆Π愕匿h芒,木哲直接如遭雷擊,眼中溢出兩縷鮮血。
“啊!”木哲慘呼,神情萎靡,痛苦不已。
“呵呵,堂堂刻篆師居然是個騙吃騙喝的家伙!剛才還說唱《玉水歌》呢,吃翔就算了,我沒興趣看你滿足自己特殊的飲食癖好。”
“唱吧。”
唐劫淡淡說道,目光不怒自威,木哲想要反抗,卻不自覺冷汗涔涔而下,汗流浹背,尤其在看到李殘?jiān)瞥劣羲撲難凵瘢菊芨淺圓粶?zhǔn)這位會長大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在其他人面前擺譜還行,在六星巔峰刻篆師面前,借他十個熊膽,他也不敢造次。
不然就不是眼睛溢血這么簡單了,甚至連命都可能丟掉!
最終,他張開干澀的嘴巴……
“一條腿啊一條腿,白中透紅有點(diǎn)嫩,美麗的翠花你把頭抬,嬌唇滴出醉人的水兒,雪膚掐出一朵粉菡萏啊~~~~”
放蕩無比的歌聲,被木哲猥瑣粗糙的聲線塑造出別樣的感覺,大廳觀客無不臉色怪異,有的甚至白眼一翻,直接暈厥過去!
“小友,請上樓一敘。”李殘?jiān)頻潰瑫r(shí)轉(zhuǎn)頭看向唐翼林楚涵,冷聲道:“刻篆師公會不是你們的私邸,如此不顧禮節(jié),罔顧禮法,真給你們父輩長臉!都給我滾出去,以后刻篆師公會,爾等,禁足!”
“會長大人,我剛剛測出三十六級的精神力天賦,我將來會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刻篆師的!”唐翼嘶吼,他沒想到自己被直接打入了冷宮。
“三十六級而已,有何自傲,在大乾或許還算天才,出了大乾,呵呵。”李殘?jiān)平z毫不在意,淡然道。
唐翼聞言,臉色頓時(shí)煞白,想要辯解,卻只聽李殘?jiān)評浜咭宦暎D時(shí)如陷冰窖,話都說不出。三十六級的精神力天賦,居然被這么輕而易舉地拋棄,唐翼心情像是浸了砒霜。
“至于你,既然飲食癖好那么特殊,以后公會的茅廁,就由你打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