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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金傳

第三十四章

還金傳 就怕瓦落地 6065 2019-04-30 19:58:46

  小召忍了幾天,終于放心不下,找到八老,讓他回去看看。八老道:“你去不去?”小召道:“怕徐大招和徐二招的唾沫星子淹死我。”八老道:“怕什么?雨這么大,我們撐著傘回去。”小召道:“沒(méi)臉沒(méi)皮,我不才不和你一起!”八老叫上老叫化兒。李芷蘭道:“回去給丈人獻(xiàn)(xiàn)殷勤,帶他做什么?真把他當(dāng)(dāng)?shù)耍慊厝ヅ閿H家?”八老道:“有件事讓他幫幫手。”李芷蘭道:“瘋瘋癲癲的能干什么?”八老道:“偏偏只有他瘋瘋癲癲才能干。”李芷蘭道:“我知道了,怕這一向雨下得大,泡壞了地洞里面的銀子,叫他幫你摳出來(lái)曬一曬!今天還是雨,沒(méi)有日頭。”八老道:“沒(méi)有日頭,露露風(fēng)(fēng),吹一吹,也是好的。”李芷蘭道:“說(shuō)瞎話的本事越來(lái)越高了,臉不紅心不跳,說(shuō)得跟真的一樣,你們一走兩個(gè)(gè),我這里又缺了人手。”八老道:“和舉人老爺睡了這么久白睡了,還是和從前一樣見(jiàn)事不明,就算我不叫他,我要走,你留得他住?你沒(méi)見(jiàn)他像我的尾巴一樣,拉屎撒尿都跟著?”李芷蘭道:“滾!”

  八老和老叫化兒共撐著一把傘,老叫化兒摟著八老的腰。八老對(duì)(duì)老叫化兒道:“不鬧不鬧,我兒不鬧。”老叫化兒接口道:“不吵不鬧,乖乖睡覺(jué)。”八老道:“我藏在心里,不敢和別人說(shuō),這一句無(wú)比熟悉,想不起來(lái)在哪里聽(tīng)過(guò)。”老叫化兒道:“不要問(wèn)我,我也想不起來(lái),一想就頭疼欲裂。”八老道:“世上沒(méi)這么湊巧的事,我不信。”

  兩個(gè)(gè)人回到王家莊。八老見(jiàn)了徐先生,笑嘻嘻行了個(gè)(gè)禮,喊了聲“徐先生”。徐先生道:“還叫徐先生?走,不住了!”八老改口道:“徐叔叔。”徐先生道:“徐叔叔?”八老抓了抓腦袋重新給徐先生行了個(gè)(gè)禮,小心翼翼叫道:“爹?”徐先生哈哈大笑道:“這還差不多!你叫我爹,我就當(dāng)(dāng)這里是自己家,你拿我當(dāng)(dāng)外人,我可呆不下去。”八老道:“安安心心住著,一輩子不要走。”徐先生看了看老叫化兒道:“這位是?”八老道:“店里的伙計(jì)(jì)。”徐先生沖老叫化兒拱了拱手道:“伙計(jì)(jì)好!”老叫化兒也沖他拱了拱手道:“伙計(jì)(jì)好!”

  八老把一包糕點(diǎn)(diǎn)交給大招,大招道:“謝謝妹夫。”二招道:“謝謝妹夫。”絕招也道:“謝謝妹夫。”二招一巴掌扇在絕招頭頂上道:“謝謝姐夫!”八老笑嘻嘻問(wèn)大招道:“大姐夫怎么沒(méi)有一起來(lái)?”大招道:“他是個(gè)(gè)比芝麻還小的官,不能走,留在襄陽(yáng)(yáng)。”八老看了看二招。二招道:“不要問(wèn)我!”八老道:“我明白了,我認(rèn)(rèn)得的人多,在添平府給二姐找一個(gè)(gè)?”二招道:“聰明!找一個(gè)(gè)和你一樣能說(shuō)會(huì)(huì)道會(huì)(huì)拍馬屁的。”八老道:“包在我身上!挖地三尺也找一個(gè)(gè)出來(lái)。”二招道:“不要逗我,地里挖出來(lái)的,你還是自己留著。”絕招道:“小姐姐不回來(lái)看我?”八老道:“今天下雨,天氣不好。”二招道:“天天天氣都不好,雨天有雨,晴天有日頭,陰天有風(fēng)(fēng)。”大招拉了拉二招。二招道:“沒(méi)臉來(lái)就是沒(méi)臉來(lái),我還沒(méi)嫁,她等不及了!”八老嘻嘻笑道:“不怪她,是我性急。”

  八老把老叫化兒領(lǐng)(lǐng)進(jìn)(jìn)從前王家老兒的臥房。兩個(gè)(gè)人移開(kāi)床,打開(kāi)地道,八老舉著火把,和老叫化兒一前一后一下到地窖。八老嘀咕道:“這一向雨水太大,幸虧爺爺這地窖修得嚴(yán)(yán)實(shí)(shí)。”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見(jiàn)老叫化兒在原地呆立不動(dòng)(dòng),叫道:“過(guò)來(lái)。”老叫化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八老忙走過(guò)去,見(jiàn)火光映照下,老叫化兒老淚縱橫,全身顫抖不止。八老驚道:“你怎么了?”老叫化兒泣不成聲道:“想起來(lái)了,全想起了!一夢(mèng)(mèng)十幾年,終于醒了!”八老道:“你想起什么來(lái)了?”老叫化兒道:“這屋子的陳設(shè)(shè),和從前一模一樣,一共十只木箱,九只里面是銀子,一只里面是金子,是也不是?”老叫化兒聲音虛弱,八老聽(tīng)來(lái)卻如同驚雷,呆了半晌道:“是。”老叫化兒道:“金子底下,都刻著一個(gè)(gè)李字,是也不是?”八老道:“不知道,我去看看。”說(shuō)完舉著火把飛奔到最里邊的那只籮筐前,摸了一塊金子出來(lái),在火光下仔細(xì)(xì)看了看,馬上又扔掉換了一塊,接連看了幾塊,竄回到老叫化兒身邊道:“是李芷蘭的李字沒(méi)錯(cuò)(cuò)。天吶,你怎么知道?”老叫化兒道:“你叫八老?”八老道:“千真萬(wàn)(wàn)確!”老叫化兒道:“你不叫八老,你叫不鬧,你小時(shí)(shí)候太調(diào)(diào)皮,哭鬧起來(lái)無(wú)休無(wú)止,我不勝其煩,便給你取了個(gè)(gè)不鬧的混名。”說(shuō)完念叨道:“不鬧不鬧,我兒不鬧,不吵不鬧,乖乖睡覺(jué)。”八老道:“我還是想不起來(lái)。”老叫化兒道:“你想不起來(lái)不要緊,我全想起來(lái)了。你左邊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塊紅記?”八老道:“是有一塊。”老叫化兒道:“快給我看看!”八老把褲子往下拉了拉,老叫化兒看了半晌,突然哭道:“不對(duì)(duì)不對(duì)(duì)!不是的!老天爺,求你了,你坑了我一輩子,還要坑我到什么時(shí)(shí)候,非得一直坑我到死么!”八老道:“怎么啦?”老叫化兒嚎哭道:“不對(duì)(duì),我兒的胎記是圓的,像個(gè)(gè)花瓣,不似你這個(gè)(gè),難看的像鴨蛋。”八老仰天哈哈大笑,提起褲子,然后一把抱住老叫化兒道:“對(duì)(duì)了!從前就是一枚花瓣沒(méi)錯(cuò)(cuò),長(zhǎng)(zhǎng)大了才變成了難看的鴨蛋。”老叫化兒停住哭道:“沒(méi)有騙我?”八老道:“沒(méi)有!”老叫化兒喃喃道:“老天爺這次終于開(kāi)眼了?”八老道:“賊老天這次是開(kāi)眼了!”說(shuō)完扔了火把和老叫化兒緊緊抱在一起。

  兩個(gè)(gè)人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場(chǎng)(chǎng)。八老道:“快說(shuō)一說(shuō),怎么回事?”老叫化兒道:“我們家是書香門第,祖上做過(guò)官的,后來(lái)又經(jīng)(jīng)商,一代一代傳下來(lái),積了這些金子銀子。我從小飽讀詩(shī)(shī)書,立志要考出個(gè)(gè)功名來(lái),除了讀書,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會(huì)(huì),反正家里有的是銀子,你爺爺也由著我,我考了一年又一年,到你爺爺奶奶過(guò)世了,還是個(gè)(gè)秀才,我一氣之下,把家里的銀子藏好,帶著你娘去了京城求學(xué)(xué)。在京城的時(shí)(shí)候,有了你,我也不管你和你娘,不停的拜老師,不停的花銀子,直到帶去的銀子都花光了,還是一無(wú)所獲,不得已帶著你們回來(lái),半路上你娘不幸染病死了,我把最后的一點(diǎn)(diǎn)錢花了,草草埋葬了你娘,帶著你一路乞討,回了添平。我從小養(yǎng)(yǎng)尊處優(yōu)(yōu),哪里過(guò)過(guò)一天苦日子,連番的不幸,又憂又急,回到添平老屋一看,房倒屋塌,藏在地窖里的金子銀子早已不知去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就五雷轟頂,什么也不知道了。”八老道:“對(duì)(duì)上了,和爺爺說(shuō)的一模一樣。”老叫化兒道:“哪個(gè)(gè)爺爺?”八老將王家老兒老太婆認(rèn)(rèn)親和老兒臨死前的遺言一一告訴老叫化兒,老叫化兒緊緊摟著八老道:“我兒終于回來(lái)了!”八老也緊緊摟住他道:“不止我回來(lái)了,金子銀子也都回來(lái)了。”老叫化兒道:“只要你能回來(lái),情愿不要金子銀子。”八老道:“都要,爹要,金子銀子也要,本來(lái)就是我的,為什么不要!”老叫化兒道:“該是你的!你不存一念之仁,答應(yīng)(yīng)給他們家做孫子,錢回不來(lái),你不好心留下我,陰差陽(yáng)(yáng)錯(cuò)(cuò)帶我來(lái)這里,我也回不來(lái)。”八老道:“這些年你在哪里?難道一直在添平?”老叫化兒道:“不知道。”八老忙道:“又忘了?”老叫化兒道:“事情太多,我得慢慢想。”八老道:“進(jìn)(jìn)粉館前,我也在叫化兒堆里打滾。”老叫化兒心酸,不禁又哭道:“父子倆在一個(gè)(gè)稻草窩里打過(guò)滾,也未可知。”八老也忍不住哭道:“你從前那付鬼樣子,就算站在我眼皮底下,哪里認(rèn)(rèn)得出,白找了十幾年。”

  八老醒來(lái)的時(shí)(shí)候,天還沒(méi)亮,聽(tīng)見(jiàn)雪粒簌簌地落在房頂,不由得打了一個(gè)(gè)寒戰(zhàn)(zhàn),往被窩深處縮了縮,小聲囁嚅道:“下雪了。”耳邊老叫化兒也慢聲細(xì)(xì)語(yǔ)(yǔ)道:“下雪啦。”八老嚇了一跳,扭頭看見(jiàn)老叫化兒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八老叫道:“爹,你嚇?biāo)牢伊耍∧閽趺床凰X(jué)?”老叫化兒道:“睡不著。”八老道:“不要胡思亂想,自然睡得著。”老叫化兒道:“忍不住不想。”八老道:“又想起什么來(lái)了?”老叫化兒道:“想起了你娘。”八老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lái)道:“我娘什么樣子?”老叫化兒忙把他拉回來(lái)塞進(jìn)(jìn)被子里,嚴(yán)(yán)嚴(yán)(yán)實(shí)(shí)實(shí)(shí)蓋好,嘆了一口氣道:“想不起來(lái)什么樣子,想起從前的一些事。”八老道:“什么事?快給我說(shuō)說(shuō)。”老叫化兒道:“離天亮還早,你先睡吧,睡好了白天才有精神做事,從今天起,你可就是我們大家伙兒的頭兒了。”八老道:“不礙事,天氣變了,掌柜姐姐和秀才哥哥一準(zhǔn)(zhǔn)走不了了。”老叫化兒道:“不急,日子長(zhǎng)(zhǎng),我慢慢說(shuō)給你聽(tīng)。”

  八老和老叫化兒起來(lái)的時(shí)(shí)候,李芷蘭和馬周已經(jīng)(jīng)坐在大堂里了。八老道:“難道風(fēng)(fēng)和雪都留不住你們?”李芷蘭道:“不管風(fēng)(fēng)和雪的事,天晴落雨我都不想走,你和小召的婚還沒(méi)有結(jié)(jié),李棗和雁兒姑娘的喜事也還沒(méi)有辦。”馬周道:“定好了的日子,最好不要變。”老叫化兒望著外邊喃喃道:“忽如一夜春風(fēng)(fēng)來(lái),千樹萬(wàn)(wàn)樹梨花開(kāi),好兆頭,舉人老爺此去,定是春風(fēng)(fēng)得意,一舉奪魁。”馬周道:“謝老人家的吉言。”李芷蘭對(duì)(duì)八老道:“本來(lái)書讀得多,天天和你一起同吃同睡,以后恐怕比你還能說(shuō),天還沒(méi)亮就聽(tīng)見(jiàn)你在叫爹,真把他當(dāng)(dāng)?shù)耍俊卑死習(xí)巖恢皇執(zhí)鈐誒轄謝瘍杭綈蟶系潰骸笆裁串?dāng)不當(dāng)(dāng),本來(lái)就是。”李芷蘭道:“他來(lái)了這些日子,瘋病看著見(jiàn)好,氣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人家說(shuō)兩個(gè)(gè)人天天守在一起,日子長(zhǎng)(zhǎng)了,會(huì)(huì)越長(zhǎng)(zhǎng)越像,恐怕也不是沒(méi)有道理,我現(xiàn)(xiàn)在看你們兩個(gè)(gè),越看越像。”八老喜道:“你說(shuō)的是真的?”李芷蘭淡淡道:“騙你做什么。”八老偷偷捏了捏老叫化兒,老叫化兒看著八老,滿目慈祥。

  小召趕著牛車來(lái)到粉館大門外,徐先生一家老小一個(gè)(gè)一個(gè)(gè)從牛車?yán)鏘聛懟@鈷鋪m和馬周迎了上去。李芷蘭道:“天氣這么壞,徐先生何必來(lái)送。”徐先生道:“既是我送你,也是你送我。”李芷蘭吃驚道:“怎么回事?你們也要走?”小召道:“還不是怪你!他們?cè)讖@里住了這么久,早就如坐針氈,哪里聽(tīng)得這個(gè)(gè)走字,一聽(tīng)說(shuō)你們要走,好似蜂兒炸了窩,個(gè)(gè)個(gè)(gè)都喊著要走,連夜收拾好行李,天亮就爭(zhēng)(zhēng)先恐后上了牛車。”八老叫了一聲爹,拉住徐先生道:“走什么,走也等天氣轉(zhuǎn)(zhuǎn)好了再走。”徐先生道:“不等了。”八老道:“再住幾天,不是我留你,是天留你,又是風(fēng)(fēng)又是雪,走什么!”徐先生道:“好女婿,不怕,就著舉人老爺選的好日子,一起走。”八老道:“襄陽(yáng)(yáng)能回去了?”大招道:“你大姐夫來(lái)信說(shuō)亂黨已經(jīng)(jīng)往東走了。”八老道:“不會(huì)(huì)轉(zhuǎn)(zhuǎn)頭回去?”二招道:“烏鴉嘴!”八老道:“萬(wàn)(wàn)一他們又回了襄陽(yáng)(yáng),你們?nèi)耘f回來(lái)添平府住。”二招急道:“還說(shuō)!”八老道:“二姐,爹爹他們走了就走了,你走不得,我還欠你一個(gè)(gè)二姐夫。”二招對(duì)(duì)小召道:“記得替我撕他的嘴。”小召道:“要撕自己上來(lái)撕,我誰(shuí)(shuí)都不幫。”

  一駕馬車停在粉館門口,兩個(gè)(gè)公差從車上接下周修德和董沅君夫婦。眾人見(jiàn)禮已畢,周修德打著哈哈道:“舉人老爺選的好日子!”李芷蘭苦笑道:“好得很,風(fēng)(fēng)雪交加,寸步難行。”馬周道:“開(kāi)春就要考試,萬(wàn)(wàn)一路途不順,年前不能抵京,就晚了。”周修德道:“說(shuō)什么不順,一定順!”轉(zhuǎn)(zhuǎn)向老叫化兒道:“老先生快想一兩句吉利話兒,寬一寬舉人老爺?shù)男摹!崩鈷鋪m道:“已經(jīng)(jīng)說(shuō)過(guò)了。”老叫化兒望著紛紛揚(yáng)(yáng)揚(yáng)(yáng)的雪花,頓了頓道:“還有一句。六出飛花入戶時(shí)(shí),坐看青竹變瓊枝。”周修德?lián)艄?jié)贊道:“好!尤其是一個(gè)(gè)瓊字,是點(diǎn)(diǎn)睛之筆,舉人老爺?shù)沫偭盅邕@回十拿九穩(wěn)(wěn)!”董沅君對(duì)(duì)李芷蘭道:“給你們備好了馬車,一直送到省城,到了省城再去京里就方便了。”馬周道:“這如何使得!”董沅君道:“沒(méi)什么使不得,時(shí)(shí)局不好,他脫不開(kāi)身,不然我們一起走,親自陪你們上京。”這時(shí)(shí)從門外沖進(jìn)(jìn)來(lái)兩名公差,其中一個(gè)(gè)氣喘吁吁道:“稟報(bào)(bào)大人!”周修德道:“什么事?”另一名公差接道:“兵部公文,十萬(wàn)(wàn)火急!”周修德皺眉道:“快拿來(lái)。”公差手忙腳亂將懷里揣著的文書取出來(lái)呈給周修德。周修德接過(guò),面露驚詫道:“怎么拆開(kāi)了?誰(shuí)(shuí)拆的?”公差回道:“回大人,公文是幾騎快馬剛剛送到府衙的,小的們拿到手,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送過(guò)來(lái)的,小的們不敢拆。”周修德道:“他們?nèi)四兀俊憊畹潰骸耙呀?jīng)走了。”周修德打開(kāi)公文,見(jiàn)里面是一封書信,取出來(lái)一邊看著,臉上赫然變色,仰天搖頭道:“罷罷罷!”眾人不知其故,董沅君一把搶過(guò)書信,一目十行看著,突然驚呼道:“是李棗?”周修德苦笑道:“是他。”李芷蘭、馬周、八老、小召齊道:“李棗?”周修德道:“被他蒙在鼓里,原來(lái)他早已歸附亂黨,做了他們的首領(lǐng)(lǐng),此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率軍攻下荊州,砍下了陳松年的腦袋!”李芷蘭急道:“他要攻添平?”周修德道:“他看我面子,先去了岳州,今日雖然不來(lái),遲早一日會(huì)(huì)來(lái)。”董沅君哼道:“他敢來(lái)!”周修德?lián)u頭道:“你不怕他我怕他,你看見(jiàn)沒(méi)有,他在信上說(shuō),等取了添平,要擁我做他們的王,號(hào)(hào)令天下。”董沅君瞪大眼睛道:“他要拉你一起造反?”周修德道:“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也怪不得人家要造反,罷了罷了,這個(gè)(gè)官不能做了,那個(gè)(gè)王更加做不得,我還是挈婦將雛回鄉(xiāng)(xiāng)下好好做我的學(xué)(xué)問(wèn)去吧!”董沅君道:“真不做了?”周修德道:“不做了。”董沅君道:“先回京城,見(jiàn)了爹爹媽媽再做打算。”周修德對(duì)(duì)馬周道:“你還考不考?”馬周道:“考,讀了半輩子,不為做官,只為了讀書人的臉面,也考一考。”周修德道:“我們一起走。”董沅君、李芷蘭和馬周齊道:“好!”

  眾人目送周修德、馬周四人上車去了添平府衙。徐先生道:“我們也趁早走。”小召不舍,二招道:“索性把粉館關(guān)(guān)了,一起回襄陽(yáng)(yáng)。”八老道:“走不得,奶奶和爹爹沒(méi)人照看。”大招道:“一起帶走。”二招道:“在襄陽(yáng)(yáng)開(kāi)一家粉館。”八老道:“我熬了十年,終于把李芷蘭熬走了,做了掌柜,跟你們?nèi)ハ尻?yáng),又變成跑堂打雜,我不干!”小召道:“就算在添平不走,輪得到你做掌柜?你做掌柜我做什么?敢造反連跑堂打雜都沒(méi)得做!”八老抓了抓腦袋,不敢做聲。徐先生道:“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見(jiàn)了,你們?cè)諤砥膠煤玫模 苯^招道:“小姐姐,你和小姐夫好好的!”小召摸了摸絕招的頭頂,對(duì)(duì)后娘道:“喂,照顧好我爹。”八老笑嘻嘻對(duì)(duì)后娘道:“姨娘,你和爹、大姐、二姐、弟弟在家里也都好好的。”小召道:“還走不走?”徐先生搖了搖頭道:“眼看就要成家,給別人做媳婦,以后還要當(dāng)(dāng)娘,還是沒(méi)有長(zhǎng)(zhǎng)大,走吧走吧,但愿這輩子還能再見(jiàn)。”小召道:“添平又不遠(yuǎn)(yuǎn)。”徐先生道:“不遠(yuǎn)(yuǎn)也不近,爹老了,不知道以后還跑不跑得動(dòng)(dòng)。”小召道:“你跑不動(dòng)(dòng),我跑得動(dòng)(dòng),你不來(lái)看我,我回去看你。”徐先生一邊往大門口走一邊對(duì)(duì)小召道:“以后有了娃娃,不要教他練武了吧!”小召道:“為什么不練?世道這么亂,一定要練。”徐先生道:“從來(lái)沒(méi)一句聽(tīng)我的,你愛(ài)怎樣便怎樣!”徐先生走了幾步又停下來(lái),看了看小召耳后的紅記道:“若是男娃娃,隨你怎么練他,若是女娃娃,學(xué)(xué)一點(diǎn)(diǎn)拳腳防身就行了,不要練兵器,莫要跟你一樣,不小心傷著自己,看看你那塊記,一輩子留在那里,好不難看!”八老叫道:“等一下,徐三招,你那塊紅記不是和赤腳仙媼比武的時(shí)(shí)候傷的?”徐先生莫名其妙道:“什么赤腳仙媼?”八老道:“川西的女俠赤腳仙媼,一雙大腳頂風(fēng)(fēng)臭十里,武功深不可測(cè)(cè)。”徐先生哈哈大笑道:“聽(tīng)她胡謅!整個(gè)(gè)巴蜀武林,我哪個(gè)(gè)不認(rèn)(rèn)得?哪有一個(gè)(gè)腳臭的婆娘。”

  徐先生帶著一家人上了路。八老對(duì)(duì)小召道:“徐三招,你跟我有沒(méi)有一句實(shí)(shí)話?”小召獰笑道:“想聽(tīng)實(shí)(shí)話?”八老打了個(gè)(gè)寒噤,忙不迭擺手道:“算了算了,你放屁我都當(dāng)(dāng)曲兒聽(tīng)。”小召一把揪住八老的耳朵,八老吃痛,長(zhǎng)(zhǎng)聲叫道:“爹!”老叫化兒從粉館里鉆出來(lái),笑嘻嘻看著他們兩個(gè)(gè)。小召道:“看見(jiàn)沒(méi)有,叫爹沒(méi)用。現(xiàn)(xiàn)在這粉館里,你是跑堂,你爹打雜,我才是掌柜的,一手遮天。”八老對(duì)(duì)著徐先生一家遠(yuǎn)(yuǎn)去的背影連連揮手,高聲叫喊道:“爹,我改主意了,我還是跟著你們?nèi)ハ尻?yáng)吧!”小召在一旁叉著腰,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起來(lái)。

  第一卷完結(jié)(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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