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初的葬禮是一群之前從未有過任何接觸的人替他操辦的，包括符園都沒有參與進來。

　　“在此，我們表示深切的哀悼與懷念。”主持人說。

　　“一位偉大的音樂人離開了我們，從此偉大的絕唱留在了人世。”

　　當辛櫳從墓園里走出來，墓園里面那種溫良的感覺依舊留在她的肌膚上，尤其凝聚在指尖。

　　當她出來的那一刻，她仿佛是置身溫暖中的涼玉，陽光無論無何也不能改變她原來的溫度。

　　她對柑初，就像是面對著脆弱而美麗的雪，就算用盡她全部的心血，也無法徹底地溫暖他。

　　能夠溫暖一個人，多么難得的一件事。

　　我能夠溫暖你嗎？

　　我不能夠。

　　你的指尖依舊溫良，有種樹葉垂下陰影的涼。

　　*

　　“辛櫳。”

　　是個女聲。

　　辛櫳轉過身，一個模樣可愛的女子映入她的眼簾。看起來小小的，但是特別智慧的模樣。那種智慧，是一種壓在小小身軀之上的氣度。十分讓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我是符園。”她自我介紹，“柑初的好友。”

　　然后？

　　“你可能并不認識我。”她離她近了一步，“但是，我有件事不得不告訴你。”

　　“柑初有一首未問世的新曲。我想與你一起聽。”符園的鏡片上反射出睿智的光芒。

　　辛櫳問到：“為什么是我？”

　　“因為柑初。”

　　好吧，多么無懈可擊的理由。讓她無法拒絕。凡是關于柑初的任何東西，她現在都不會拒之門外。

　　“走吧。”辛櫳答應了。

　　*

　　放CD的時候，符園的手微微顫抖。

　　盡管有時候真相接近死亡，但還是有人義無反顧。

　　原諒我，柑初。

　　絕望，與世界對立至極的絕望。

　　整個世界沒有了聲音，沒有了話語，就只有島嶼和海洋。

　　所有的人類變成一類，自己的控訴被屏蔽，像個手舞足蹈的瘋子，絕對的孤獨。

　　令人窒息的空洞。

　　去死。

　　它傳達出來的唯一的訊息就是，去死。

　　死即解脫，即至高無上的美。

　　符園控制不了自己，她想要割腕，然后看著血液汩汩流出，血腥味，鮮紅的顏色。

　　死亡是唯一的快感。

　　辛櫳感覺內心被一層極其深重的黑色籠上。

　　糖是會融化的。書的封面黏上了糖漬。

　　原本是包裝精美的糖果，或者是口味極佳的糖果，但是它融化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那是來自于靈魂的指令。

　　“符園，醒醒。”

　　在符園聽來，辛櫳的聲音似乎來自渺遠的地方。

　　她感到一絲不受控制的渾渾噩噩。

　　靈魂與身體似乎要分割。她的身體乏軟無力，她在精神上難以反抗。

　　*

　　“我的哥哥說要殺了我。”

　　“我想要去跳樓。”

　　“我崩潰了。”

　　……

　　兩周之內，一個城市兩百多人自殺。

　　這首歌在整個城市的天空中彌漫。

　　旋律像是旋轉著的無限的樓梯，沒有盡頭，只有不斷地往深處。

　　光，越來越少。

　　整個空間越來越暗，似乎要回到宇宙爆炸之前的混沌。

　　一切都像是陰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