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魚悅鄉之行(下)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還在開嗎,她已飄散在風中,浪跡在天涯……”
許翔飛坐在岸邊愜意的唱著歌,正在幻想著回去怎么敘述今天自己釣起魚的這個傳奇時,就聽見薊心唯在朝自己大喊著。
抬起頭只看到河邊薊心唯左手捏著一只小蝦,沖著許翔飛興奮的說道:“看!我抓到一只小蝦耶!”
“嗯,你真厲害。”許翔飛豎起大拇指說道。
“來,我把它放到你桶里。”薊心唯說著便向岸邊走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興奮,還是什么的。
許翔飛只記得當時薊心唯向岸邊走時,忽然一腳邁空,整個身體便向后倒去,墜入了碧綠的河水中,激起雪白的浪花,俏麗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河水中……
我靠!許翔飛也是傻眼了,這種只在小說和電影里才會有的情節還真就在現實中出現了。來不及細想,見薊心唯這么一會兒都還沒有冒頭,許翔飛也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慌慌張張地將外套往地上一扔,提起水桶就往草地上一潑。那條白魚便混著水拍打在草地上,也不知是許翔飛點背,還是那魚成了精,就順著慣性在草地上來了兩個鯉魚打挺,就從岸邊撲騰進了河里,像薊心唯一樣的沉寂河中,不知去了哪里。
我擦,這都行?許翔飛都有點懷疑憑現在這個運氣,自己下去后還能不能上來了。可人命關天,這種時候也不能再抱怨魚的事情,許翔飛將水桶倒扣在臂彎,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一咬牙,便朝著薊心唯跌落的地方,跳了進去……
碧綠的河水中,到處飄浮著顆粒,能見度很低。許翔飛擔心薊心唯會不會已經順著河流被沖走了,自己還能不能找得到。
但顯然他的擔心是多余的,當他潛到水底時(與其說是潛,還不如說是他自己沉下去的),便隱隱約約看到一雙在水底不斷掙扎的小手。“在那兒!”許翔飛心里一陣猛跳,還在掙扎就好,只要沒死自己就能救,想著便將桶拿到面前。
這里就要解釋一下許翔飛,為什么要帶桶了,他是這樣想的,將桶倒扣著,可以讓空氣不從桶里泄出來,到水里后如果發現對方已經堅持不住,還可以讓對方將頭伸進桶里呼吸,兩個人也可以利用空氣的浮力抱著桶回到水面。
是的,理想狀態是這樣的,但許翔飛明顯低估了空氣的流動速度,當他將桶拿出來時,那桶里也就剩下兩個塑料瓶的空氣了。靠,果然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但此時已經容不得半分猶豫,許翔飛果斷的將桶扔到一邊,伸手抓住薊心唯在水中胡亂揮動的雙手,想把她拉起來。可就在拉住薊心唯的手時,薊心唯像是發現了救命稻草似的,直接起身將許翔飛的身體緊緊纏了起來,但又因為缺氧憋的難受,雙腳不停的亂蹬著手也不斷來回用力拉扯揮動著,時不時還給許翔飛來上幾拳抓上幾爪。
完了完了,許翔飛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救落水人員時,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怕對方不受控制的胡亂掙扎,影響救援工作。許翔飛已經不止一次從新聞報紙上看到救援者應落水者的拼命掙扎而雙雙送命的消息了。
許翔飛試著想要擺脫,可薊心唯抓得太緊,根本掙脫不開。此時兩個人的臉之間只隔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距離,許翔飛清楚地看見薊心唯竟然沒有憋氣,只是一個勁地嗆著水。
這是嫌命活的長吧,雖然兩個人落水才十多秒,但許翔飛心里竟有些佩服薊心唯,這個樣子都能撐到現在。這時也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許翔飛騰出一只手將薊心唯的口鼻緊緊捂住,不讓她繼續喝水,同時雙腿用力蹬地,想要跳出水面。或許是大力出奇跡,絕境顯逆才,本想讓腦袋能夠竄出水面的許翔飛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這么一跳,竟讓肚子都浮出了水面。但也正是這過分的露出,加上薊心唯不停的掙扎,許翔飛仿佛整個人騰空的一般,失去了任何著力點,有猛地向后面倒去,沉到河中,橫躺在河底。
許翔飛意識到這個處境很不妙,連忙掙扎著想坐起身來。但薊心唯依舊緊緊的纏著他,讓他怎么也起不來,大概是之前出水時換了口氣的緣故,薊心唯的拼命掙扎緩解了不少,但雙手卻依然緊緊環在許翔飛的胸口,甚至已經壓迫到了脖子里的氣管。而且薊心唯在隨著無法呼吸的痛苦的加深,手上的力道也在不斷加大。被壓的猛地吐出一大口氣泡的許翔飛感覺自己的力氣正被什么東西一點一點的抽離,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恍惚之間,仿佛聽見了死神的腳步,漸行漸進……
不行!我絕對不能這樣過我的一生!明明還有約定好的事情沒有做成,自己絕對不能這么死去。冷靜,冷靜。許翔飛快速轉動著大腦,不斷的搜索著可以打破絕境的船只。
就是腦海中突然閃過自己說過的話,從未死過人……我們這樣的不會有事……不是小孩子就不會有危險……這些線索不斷的交織著,仿佛一個洞口開始射出耀眼的光芒,聯系到之前跳出水面的場景,許翔飛似乎覺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力氣直接用手將薊心唯橫抱在胸口,雙腳撐著河底,猛地一個挺身,像一把銳利的光將黑夜刺穿,回到了光明的世界……
噗!
許翔飛猛地鉆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讓新鮮美好的空氣不斷地扶平那顆狂躁不停的心,自己果然猜的不錯,許翔飛看著只淹過胸口的河水想到。不過許翔飛還沒來得及思考什么,就看到一只粉拳在面前不斷放大,然后和自己的鼻子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嘭!
沉悶的肉體碰撞聲,直接通過骨肉傳入大腦中,許翔飛背著一群打的腦袋嗡嗡直響,差點就腳下一軟。勉強站住身形后,殷紅的血液便通過疼得發酸的鼻孔噴涌而出,落到河面上,留下一條紅色痕跡。
雖然之前薊心唯在掙扎時也在捶打抓撓著,但畢竟是在隨州有水的阻力存在,讓許翔飛也沒太多感覺,但現在可是在河面上,那揮來的一拳夾雜著人類本能的求生欲望,許翔飛只覺得已經感覺不到鼻子的存在了。
薊心唯此時也因手上傳來的劇痛,讓大腦清醒了不少,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好一會兒才讓蒼白的面孔浮現出一絲潮紅。兩人此時都說不上話來,許翔飛喘息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恢復了一些力氣,但此時腿已經軟不行了,怎么也用不起半分力氣。
正當堅持不住時,兩個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身邊。李旭東和許可一人一個將兩人攙扶起來。
“上岸再說。”李旭東拖著薊心唯一邊向岸邊走去一邊說道。當他和許可從對面看到情況后,便立刻跑了過來,雖然是一路狂奔,但感到時也用了三分鐘時間,此時河中哪有許翔飛兩人的蹤跡,正當兩人手足無措時,就看見許翔飛抱著薊心唯出現在了河面,兩人便迅速向許翔飛靠攏過去……
經過一番周折,總算是上了岸。許翔飛和薊心唯都是直接坐在草地上不斷喘著粗氣。李旭東和許可幫許翔飛止了血,就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兩人平復呼吸。
一時間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沉寂,只有許翔飛和薊心唯急促的呼吸,在空氣中飄蕩著。好幾分鐘,許翔飛的呼吸才不那么急促,他撐起發軟的身體靠坐在一旁的大樹上,氣喘吁吁地說道:“阿克,幫我拿瓶水來。”又指了一旁的薊心唯,“順便把我外套披到她身上。”
此時薊心唯并不怎么雅觀,由于河水的浸泡,讓她的連衣裙緊緊的貼在粉嫩的皮膚上,下身的裙子布料還算寬厚,沒什么透明現象,但上半身卻能清晰的看見一件白色小背心。
許可示意李旭東把衣服給薊心唯披上,自己則是拿了瓶雪碧遞給了許翔飛。
許翔飛接過雪碧便直接灌了幾口,由于喝的有些急促,引得他一陣猛烈的咳嗽,長舒了一口氣,許翔飛才覺得自己真的活了過來。此時薊心唯也不再急喘,她起身坐在許翔飛身旁的一塊青石板上,緊緊的抓著那件外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氣氛就這樣陷入了沉默中。
“哈哈,”許翔飛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夠險的,我就知道那水位不深,厲不厲害?對了,你兩個怎么過來的這么慢啊?”
沉默就這么被這笑聲打破,李旭東和許可自然懂得許翔飛這笑聲的意思是,他就是想讓薊心唯安心,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
“還不是他!”李旭東接過話題指著許可說道,“本來一兩分鐘就能到的,誰知道這家伙突然摔倒,害的我也摔了一跤。”許翔飛這時也注意到兩人身上都有一些灰塵,估計他們摔倒后就快速爬了起來,連灰都沒來得及拍,就繼續跑了過來。
許可很無辜的指了指自己已經斷了一條的人字拖解釋道:“拜托大哥,你看清楚我穿的是什么?這玩意兒,你讓我怎么辦?沒摔進河里都算我們運氣好了。”
“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穿它的?”李旭東指著許可罵了一句,又回頭問許翔飛,“對了,當時你拿著桶干嘛?”
許可一聽到桶的時候,眼睛瞬間就亮了,捂著肚子笑道:“你別提桶,一提桶,我就忍不住了,當時我看到他愣了一下后,就把魚往地上潑,誰知道,哈哈,那,那魚就這么蹦進河里了,哈哈,你看他那時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哈,哈哈,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許可已經笑趴在地上,還很作死的用手指指著許翔飛。
薊心唯也抬起了頭,當時他下水時有桶嗎?自己怎么不知道?
許翔飛此時看著笑倒的許可,嘴角也是一抽,但他此時不怎么想動手,畢竟打他還要特意走過去,不劃算,無視了許可那夸張的姿勢,許翔飛解釋道:“當時我想著他,沒準可以當救生圈用,如果那時薊心唯沒氣了,還可以給她呼吸,可惜一下水,我就發現氣全跑光了,就直接扔了。”許翔飛說到扔這個字時還特意咬的很重。
“扔了?!”許可叫著跳了起來,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在岸邊看了看,似乎想要告訴自己許翔飛說的是假話,可岸邊哪有什么桶,許可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直接坐到了地上,“完了完了,出門前我向我媽保證過,不會弄丟一個的。”
“不是弄丟的。”許翔飛見縫補刀著,“是故意扔的。”
“啊——”許可直接跑到許向飛面前,將許翔飛的衣領提了起來。這一舉動讓旁邊的薊心唯都傻眼了,為了一個桶竟然都要打起來了,至于嗎?于是薊心唯便在一旁勸道:“算了吧,別動手,不就一個桶嗎,一會兒買一個不就行了。”
“什么不就一個桶,那是我的自行車。”許可有些不依不饒道。
“好了好了,”李旭東見目的已經達到了,就出面當了個和事佬,“走吧,天都黑了。”
于是四人匆匆收拾東西,便向乘車處走去,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但故事卻沒有就此落幕……
“哎,你倆怎么全身都是濕的?下去下去,別把我車弄臟了。”
正當一行人攔到車,準備上車時,一個平板頭從駕駛位伸了出來,對著薊心唯和許翔飛喊道。
“叔叔,幫下忙嘍。”許翔飛可憐的說道,這時候估計也找不到其他車了吧。
“不行,說了不行了。”
見平板頭這么強硬,許翔飛無奈的對著其他人商量道:“現在我們四個怎么辦?”
“錯。”許可搖了搖頭指著薊心唯和許翔飛說道,“是你們兩個。”說著在許翔飛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將東西提上了車,“我幫你提了,不用謝我,大家都是兄弟。”
“那還真是好兄弟啊。”許翔飛看著這個無情無義的人把兄弟兩個字咬的很重,這家伙還在記仇。
“那我也上車了。”李旭東走上車說道,之前的沉重已經消失完全,現在當然是能整人就整人了,“回去晚了,我媽要說我了。”
許翔飛:我7456321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