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山林中,兩個人分道揚鑣,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季偉霆的步子邁的很大,目光越來越堅定。他活到這么大不容易,為得到今天的一切付出很多,亦承受很多。他不能死,如果現在就死,以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
犧牲一個女人而活下他,再劃算不過了。
他這人心狠,只要對自己有利,誰都可以犧牲,區區一個陳魯魯又算什么?
他會將陳魯魯放在心底,用將來的每一天去感激這個為他而死的女人。
“陳魯魯,陳魯魯......”你應該感激,應該感到榮幸,能夠活在我的生命中,曾經與我融為一體。
他不能死,不能死......
他的地位,他的成就......他一定要成為季家的家主,決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前功盡棄。
這一刻,季偉霆終于明白陳魯魯為何會碎碎念,那是因為被逼到一定份上,做了違背心意的決定,就像他現在這樣。
他......并不想放棄那個女人。
季偉霆止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大山里猛然轉過身,隔空看向陳魯魯所走的方向。
天那么冷,她身上還帶著傷。
那個女人,像太陽一般的女人,在遇到危險時冷靜沉著。為他擋槍,為他忍痛堅持開車數里,為他活命而跟他分道揚鑣。
他不能拋棄她,決不能。
季偉霆飛快往回走,在叢林與凹凸不平的溝壑中如履平地。
他要快,以最快速度找到那個傻女人。
他未來孩子的母親,決不能有事。
季偉霆連續跑出很遠,攀過一個又一個土坡,掃走一棵又一棵扎人的樹枝,然而,到處都沒有陳魯魯的身影。
他不是狗,不會順著血腥味尋人。天太黑,又有樹木遮擋,他要到哪里去找人?
“陳魯魯,老天做此安排,你不要怪我!”季偉霆沉悶的咒罵一句。
雖然這么說,但他始終在堅持,耐心一遍又一遍被消磨殆盡,可想到那張倔強的小臉,分別前那張欣慰的笑顏,又一遍一遍重燃動力。
陳魯魯,我一定要找到你。
陳魯魯,別離開我。
一道冰冰涼涼的雪打在季偉霆臉上,季偉霆抬頭看去,天空中飄下鵝毛大雪,當即大喜。天助我也,大雪會覆蓋原本的痕跡,就算二叔派來一支犬隊也難以找到陳魯魯。
而此時的陳魯魯尋到一處隱蔽的小山洞,扒開枯草鉆進去等死。
她幾乎疼到麻木,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凍到靜止。
洞內潮濕,還有未化去的冰,明明只過去十多分鐘,但她好像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犯了錯誤,被關進陳家邪性的小黑屋里,屋里有兩張遺像,一個裝蛇的大酒桶,酒桶下面壓著一張血符。
轉而夢境一變,廖方明溫柔的對她笑,與她跳交誼舞。下一刻廖方明消失,季偉霆在抱著她。
季先生......陳魯魯的意識回歸現實。不知道他怎么樣了,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陳魯魯睜開眼睛,四周漆黑一片,她恍惚以為自己瞎了,好半晌才想到這是哪里。
洞口的草窸窸窣窣的動了,陳魯魯的心沉了又沉。
刺殺的人來了么?
這么快就找來了?
季先生,他還好么?
下一刻,她看見一道光,那道光打在她臉上,逼得她微瞇雙眼,可她堅持不肯閉上眼睛,死死盯著那道光后面的人,眼角流下淚來。
季先生,是季先生,他怎么回來了?
洞口的草重新被蓋上,季偉霆一把將陳魯魯抱住,恨恨的罵她:“我就應該將你鎖在家里,你要害死我才甘心嗎?”
陳魯魯委屈至極,那幫人都是沖著季偉霆來的,她才是無辜受害者,怎么還成了害人的?
“你蠻不講理。”
“你頂嘴?若不是你大搖大擺的住進集云山莊,到處亂晃,二叔怎會知道我其實性取向正常還有生育能力?你想告訴所有人我要爭奪家主之位,成為靶子讓人打?
還有,若不是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在大半夜到偏僻的海邊來,給別人殺我的機會,都是因為你。陳魯魯,你要負責。”
季偉霆最近動作太多,生意上幾乎連軸轉,處理的太過完美,另一邊又抓緊生孩子,各方面都對老爺子的口兒,二叔實在繃不住了才會如此大陣仗的來殺他。
實際上他早有準備,可是沒想到來勢如此兇猛,也怪他一見到陳魯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身邊沒帶人就跑到這么個鬼地方,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