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祈想迫聞人惜的魂時，你阻止了。”輫子堯敏銳地捕捉到玦素的變化。在禾焰的講述中，這一段本就讓他更多思量，以靈心鑰為串瓷玥琢心就有此思量，此時玦素的變化像是給他打了強心劑。

　　玦素輕輕頷首，“那不同，瓷玥的魂中有靈，若靈歸回……”

　　玦素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靈歸回的奇異狀態。

　　輫子堯的聲音有些發顫，“何讓靈回歸？”

　　“從未有過。”

　　玦素的話給激動起來的輫子堯澆了一盆冷水。

　　輫子堯沉默片刻，懇求地看向玦素，“我想與她說話，我知道你可以。”

　　玦素搖頭，輕看生死的他自然不會考慮輫子堯的情緒，如此對話已經是極限，“她的意識、思維和情感現在該是與靈在一起，所以她的魂沉睡聽不到犀音。不過，這些屬魂的早晚會歸魂，歸魂之時，雖可以交犀幾句，但也是魂消之時，再挽留也徒然。”

　　輫子堯急了，“為什么？她有機會為何不會留下？”

　　玦素沉吟了一下，“我剛一直在看斐樹犀境，呂氏前三代帝王都有靈入魂，雖然情形不同，但他們壽數將到時都是歡喜向前。有靈之人沒有一個愿意回來的。”玦素看向串瓷玥的身體，“她現在該是在大歡喜中了，你為何要拖她回這熬煉人的世界呢？”

　　輫子堯突然明白靈宮還是庇護了串瓷玥的自由意識：死亡沒能強迫串瓷玥，她還有機會選擇，只是……她看到前路后還會不會選擇，卻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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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串瓷玥剛剛睜開眼睛，從這一刻起，她真如玦素所斷定的，完全沉浸在喜樂中。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她一睜開眼睛就在這里了。左邊是母親，右邊是父親，似乎從五歲起斷裂的人生軌跡已經合上了。不僅如此，母親說，哥哥嫂子馬上會到，還有什么比這更圓滿？

　　她并沒有忘記過往的一切，但在睜眼的那一刻，曾經的苦痛都有了價值，那些比起現在的美滿都變得微不足道。將會有更豐滿更美好的未來接踵而至，填補那些未曾得到的遺憾，且遠超自己的想像。串瓷玥覺得自己禁不住要笑出聲來。

　　“爹娘一直在這兒等我？”

　　父親笑著搖頭，母親只是對自己笑著。背后有個熟悉的聲音笑道：“若不是你，我們如何能再相聚。”

　　串瓷玥驚喜回頭，只見哥哥挽著聞人惜踏草而來。聞人惜淺笑盈盈，哥哥開懷而笑。串瓷玥奔了過去，與兩人抱著笑著，只覺的這該是夢，但那玉蘭鈴蘭的奇香卻比夢真實。

　　幾人終于落座，串瓷玥一邊拉著聞人惜的手，一邊奇道：“哥哥的意思是因為我死了才能來此？”

　　串瓷祈搖頭，“不是因為你睡了，而是生靈霈降，才有這生靈之界。逐靈之人才能相聚于此。”

　　“那……這之前你們在何處？”

　　串瓷祈與聞人惜相顧一笑，“我們都睡了，但我們睡前都在等著這一天。”

　　串牧啟溫和一笑，“三日前我們醒來，終于看清一切隱藏之事，果然是天道公平，慶幸在那個世界我們一直努力相信。”

　　串瓷祈接口，“剛剛我同惜兒去體驗那大道有靈先天地生的宏偉，所以來遲了些。”

　　這提醒了串瓷玥，“所以……呂氏帝王道的恢弘錦障是因我心中生靈而出，那是生靈開天辟地的過程，我居然沒有想到。”

　　串牧啟點頭，“呂氏先祖走的帝王道只是農、林、牧、副、漁、匠和士。”

　　“那煞封為何會失了精純？以風元潞的精明周全，如何能有這樣的失誤。”

　　串牧啟笑了，“風元溢本想換下‘包藏禍心’的一味草藥，讓他包不住煞氣，不想所有的草藥都獨一無二，不能瞞過麥歡。只有做藥引的血，麥歡不能辨認真偽，所以成了他唯一施以援手的地方。這換了藥引同換了草藥就完全不同了。”

　　串瓷祈按捺不住接口，“其實風元潞挑的人沒錯，冷烈恨毒了他，他的血可凝煞氣之精于心。但風元溢的血就大不同了。風元溢對他沒了嫉恨，只余真情，這一方面讓風元潞無法查覺，另一方面這血只會讓煞氣混亂，根本無法畫出精純的煞封。所以一切都在生靈掌握之中。”

　　串瓷玥這才明白過來，不由得問了句，“風元潞會怎樣？”

　　聞人惜道：“雖然有罪受，但他還有風元溢與香太妃的愛，所以有得救的希望。只是……，他出東鴻后避開了一直在等他的風元溢，自個兒走掉了。希望他好自為之。”

　　串瓷玥點點頭，猶豫著問了句，“可生靈并沒有擇人結約，而是離開了靈宮。”

　　聞人惜撲哧一笑，“擇人？是你的輫子堯吧？你可真是胳膊肘往里拐的好內人！”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串瓷玥嗔笑著與她打鬧，串牧啟笑著制住了她們，揉著眉心搖頭，“那時想著若是能看到兒女滿堂該多好，現在看到了，發現丫頭們多了真呱噪。小玥，那倒不是個問題，只要子堯想，他依舊可同生靈結約。因為生靈可同每一個尋求她的人結約，激動他們心底的良心，成就拯救靈魂的義舉。”

　　串瓷祈停了笑，“生煞已敗，還要結約……？”串瓷祈沒有說完，他已經明白了，神色變得凝重。

　　聞人惜看了他一眼，“聽到生煞還不到滅亡的日子，夫君這是又想繼續醫魂了？”

　　串瓷祈一笑，“夫人真了解我。”

　　倪即青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溫柔著看著小女兒，這會兒推了一碟櫻桃給她，“小玥，你……的魂并不在這兒。”

　　哦？串瓷祈下意識看著自己伸手去拿櫻桃，這才發現了問題。自己同他們一樣容光煥發，身體發膚無一不好，就連自己不滿意的一點兒小瑕疵都不見了。但自己的身體并沒有動，剛才只是以為自己動了。父母親人體貼自己，察覺到自己的行動，就用靈魂應和著。

　　這下子串瓷玥想起來了，她無奈看向哥哥，“這都怪你，不是你做了榜樣，子堯如何會知道靈心鑰與斐樹拘我的魂。”

　　串瓷祈大笑，“這死小子也有這日！不過，這也不怪我，我有那么多好處他不學，就學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