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回去的路上石長川一直沒有說話,他們坐著出租車,石長川坐在前排,鳳翎坐在后排。車上司機放著的汽車廣播,廣播的兩個主持人講著尷尬笑話,除了出租車司機豪爽的笑聲,剩下的車里的兩個人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車上平靜地開著,石長川突然出了聲,他啞著嗓子,“鳳翎,我想去一個地方,你可以先回去嗎?我等等就回店里?!?p> 石長川自從和石長安單獨聊天后,情緒一直都很奇怪。叫了出租車也不發一言,和平時的石長川完全不一樣。
“我可以跟去嗎?”鳳翎一說出這句話,就后悔了,但是她有些擔心石長川,他看起來很不好。
“可以是可以,我怕悶著你。”石長川說。
鳳翎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她慶幸自己沒有給石長川造成困擾。
司機為了省錢,空調沒有開的很大,車里顯得又些燥熱。
石長川打開了靠近自己這邊車窗,風一下子帶著熱氣滾了進來。
“司機師傅,我們不去織金路了,麻煩去陵園。路上如果有遇上花店,麻煩停一停?!憋L逐漸變得涼爽,車內也不再燥熱,石長川的心情也變得稍微好了起來。
不久,他們到了陵園,石長川神色凝重的抱著一束向日葵走在前面,鳳翎走在乖乖地走在后面。
他們走到一個看起來不起眼墓碑前,石長川將向日葵花束放在墓碑面前。
鳳翎抬眼望去,墓碑上很簡單,只有一張照片,是個女的,和一個名字,名字是柳從煙。照片是一個女人,笑得很甜。照片里的她,穿著一件白色襯衫的校服,扎著一個干凈的馬尾辮。
她很漂亮,與秦朝顏有過無之而不及的好看。如果說秦朝顏是一朵帶刺的紅玫瑰,那么她就是帶著露水的白色茉莉。
那個女人應該叫柳從煙。
石長川望著那個墓碑,眼神是鳳翎從未見過的深情。他蹲下去,用自己的手,輕輕地,溫柔地,一遍一遍地擦著照片上的塵土。
像撫摸著照片上的女人。
“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向日葵,對不起啊,好久沒來看你了。”
然后坐在墓碑上面,頭靠著墓碑。
就這樣持續了很久,鳳翎也不出聲,默默站在旁邊陪伴了很久。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太陽將天染成漂亮的紅色。
終于,石長川起了身,他朝著鳳翎笑了笑,一如往常的笑一樣。
石長川說:“悶吧,我都說了,走吧,回家吧,天都暗了?!?p> 以前的溫和的石長川又回來了,鳳翎終于松了一口氣。
石長川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鳳翎一直都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人畜無害,溫和的樣子,但石長川眼底有讓人猜不透的黑暗。
之前在警察局的時候,石長安走后,父親被手銬銬著,父親惡毒地咒罵著鳳翎,咒罵著警察,咒罵著石長川,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父親身上。
只有鳳翎發現,石長川當時望著自己的父親,眼里不是憤怒,而是一種鳳翎形容不出的眼神。好像電影里,最冷酷無情的殺手舉槍,上膛,開槍,毫無憐憫殺掉眼前的人。
石長川就是那個眼神,鳳翎以為自己看錯了,又認真看了一眼,但石長川眼里的危險氣息還在。
但她這件事,誰也沒有說,她也不敢去問石長川。她知道這件事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了,就永遠蓋不上了。
鳳翎搖了搖頭,表示不悶。
石長川揉揉鳳翎的頭,他感覺自己被這個女孩保護著。這個不到160的身軀,甚至還沒成年的孩子,總是盡自己所能保護著自己。
哪怕自己再高,再壯,再成熟。
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保護他。
鳳翎被石長川碰觸,顯得有些無所適從。她僵著脖子,像木頭人一樣。
“你不好奇她是誰嗎?”石長川被鳳翎的反應逗笑。
“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用說。”鳳翎突然像機器人一樣,僵硬著挪動自己的頭,望向石長川,眼神里明明充滿了好奇,卻還是用屬于鳳翎的溫柔,呵護著石長川。
石長川往前走,“走吧,天快黑了,我怕鬼,我們邊走邊說。”
他們走出陵園,在路上攔車時,石長川突然開口,“她是我的初戀女友,她叫柳從煙?!?p> 聲音溫柔,帶著愛意。
石長川望著路邊的一顆松樹,說道:“我曾經很愛她?!?p> 許久,“曾經。”石長川說道。
鳳翎心里生出了一絲酸意,對一個已故之人。
石長川應該是很愛那個女人,那個叫柳從煙的女人。難怪對于秦朝顏那樣的美女,還主動的美女,石長川也沒有絲毫的動容。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憑什么吃醋,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是。
不過是石長川一個撿來的包袱,甩都甩不掉的那種。
她也很想帥氣的離開,但自己做不到。
等吧,等到高考成績公布,等到報考好志愿。等到自己離開這個城市,一切都可以塵埃落定了。
路上車好少,他們等了很久才攔到出租車。
回到店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秦朝顏齜著牙,一副要將石長川咬死的表情,“石長川!你說出去一趟,現在才回來!你知道我剛剛有多忙嗎?你知道我剛剛在廚房把菜刀磨的多鋒利嗎?你知道你離死多遠嗎?”
石長川面對秦朝顏的滔天怒意,不為所動,甚至還說,“你動我刀了?是動了我那把日本代購五個多月,全手工鍛造,大馬士革紋的,還刻著‘川’的那把主廚刀嗎?那把不能隨便磨的!”
石長川完全不顧秦朝顏越來越黑的臉色,自顧自地說著。他從進廚房,像寶貝一樣的端詳著刀,完全不顧背后的越來越重的殺意。
“對不起啊,朝顏姐姐,是我的事情拖遲了才...才......”
“你不用撒謊了,小羽毛,你不知道你一說謊就結巴嗎?”
鳳翎一時語塞。
秦朝顏拉了拉根本不存在的袖子,一副要干架的姿態。“私人恩怨,我不想殺及無辜。我勸你走遠一點,很疼的?!?p> 然后秦朝顏大搖大擺的走到廚房里去,背對著她石長川根本不知道自己將會面對什么。
秦朝顏輕輕戳了一下石長川的背,石長川將刀放進盒子里,轉過身,一臉困惑。
然后秦朝顏狠狠往石長川的胯下一踢,接下來就是石長川的一聲慘叫。
一樓的客人,都不禁側目,連二樓的客人,有的都忍不住,站在樓梯口查看發生什么情況了,石長川忍著痛意,“秦朝顏,你這個瘋女人?!?p> 鳳翎在笑。
整個餐廳都在笑。
好像連空氣都在笑。

溪外
有收藏的嘛,我感覺好累啊,是我寫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