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手術室人不少卻很靜,只聽見木森團隊在一角落里圍著患者的病歷討論聲。
流利的日語有些刺耳,眾人有些膽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他們的先人在華夏大陸所行的罪惡兇殘行徑給眾人留下了心理陰影。
“你們有誰聽得懂日語嗎?給我們翻譯翻譯他們這群遲了到的國際友人嘰里咕嚕在說些什么?”
“他們說這臺手術可能會割。”
蘇局有意問之,卻不是真想看看有沒有人懂日語,而是見陳義錦站在木森旁邊乖巧的像個鵪鶉有些憤慨,想給眾人提提氣。
其他人也是一驚,停下腳步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金辰。蘇局錯愕道:“他們要割,為什么,你真聽得懂?”
“紅心國的文字不就是從華夏文化演變過去的嗎?沒什么難度。”金辰這話說得眾人一陣汗顏。
將信將疑的他們朝木森走去,陳義錦舒展眉頭,迎了過來,道:“蘇局,這臺手術恐怕做不了了?”
做不了?還真讓他猜對了?眾人看向金辰的同時在心中復述了一遍,做不了,為什么做不了?之前不是把病歷都傳過去了嗎?怎么……
不說蘇局言明,只一個眼神就使得陳義錦立馬解釋道:“蘇局,他們說我們保存供肝的技術達不到他們的……他們說我們UW液體中保存的供肝恐怕只能支撐三個小時。”
“什么意思?”蘇局并沒有等陳義錦把話說完就冷冷地問道,使得周圍涼爽的空氣驟冷。
這就是上位者的真實氣場?金辰心中咯噔一聲,同時詫異地問道:“雖說有點趕,但是我想以木森團隊的技術,加上麻醉和插管的時間切除病肝也不過兩個小時,接著,在無肝的一個小時內完成肝移植應該沒問題吧?”
該說的都說了,還真不好解釋,陳義錦冷汗直冒,剛好金辰的話讓他找到了話茬。
來不及震驚金辰似乎了解肝移植手術,陳義錦補充道:“蘇局,他們說這個病人是多囊肝,切除病肝的時間恐怕就要3個小時。”
說完,陳義錦就小眼看著蘇局。
蘇局自是氣不打一處來,咬了咬牙還是沒忍住上頭的火氣,叉腰一一掃視一眾醫生:“什么都是他們說,難倒你們就沒有自己的判斷?”
醫生們低下了頭,陳義錦想了想說道:“蘇局,我們也研究過,這病人病肝恐怕得二十幾斤,肝中水泡巨多,確實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蘇局捏了捏拳頭,“需要時間怎么不提前準備,怎么不提前通知木森早點到?”
“我們早上就通知了。”陳義錦弱弱地說了句,見蘇局沒插話,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蘇局,事情是這樣的。
今早09點一車禍死者在臨死前愿意捐出全身臟器……我們作了配對,有兩人配對成功,可以做肝移植。
然后我們就通知了這位患者以及木森,他們說趕最近的航班來,本預計上15點就到……我們說派專門去接,畢竟西京不比其他城市,就是有導航也指不定找不到路,可是他們拒絕了。
我們還說機場就有地鐵,不要坐汽車,可他們非是不聽,現在……蘇局,我們不是推卸責任,是……是事實。”
蘇局掩面深吸了口氣,說道:“你就問他們到底還能不能做?算了,我自己來。”
說著蘇局拉過金辰,要他翻譯。
金辰點點頭,擠開還在低頭交流的木森幾人,直面前額飽滿的木森,用一口流利的日語道:“這位是蘇局,我們想知道你們這臺手術還能不能做?
先別急著回答我的這個問題,我先問你,供體肝保存在UW液體中的保存時間是多久?”
木森沒回答,倒是他手下一個身材魁梧的醫生五次郎不屑道:“我們能保存18個小時而不失細胞活性。”
“答非所問,而且我問你了嗎?”金辰推開擋住他視野的五次郎,看著木森問道:“木森教授,請問陳義錦主任有沒有跟您說以我國目前的技術供肝只能保存12個小時?”
“有。”
“那請問陳主任幾時幾分通知您來此地給你們國人做手術的?”
“……今上午11點整。”
“你們東都和我們的時差一小時,也就是說10點整您就接到了通知,想必你也答應了吧?”
“是,我是……”
“您不用解釋其他,您現在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我你們的團隊到底還能不能做這臺肝移植手術,現在是18:10?”
“我,我們……不能?”木森早就聽出了金辰的用意,不過事實如此由不得狡辯,走向蘇局,用夾生的中文道:“蘇局,這件事是我們的錯,現在動手術恐怕不行……我來跟患者金三解釋。”
說完,木森小眼看了金辰一眼,而后不等蘇局開口就走向手術臺,臺上的金三還在呼呼大睡。
五次郎哼了一聲,也朝金三走去。
一時間,原地就只剩蘇局等人,蘇局早已氣得臉色鐵青,“太囂張了,你能給你們國人解釋,可是我怎么給那個遺體捐獻者解釋?”
肝源有限,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捐獻自己的器官給他人帶來新的希望,可現在一顆肝就這樣白浪費了。
最可惜的是另一個配對成功的年青人。配對本就難,再次配對成功的幾率就跟二次中彩票一般,微乎其微。
更別說那小伙兒家境背景一般,跟金三這個企業家絲毫沒得比,錯過了這次移植等待他的將是絕望和死亡。
如果說這顆供肝能救人,或許眾人還能好想點,可是現在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它過了有效期,換做是誰都會于心不忍。
大多數人都不免惋惜,不過看到木森和被叫醒的金三溝通順暢后又暗自松了口氣,畢竟這事不用負責了,至于其他的……呵呵,有時人心也就那樣。
蘇局卻和大多數抱有自保心里的人不一樣,向來敢打敢拼,眼下為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還一忍再忍。
他克制著自己,等木森和金三談妥后,帶著陳義錦親自迎了上去,和顏悅色地說了一通。
陳義錦笑著翻譯:“木森教授,我們蘇局的意思是能否請你給另一位配對成功的患者手術,他是肝硬化,相對來說切除病肝難度會小的多,以您高超的醫術想必沒什么問題,而且報酬我們也會那啥的……”
雖聽不懂其言,但是觀其色可知道陳義錦自是吹捧加money,想來木森會接受的。
卻不想木森冷冷一笑,“金錢?我不缺,至于醫術我不需要向你們華夏人證明。還有,你們華夏人不是以偉大復興驕傲嗎?你們這么多人,也開展了不下千例的肝移植手術,難倒就找不出一個能在三小時切除病肝的人?”
聞言,一眾人捏著拳頭,卻又有些無力,特別是感受到蘇局的目光后一個個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難倒真找不出一個有技術有擔當的肝膽外科醫生出來?”蘇局很氣,覺得他們都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目光最終定格陳義錦,陳義錦想了想說道:“蘇局,要是那個小伙兒現在就躺在手術臺上我還敢一試,可……”
的確蘇他所說,就算現在聯系到住院部的那名需要肝移植的小伙兒,一來二去恐怕真正能做手術的時間不足兩個小時。
蘇局有些難辦,木森并沒走,其意思不言而喻。他剛想放下架子好好求求木森就聽到一個底氣十足的聲音從后方穿透而來。
“我能做他的手術。”
于是,眾人都向后看去,看到一個臉色稚嫩的青年醫生正在電腦前查看著那名小伙兒的病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