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流蘇趕到茶色的時候,袁承家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姿態(tài)閑雅的品著香茗。
“那位郎君來了多久?”我瞧著袁承家詢問引著我和流蘇上樓的茶博士(茶館的伙計),茶博士看了眼袁承家:“來了大概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那就是兩個小時,看來他內(nèi)心并不如表現(xiàn)出的那般淡定。
“公主來了。”袁承家倒也聰明,見到我并未行大禮,只是簡單的行了禮。
彼此落了座,袁承家并不急著與我論事,而是吩咐一旁的茶博士上了一壺茉莉花茶,并親自斟了一杯茉莉花茶給我。
“臣聽樂昌公主說,公主因覺得茶苦而不喜飲茶,故而臣點(diǎn)了花茶,公主不妨嘗試一下。”
我看著面帶微笑的袁承家端起了茶盞,唔,清甜中帶著一絲苦澀,滋味甚好,我瞧著琥珀色的茶湯:“這茶里面加了蜜糖!”
“正是,公主覺的這花茶如何?”袁承家微笑的看著我飲茶。
“不錯。”我一口飲盡茶杯中的茶,袁承家笑著給我續(xù)了杯。
“我問過綢兒身邊的貼身宮女小玥了,她說是有個小宮女見綢兒無聊,就出主意讓綢兒找皇子玩。
小玥想著二皇子在太后宮里請罪,就哄著她去找了太子,沒想到太子新得了一本惦記很久的孤本,沒有心思哄著綢兒玩,因此綢兒才會在上書房鬧起來。”
“新得的孤本,可是瑯琊王氏那位公子所著之書。”袁承家的面色有點(diǎn)兒不好。
“確是瑯琊王氏那位公子所著的書,袁郎君見過?”
我如此問,并不是為袁承家見過那本書好奇,而是他的神色讓我察覺出這本書背后另有隱情。
“怎會沒見過,那本書還是太子殿下向臣討的。”袁承家不由得苦笑。
“那本書竟是你的!”鬧了半天,孤本竟然是袁承家的,我還以為是孔范所贈,為此還懷疑過孔范是幕后之人,借著這本書在背后搗鬼,如此看來,倒是我冤枉了孔范。
“準(zhǔn)確來說是家父的,家父少年時曾與那位王氏的公子有過幾分交情,是以得贈那位王氏公子所著之書,沒想到那位王氏的公子英年早逝,他所著之書也成了孤本。”
沒想到這本書背后,還有這么一個故事,我倒沒想到袁憲那樣的性子竟能結(jié)交那位傳說中風(fēng)流不羈,才華橫溢的王氏公子。
“那這本書如何到了太子手里?”即是好友所贈,依著袁憲的性子,怎肯輕易外借。
“太子不知從哪兒得知了我家有瑯琊王氏公子所著的那本書,幾次三番來借,微臣只得瞞著家父借與太子殿下,那里想到會出了這等事。”袁承家說著飲盡了杯中的茶,眉間添了幾絲愁緒。
原來如此,背后之人當(dāng)真是心思縝密,連這一步都想到了,看來要找出背后之人,絕非易事。
不過通過這些消息可以看出,背后之人定是熟悉皇宮每一個人,不然不可能這么算無遺策。
“袁朗君覺得這背后之人會是誰?”我飲了一口花茶,看著袁承家。袁承家皺眉:“家父在朝堂上得罪的人太多,完全沒有頭緒,但臣得罪的人除了武成公主背后的吳家也就只有那位大人了。”
“袁郎君是說孔范,他的嫌疑的確大。”雖然已經(jīng)清楚太子手里的孤本并非孔范所贈,但也不代表孔范沒有嫌疑,只能說是減小了嫌疑。
況且孔范那日突然送我一個孤本的事情,的確可疑,我從不相信孔范贈書只是巧合。
說不定是他故布疑陣,或者背后之人不是他,但他心里清楚背后之人是誰,因此給了我一本孤本,暗示我順著孤本這條線查下去。
“袁家有瑯琊王氏公子所著孤本一事,都有誰知曉?”
“家父交友不多,知曉臣家里有孤本的只有宋、周、劉等幾位大人。”
“你口中的周大人是否是在戶部任職的那位大人?”
貌似皇后的人里就有一個姓周,會是同一個人嗎?
“正是。”袁承家蹙眉思考:“公主是懷疑周大人背后的皇后娘娘。”
“嗯。”雖然流言事件陳深是受害者,但相比太后和袁家人所受的傷害,陳深受的傷害不值得一提,依皇后貪戀權(quán)勢的性子,未必做不出來。
但此事也不能這么快下定論,畢竟以最佳受利者即是背后之人的論斷,孔范倒極為符合。
“本公主今日出宮的時候?qū)m里有人派了人跟蹤,本公主曾用令牌試過,他們多半是沖著令牌來的。”
這也就是為什么我非要買碧落花果實(shí)的原因,一方面是真的好奇能提升武功修為的碧落花的果實(shí)長什么樣子?另一方面也是借假的令牌試探一下跟蹤我那些人的反應(yīng),結(jié)果符合了我的猜想。
“公主可有受傷。”袁承家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我,我攤開雙臂:“你看本公主像受了傷的樣子嗎?”
“公主沒有受傷就好。”袁承家見我無恙,放心了,我瞧著不似作假,倒是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只希望這件事不是皇后在背后搞鬼,不然難做的還是陳深。
“過幾天就是皇兄的生辰了,你們袁家人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去,若是去了,皇兄定會發(fā)難。”
流言只是說說而已,總會過去的,皇兄發(fā)難才是背后之人的目的所在,若這件事處理不好,袁家被抄家滅族也是有的。
“是啊!”說到這袁承家很是頭疼,全然不似之前的淡然。
“我倒有一計可解袁郎君的燃眉之急。”我狡黠的笑笑,袁承家來了興趣:“公主說來聽聽。”
“三姊一向傾慕袁郎君,倘若袁郎君在皇兄生辰之日求娶三姊,有三姊在,皇兄定然無法向你們袁家發(fā)難。”
“就沒有別的解決辦法嗎?”袁承家皺眉,顯然是不想娶武成。
“有,找不到背后之人,查出目的。皇兄性子執(zhí)拗,認(rèn)定一件事,怎么解釋也不成,除非拿出實(shí)際的證據(jù)。”
這世上唯有流言和懷疑是最解釋不清還拿不出證據(jù)的。畢竟流言靠人一張嘴,懷疑是心理不需要根據(jù)的猜測。
袁承家嘆了口氣:“公主的意思,臣都明白,臣現(xiàn)在的情況不好再察探宮中之事,所以宮中之事就拜托公主了。”
“這是自然,事涉母后和深兒,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笑著道。袁承家也笑了:“能和公主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是臣的榮幸。”
“今日出宮遇見了三姊,她可是要去袁郎君家里?”
“是,武成公主這幾日經(jīng)常去微臣家里。”袁承家有些無奈,也是,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纏著,那感覺的確不好。
“我在想背后之人那般算無遺策,三姊不可能不被算進(jìn)里面,你說是因?yàn)楸澈籩擻X得你不可能娶三姊,還是這件事……三姊也有份。”
“公主的意思微臣明白,臣會找機(jī)會試探三公主的。”袁承家一點(diǎn)即透,定能從武成嘴里套出話來。
“希望是本公主想多!”真要有她一份的話,就不能同之前那般姑息縱容了。
為了一個男人不顧侄兒和一干人的名譽(yù),不顧袁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其心可見惡毒。
“袁郎君慢慢來,不用著急,實(shí)在不行,你就從了我三姊。”我見彼此都面色沉重,出言調(diào)笑。哪知袁承家正了神色:“若事情真到這一步,臣也只能尚公主了。”
“你愿意?”沒想到會聽到袁承家這個答案,我以為他之前曾拒絕父親入職官場的提議,如今也會拒絕娶武成公主。
“世家公子的風(fēng)光無二都是家族所給予的,微臣雖不贊同父親的那套理論,但受家族的蔭蔽,勢必也要為維持家族而獻(xiàn)身。”
袁承家說到這個話題,心情沉重,這套理論我倒是贊同,不過這袁郎君不誠實(shí)啊!
“若不是危及到家人的安危,只是家族名譽(yù)受損,袁公子愿意娶本公主的二姊嗎?”
“被公主看出來了,實(shí)話說,臣不愿。”袁承家見我看透了他,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了:“不過家族名譽(yù)是一個世家存在的根本,臣不愿看著其受損,臣在這里拜托公主早日查明事情的真相。”
袁承家說著,十分鄭重的行了一禮,雖同之前的一般,但意義卻完全不同,袁承家這是把整個家族托付給我了。

脈脈無心
這一章寫的很暢快,不知道寫的可好? 謝謝飃渺神的11張票 2017……的再次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