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苦澀地笑了笑，靈魂輕微地顫抖著，最后還是嘆了一句：“這個約定可失的嚴重了。”

　　我聽著他說的話，心里也有些猜想，我沒有說出來，明又亦倒是問了：“你們還有什么特殊的約定嗎？”

　　“啊，是啊，我們想一起考鷺大的建筑系。一起約好了的，我們一直在努力著，可惜啊...”

　　“巧了，我也想考這個學校這個專業！”明又亦驚呼，仿若遇見了知己，“可惜啊，不然我們可能成為同學呢！”

　　“啊？”少年疑惑。

　　“其實我也才死去不久。”明又亦解釋著。

　　“那你們是？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們是什么人？嗯...人嗎？”

　　“我們是死神啊！可惜我還只是一個實習生，還沒有正式成為死神。我也是高三的，一個多月前死去，成為了...額，還沒有死神中的一員。不過也快了。這是我的老師，他當了一百多年的死神了。”明又亦說道，“唉，還真是可惜。”

　　“誰說不是呢。”少年依舊是那苦澀的笑容，“其實我們倆也不一定考得上，就是一起努力的方向吧。”

　　“挺好。”我淡淡插了一句。

　　“那接下來我們會去哪？地獄，還是天堂？”少年問道。

　　“沒有那種地方，我們會帶你回歸起源地。不過在此之前，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我們可以帶你去看看。”死神說道。

　　“啊，還有這福利呀。”少年驚喜道，接著又說：“我曾經也想像過人死后會是什么樣的世界，死后會不會有死神什么的，不過卻也前往沒有想到死神會是這個樣子的。”

　　“像個天使。”少年思考了一會，好像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詞語說出來。

　　“對！”明又亦接著他的話說道，“我當初也是這么想的，我也沒想到過死神會長得如此精致。”

　　是的，我們確實長得很精致，畢竟命運小姐姐心靈手巧，捏出來的泥人也分外好看，我們的樣貌確實和生前不大相同，但是因為靈魂的存在，我們的外表也會有幾分自己的樣子。

　　“你有沒有想法成為死神？”明又亦好奇地問。

　　“不。”少年出乎明又亦意料地說，“我大概能想到死神的代價，可能沒有，但是我覺得永遠與世隔絕地永生在人間就是我無法承受的。”

　　這個少年倒也聰明，光從明又亦幾句話就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我贊許地點了點頭。

　　“好吧。”小姑娘顯得有點失望。

　　“我想，在走之前看看我的父母吧，他們現在應該知道我的消息了吧？”少年猶豫了好久，開口了。

　　我們答應了他。于是向著醫院飛去，他的身體這時候已經送去醫院了，不出意外的話，他父母也趕到了。

　　事實也是如此。他父母臉上掛著淚痕，紅著眼眶，一臉憤怒地對著之前的司機和年輕媽媽，年輕媽媽抱著的小姑娘被少年紅著臉的父親憤怒的叫嚷嚇得一個勁地抽噎。

　　“你這么大人了，能不能文明點！把小孩子都嚇哭了！”年輕媽媽沖著少年父親叫著。少年在我手心上以那個紅色小機器人的形態站著，我從他的情緒里讀出了尷尬。

　　他的父親穿著背心大褲衩，手上還拿著一把蒲扇，年紀看上去蠻大樣子，也許是老來得子，才這么憤怒。媽媽則還系著圍裙，似乎剛做好家務。少年解釋道，他父親不怎么務正業，整天在家喝酒，打牌啥的，家里基本就是靠媽媽撐起來的，媽媽也很辛苦，給人家做鐘點工。

　　“家里就指望著我考上好大學，出人頭地。時不時還給我算賬啥的。靠著升學宴還能掙一筆親戚的錢。”說到最后，少年嘆了口氣，似乎在為自己的出身感到悲哀。

　　“額...”小姑娘在一旁聽著，卻沒有發表什么言論，不想以前那樣，隨意吐槽。

　　“唉，我知道你們可能怎么想，但是確實就是這樣。即使這樣，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嘛。我還是掛念著他們。”少年帶著傷感，有些要哭泣的情緒，說著聲音也有點點顫抖，但是被他忍住了。

　　“我跟你講，這事沒完！”少年父親紅著臉，瞪著眼睛，蒲扇指著那個司機，又朝年輕媽媽對了對，怒叫著。

　　“沒完就沒完！到時候看誰對誰錯！”司機也惱了，回懟了一句。

　　之前少年給他們樹立起來的英雄形象讓他們很是震撼，本想著少年的父母會是一個很有素養的人，但是卻沒想會是一個滿口粗話，提著高額賠償，散著酒氣的邋遢油膩中年人。而少年的媽媽也只會在一旁幫腔，說著對、是之類的話，絲毫沒有自己的主見。

　　他們在路上還商量著多給一些賠償，為少年揚名之類的。現在看到這樣的父母，心情都沒了，他們不再愿意將這樣的榮譽給這對父母，他們不配。我讀出了他們的些許想法。

　　若是素質再高一些，他們也能理解，但是卻沒想是這樣。失去兒子自然是痛苦無比，但是痛苦也不應該毫無理智的胡口謾罵。我想到。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情。”我說道，然后又覺得話說的不完整，補充道：“我說的是事故。我也沒見過這樣的糾紛，說實話，談話的對錯沒法說，畢竟著不是小事。”

　　我是對著明又亦說的，沒等她回復，少年先說道：“他們確實是粗人，很粗的人。我們住在那個地方，那邊的人都這樣。”

　　少年說了個地方，我恍然點點頭，是那個拾荒的阿婆住的那一片...嗯...貧民窟？這個稱呼帶著歧視嗎？但是確實那一塊地方，參雜著很多負能量，我沒曾想，少年竟然是期間一縷光芒，可是...

　　“我們法庭見！”少年父親最后好像是爭不過了，撂下這么一句話，啐了一口痰，拉著少年母親就走。其吵鬧期間還影響著醫院里的秩序，不過醫護人員卻沒勸阻下來，不少病人都探頭叫罵，還有路人也投著異樣的眼光。

　　“唉...走吧。”少年嘆了口氣，我感受到期間深深的疲憊。

　　在回起源地的路上，少年和我們聊了很多，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些。他告訴我們他是在同學手機上看到盜版電影，在電影中看到了他靈魂形態的那個紅色小人，這個形象就深深印在了他心里，他渴望著能夠成為一個英雄般的人物，為這個社會、世界做些什么。

　　“也許是墮入深深的黑暗，看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時，才會覺得格外耀眼吧。”少年說道，“I am iron man！”

　　“哈哈哈哈！”明又亦和少年對視一笑。而我則不懂他們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