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宮,矗立于皇都之中山頂?shù)奈《雽m殿,御石構(gòu)成巨大基座,島嶼上原生杉木構(gòu)成房頂,宮前是一圈圓形廣場,廣場外圍栽種著各式各樣的樹木,上面棲息著成群的鳥雀,時而飛下啄食,人至不去。從走完上山的云路進入廣場,行數(shù)百步便可看到云宮。
一隊人從廣場上快速穿過,守衛(wèi)皇宮的龍衛(wèi)打開云宮大門,人群沿著樓梯邁步而上,跟在云翊身后的侍從紛紛停在樓梯口,前方是皇帝寢宮,他們無權(quán)進入。
云翊回頭看了眼緊跟在身后的女孩,揮了揮手,
“回去換個衣服,讓父皇看到你這副樣子……”
輕羅停住了腳步,云翊沒有再說什么,快步朝前走去,一旁地宮女嬤嬤扶著她移到一側(cè)。
云翊深吸一口氣,緩緩?fù)崎_房門,房內(nèi)已經(jīng)站滿了世家公卿,不同于灼塔的宴會,此刻出現(xiàn)的無一不是皇都大人物,各家家主以及各司官長還有軍中領(lǐng)袖,每個人都格外默契的站在自己位置上,偶爾還有空缺,云翊被內(nèi)監(jiān)引到前方,龍塌上是一個枯瘦的中年男人,雖未遲暮之年,兩鬢已然斑白,此刻像是被病魔抽出了靈魂,雙眼微闔。正是皇都之主,云德。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內(nèi)監(jiān)附到皇帝耳邊低語。
昏睡的人緩緩睜開雙眼,他抬眼掃視一圈,并未在云翊身邊停留,而是望著房中矗立的眾人,費力坐直身體。
“諸卿,朕恐時日無多,太子尚且年幼,煩勞諸卿多加扶持。”
“陛下……”房內(nèi)公卿跪倒一片。
“諸卿勿再多言,朕深知己身,皇都如今諸事太平,魔物無復(fù)肆虐,雖居安而思危,望諸卿牢記朕之政策,時局如無變化,便無需更改,凡事應(yīng)與民休息,切勿妄生兵事,”云德猛的咳出一口血,他朝云翊伸手,云翊趕忙上前,云德重重的敲了下他的頭顱,“勿忘朕言!”
“兒臣謹記,”云翊跪地而答。
云德收回了手,長舒了一口氣,靠著床枕閉目凝神。
“陛下!”內(nèi)監(jiān)快步跑了進來,噗通跪倒在地,“陛下!三神官長求見!”
皇帝閉目不語。
“陛下!三神官長求見!”內(nèi)監(jiān)又喊了聲。
“陛下……”靠前的大臣輕聲呼喊。
云翊也緊張的說不出話,皇帝揮了揮手,“太子既為監(jiān)國,此事就由他與諸卿處置吧。”
“兒臣遵命,”云翊緩緩起身,對內(nèi)監(jiān)說,“請三神官長到政殿去。”
內(nèi)監(jiān)趕忙起身朝后跑去,云翊轉(zhuǎn)身朝么門外走,房內(nèi)公卿卻一動不動。
立于首位的老人走出隊列,對云德深鞠一躬,“陛下,事關(guān)重大,太子尚且年幼,還請您召見三神官長。”
“宰相大人,父皇龍體欠安,云翊雖年幼,然有諸位在,想來應(yīng)該能處理,”云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宰相卻不以為然,而是屈膝跪下,“請陛下召見三神官長。”
諸卿又齊刷刷的跪下,“請陛下召見三神官長。”
云德沉默許久,然后點了點頭。
內(nèi)監(jiān)快步走出,沒多時,三位身著長袍的老者步入房中,躬身行禮。
“陛下!”天神官上前一步再拜道,“星相有異,臣等推演而得,塵中陰星是為災(zāi)星,望陛下定奪。”
“塵中陰星?”云德睜開眼,“神官大人為朕解釋下?”
“塵屬土,塵可做塵塔解,而女為陰,故塵塔之女恐危及皇都,”星神官答。
“占星可做佐證參考之用,雖需警戒,勿以為真,”云德低聲說。
“但陛下陸序寒卻有不臣之心,”一位大臣走出,“她雖為龍將卻依靠威望提拔親族,民眾有言皇都艦隊便為陸氏艦隊,且她升任折戟龍將之后,其余兩部多被掣肘,如今折戟衛(wèi)一家獨大,且日前皇都第三艦隊私自出航,已違背軍紀,此人愈發(fā)跋扈,恐神官大人所言非虛。”
“對于陸氏艦隊朕也略有耳聞,”云德緩緩開口,“不過那只是一種贊稱,是說陸氏子弟皆為才俊,在軍中任職也不過是依靠軍功,那個陸尋方,朕曾見過,確實是舉世無雙之才。”
“陛下!”又一老人緩步走出,“只是如今陸序寒擴張勢力的圖謀未免太過張狂,或諸事皆事出有因,然陛下若龍御極天,太子年幼,恐陸序寒多有不服,會生無妄之災(zāi),臣建議不妨革除其龍將之名,而提拔其子陸尋方以做補償。”
“可諸位大人,”一位黃衣大臣緩緩走出,“神官大人只是說塵塔之女,我塵塔之女千千萬,為何獨是陸序寒一人?”
宰相冷哼一聲,“巫塔主難免為塵塔說話,倘若不是陸序寒,又是何人?巫塔主不妨給個名字。”
“我不會觀星之術(shù),自然無法給出名字,”巫塔主說。
“陛下,”宰相俯身說,“臣以為鐸公所言極是,不妨革除陸序寒職位,提拔其子,倘若她同意,那便是無不臣之心,倘若她不同意,那說明其意圖謀不軌。”
“臣以為可以,”諸位公卿又拜。
“但諸位,倘若陸序寒狗急跳墻呢?”后方一人說,“難免橫生事端。”
“那便讓她無法反駁!”有人開口。
“只是這空缺的龍衛(wèi)又該有何人擔任?”一位老將低聲說,“倘若從軍中選拔,合適的恐怕只有其子陸尋方,倘若從下選拔,又恐難以服眾。”
諸卿面面相覷,雖然如今陸序寒尚未除去,但眾人已經(jīng)開始籌劃著利益分配了,沒人希望陸序寒之后再來一個陸序寒。
“父皇,”云翊高聲道,“兒臣有一人選,既可封陸序寒之口,又可讓諸卿滿意。”
“誰?”云德問。
“顧行歌,”云翊沉聲說,“此人曾兩次救云羅公主于危險之地,而且他亦是灼塔焰氏后裔。”
“焰氏后裔?!”眾人大驚。
“他說他母親是云緋長公主,”云翊低聲說。
“云緋……”云德猛的瞪大了眼睛,“你說的可是真的?”
“雖是他一面之詞,不過他精通灼塔秘術(shù)蒼炎岸梧,同時亦手持灼塔少主貼身幽龍武器,兒臣以為應(yīng)當是真的,”云翊說。
“你可曾看過他的手臂?”云德又問。
“兒臣看過,有一條虛幻黑龍,”云翊說。
“黑龍……”云德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不會錯了!不會錯了!”
諸卿均變了臉色,不過隨即也松了口氣,灼塔本就存在,也意味著始終會有一只勢力占據(jù)那里,武截如此,陸序寒也是如此,如今灼塔合理的繼承者歸來,不過也只是個孤家寡人,十年之內(nèi)難成氣候。
宰相俯身拜,道,“陛下,既此人身份為真,理應(yīng)承襲父位,讓此人繼承陸序寒之位再合適不過,陸序寒出身灼塔秋氏,秋氏世屬焰氏,恩蔭如此,陸序寒也無話可說。”
“確實可行,不過又有些不妥,”云德沉思道,“畢竟威望不在,恐難服眾。”
云翊略微思索一下道,“此人既然精通蒼炎岸語,那么能力應(yīng)當不弱,諸位公卿加以扶持,應(yīng)當也有所成就,而且兒臣以為父皇倘若將皇妹許配給他,應(yīng)當能止人口舌。”
“是啊,”皇帝恍然大悟,“云翊,派人去帶他進宮,朕要再確認一下,如果身份屬實,那么便如此進行。”
“兒臣遵命!”云翊應(yīng)聲后退,一抹笑意在嘴角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