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驚愕

　　長樂縣主話說得難聽又直接，宴然心中卻明白，指不定在座的少女許多心中皆如此想。

　　她看著長樂縣主冷笑，“原來我拼盡全力從歹人手里逃出來，冒著將此事鬧地人盡皆知也要將惡人繩之以法，為其他同樣遭受荼毒的女子討回公道的做法，落在縣主眼里不過是不知廉恥！”

　　長樂縣主以一聲冷哼表示自己的不屑。

　　“那縣主以為我當如何？”宴然目光陡然銳利地逼視著她，“難不成以死謝罪？”

　　長樂縣主語氣輕蔑道：“你死不死與我何干？只要不到我跟前污了我的眼！”

　　宴然聽了這話，冷冰冰盯著長樂縣主，“在縣主看來，被歹人擄走，拼盡全力逃出來便是沾染上一身的污穢，我本該在最初就選擇一頭撞死是也不是？”

　　長樂縣主繼續冷哼一聲，雖什么也沒說，卻明明白白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宴然陡然提高聲音，“本朝建立之初，四處動蕩不安，圣祖御駕親征，朝中有人居心不良，帶兵逼宮，圣祖皇后與一眾皇子皇妃皆被叛軍所擄，受盡欺凌，若依縣主所言，她們當初是否便不該茍活于世？”

　　“你！”長樂縣主沒料到宴然竟拿自己與在雖已逝近百年卻飽受尊崇的圣祖太后等人相提并論。

　　當初若非當時尚是皇后的圣祖太后機智地與叛軍首領虛與委蛇，保全高祖性命，本朝歷史都將改寫。

　　宴然見她漲紅著臉，說不出話，收了面上冷笑，正色道：“小女出身與膽識皆不可與圣祖太后相提并論，當初被歹人擄走時，卻是靠著自幼熟讀的圣祖太后事跡激勵，這才拼盡最后一口氣，歷盡艱辛逃了出來。亦是想著圣祖太后若在世，知曉陳氏子孫里出了這么一個為非作歹之人，定不會善罷甘休，故鼓起勇氣，將陳子欽告上公堂！小女身份卑微，出身平凡，但也不愿自怨自艾！我不僅不會像個老鼠一樣躲在陰暗之處，更會以圣祖太后為榜樣，堂堂正正，挺直腰桿地活著！”

　　她說完這句話后，果真挺直腰背，目光不卑不亢地與長樂縣主對視著，沒有絲毫退縮。

　　長樂縣主眸光充斥著憤恨、惱怒、不屑、不甘等種種情緒。

　　然而宴然搬出了圣祖太后這座大山，她若是再沖動行事，落人口實，只會為自己招致麻煩。

　　是以她抿著唇，看著宴然冷笑。

　　“宴然，說得好！”趙元思忍不住替好友鼓掌。

　　她一臉誠摯地握住宴然的手，“你說得對，圣祖太后曾教導女子要溫柔敦厚，更不能錚失錚傲骨。咱們生在和平安寧時期，更不能忘記先人曾經歷的苦難！”

　　元思的話將宴然的話又拔高到另外一種層面，有了她這番解讀，廳中便是有少女生出替長樂縣主出頭，打壓宴然，也不敢輕易張嘴辯駁了。

　　“時辰不早了，還請眾位姑娘移步后院用膳。”在一旁看完整個過程的歸德將軍夫人適時說道。

　　她年輕時曾隨歸德將軍南征北戰，見過太多的苦難，早就看不慣這些養尊處優的閨閣少女趾高氣昂的模樣，是以在宴然與長樂縣主爭鋒相對時，她并未及時出手結束這場紛爭。

　　而問訊趕來的南康長公主在歸德將軍出聲后，目光暗含警告地看了女兒長樂縣主一眼，笑吟吟地攬著趙元思的胳膊，“今日是元思的大日子，飯菜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眾人順著這個臺階，笑吟吟地挪步后院用膳。

　　一場爭端就這樣被化解。

　　午膳后，元思帶著小姐們一起玩樂，到日暮時分，用過晚膳，才依次將眾人送走。

　　宴然本也打算走，被趙元思軟磨硬泡給留了下來。

　　晚上，二人一同躺在床上，胳膊挽著胳膊，相擁而眠。

　　宴然看著元思面上洋溢著的絲絲微笑，目光不由變得更為柔和。

　　第二日，元思、宴然與歸德將軍夫人一道用早膳。

　　元思胃口極好地喝了一碗粥，吃了兩個玲瓏包并兩塊糕點后，用帕子擦干凈嘴，一臉正色地看著歸德將軍夫人道：“娘，兒想向長興候提親。”

　　歸德將軍夫人一臉驚愕看著趙元思，“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

　　語畢，眼角余光忙瞥向宴然，見她也是滿臉驚詫，心中那是猶疑才減輕些許。

　　“兒心意已決。我要嫁給李金戈為妻。”

　　“趙元思！”歸德將軍夫人連名帶姓喚自家閨女，“你知不知曉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

　　趙元思神情堅定看著歸德將軍夫人，“兒自然知曉。并特意當著李家妹妹的面道出，便是讓母親知道孩兒的決心。”

　　這種情形下，按常理，宴然是該回避的。

　　可想起前世大哥終日郁郁寡歡，元思負氣離京，二人天各一方，至死未曾相見。

　　今生既已知曉元思情系大哥，大哥瞧著也不像對元思全無情意，她更不能坐視不管。

　　是以，她仰起頭，一臉正色看著元思，“趙姐姐，你可知我大兄不久前才被人退親？”

　　趙元思朝宴然暖暖一笑，“若非李大哥被退親，我今日又如何敢向母親開這個口？”

　　“長興候府才因我處在風口浪尖，往后你若嫁進去，少不得會被人背地里說閑話。”宴然垂下眼眸道。

　　“他們若敢當著我的面說，我倒敬他們是條好漢！”元思冷笑一聲。若是如此，她自然會以好漢的方式（拳頭）與人論個長短。

　　歸德將軍夫人聽了女兒的話又驚又氣，偏偏還有宴然在，她又不能當面發作。

　　“個女孩子家家，面不改色談論自己的親事，娘平日里對你的教誨，你都拋諸腦后了么？”

　　趙元思神情堅決看著歸德將軍夫人，“娘，兒沒有忘。可您難道不愿兒嫁給自己心儀之人么？”

　　可李家小子與尚書府的那姑娘有三年婚約在身，只怕人家對你無意！這話當著宴然的面，歸德將軍夫人自不能說出口，面色愈發惱怒。

　　“哥哥能得元思姐姐一片真心。”宴然站起身，向元思躬身行了一禮，“我這便家去，將此事告知家母與家兄，讓母親和兄長上門提親！”

　　語畢，屈膝向歸德將軍行了一禮，不待歸德將軍夫人做出任何回應，便轉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