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霸橋領著沈寒,路過一處占地廣闊的廣場,那里人影綽綽,或在練功,或聚在一起閑談。外面的弟子見了陳霸橋,異口同聲地打了招呼。
“這是內門弟子聚集之所,那是演武場,可演武對練,可與人交友,但武道修煉向來寂寞,所以依我之見,沒事還是少來這瞎晃悠。若想演習功法,可到大荒山里的叢林中去,若想冥想打坐,可在自己的小室里。”
陳霸橋一路講解,語氣相當平淡。
沈寒跟著他,最終來到一座石屋前,不等他開口問,陳霸橋便遞過來一張牌子,示意他將其掛在石屋門上。
“有勞長老。”沈寒抱拳道。
陳霸橋點了點頭,背負著手,便不在理會他,轉身走了。
“那陳烎想必與谷主陳陽交情深厚,否則我也不會有如此好待遇,有是破格晉升內門,又選了兩門極好的功法,還有了一處石屋......總歸不是什么壞事,雖然有時很討厭陳烎的所作所為,但我能有今日這番境遇,都與他脫不了關系。”
沈寒將刻著自己名字的牌子掛在石屋門上,然后推門而入。
屋內陳設十分簡單,最顯眼的是兩只灰黑色的木箱子,兩只柳條筐,都堆在石床另一頭,床上才鋪了一條蘆席,蘆席上蓋著薄薄的被單,此外沒有別的陳設了。
“也罷,武道修煉之人,不必太在乎奢簡。”沈寒自語。
關上木門,框上門框,沈寒徑自坐到石床上,攤開那兩部功法。掃了一眼,最終決定從掌法《釋元火掌》看起。
“轉換氣血為烈火,附之于雙掌,烈火掌經毒辣猛烈,凡中者,輕則皮傷肉痛,重則火毒侵體,麻痹不已。”
沈寒喃喃自語,驀然發現這部掌法的要義根本在于這段引言之內,其余篇章多是一些注意事項、撰者心得,抽空看了一眼身法《靈影步》,其內容也大概如此,到了這時,他終于知道為何谷主陳陽會說這兩部功法是最難的了。
道理雖明明白白寫在上面,但看得懂和悟得懂根本就是兩碼事,倘若不能悟要義,再熟念于心都是徒勞,沈寒深深知道這一點。
他嘴里喃喃念叨著《釋元火掌》的引言,一邊嘗試著運轉氣血,釋放氣血,但多次嘗試下來,卻發現自身氣血雖炙熱強烈,但遠沒有達到引言所說的境界,很難將其轉換為烈火之勁。
“究竟要如何能將氣血變得炙熱無比呢?難道是我的氣血不夠強盛么?”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兩個疑問。
冥想半響,不得要義,兀自念叨:“烈火,烈火,究竟如何再能凝練一道烈火之勁?”
一道靈光閃過。
左眼中,一瞳分化為雙瞳并列,一瞳靈霧縹緲,另一瞳有細小古龍游動,虛虛幻幻,如同倒映一般,在兩顆瞳仁中間,一抹淡紫色的火焰閃動。
驀然間,古龍之力兀自流轉,運行數個周天。
“有了!”
沈寒突發奇想,發力將古龍之力運送到右掌之上,倏然間,一抹熾熱的火焰騰起,繚繞在手掌間,很快便將整個手掌覆蓋。
“成了!”
沈寒驚訝不已,靜下心神來,仔細感受那蘊含了熾熱火毒,但如同自己身體氣息的一部分的火焰,悄然間,感覺到了那杳然而逝的龍吟聲。
這才邁出了《釋元火掌》修煉的很小一步,實際上,根本不算真正領悟了那烈火之勁,完全是憑借著古龍之力,在凝聚出來與之類似的火焰而已。不過,仔細感受之下,古龍之力凝聚的火焰非同小可,威力也不容小覷。
沈寒兀自收起烈火之勁,忽然皺了皺眉頭。
眼下,已算邁入這部《釋元火掌》的門檻,但對于其實際運用卻一無所知,思付一陣,先將其放在一邊。
他捧起那部《靈影步》,仔細研讀了起來。
“休迅飛鳧,飄忽若神,靈影迷蹤,杳不可尋,動無常則,若危若安,只見其影,不見其人。進可先發制敵,退可脫困解圍。”
引言部分,憑著字面理解,其實不難,他又往下翻看,在后篇中許多要領、撰者心得中,潛心研究。時如白駒過隙,夜已漸漸深沉。
沈寒四下查探,發現屋內并無油蠟之類的照明物,實在是看不見字了,又兀自運用起瞳術來,在單瞳之下,夜里視物清晰無比,尤其在這小小石屋內。
通篇讀下來,發現這身法不過“快”和“巧”,雖簡簡單單兩字,但真正練習起來,十分困難。
沈寒單手拿著《靈影步》,依照那上面描述的步伐,在小石屋里往返輾轉,一直到天邊出現一抹魚肚白,雄雞唱曉。
“這簡直太難了,依照上面的指示走步,非但沒有加快,反而還慢了許多,一夜下來,連門檻都沒摸著。”
沈寒兀自嘆了一口氣,繼而打開朝陽的木床,靜下心來冥想打坐。
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吸,一道又一道清新養肺的初晨之氣,漸漸被他吸進體內,不多時,有許多微小的光粒出現,摻雜在空氣中,緩緩融進其體內。
半響過后,外面傳來一陣吵雜之聲,沈寒睜開眼,意料到那時不遠處演武場傳過來的。
“正好去一趟谷后的叢林,順便到那演武場看一看,那些內門弟子們都在做些什么。”
沈寒推開石屋的木門,徑自朝不遠處的演武場走去。
演武場,人影綽綽,有許多弟子在那里活動,有的人在閑談,有的人在對決練武,喧嚷吵雜,十分熱鬧。
“難道他們不打坐冥想么?這么大早便出來活動。”沈寒想到,在還未來屠龍谷之前,曾聽到有江湖人士說過,屠龍谷重體術,便忽然理解了為何許多弟子,一大早不進行打坐冥想,而出來練功。
但他覺得,這種修煉的方法不見得就好,打坐冥想,乃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情,在進入冥想境界時,一兩個時辰,對精神的恢復和增益,可抵一夜之眠,這是陳烎教給他的,相比之下,這比任何功法都有益。
但只怕一般人,是學不會打坐冥想的。
沈寒來到演武場邊緣,見了喧嚷吵雜的環境,又怕人多事也多,頓時萌生退意,打算繞道而走。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快看,那小子就是被破格提升為內門弟子的雜役。”
沈寒抬頭看去,卻見一個熟悉的面容,在那里指著手,帶頭起哄。那人就是當日,自稱是四臂魔猿的王明朗,他想不到他也是內門之人。
“原來是他,說起來,昨日我還看見陳霸橋張來親自將他帶到住處了,還在不遠處。”
“這小子不是個雜役么,為何被破格收入內門,這真是好笑,真是搞不懂長老在想什么。”
“這下好了,你這四臂魔猿王明朗,從現在起再也不是內門的墊底弟子了。”
那邊爆發出一陣轟然大笑,很快,演武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順著王明朗以及那幾人的視線,紛紛投顧來箭雨般的目光。
沈寒雖然頗感不自在,但也沒有表現出來什么舉動,淡漠著,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喂,小子,這么著急是打算去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