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后腳跟著便沖進了門,有些慌張,“神女,他。。。”
“沒事,你先下去吧。”
“是。”忍冬偷看了一眼嫵然風姿的男子,見沈清歡一副相識的樣子便關上房門退下了。
沈清歡見自家侍女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瞥了一眼隨意坐到身旁的男子,有些無語,“你為什么每次都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
“奴家喜歡,這樣涼快些。”
“呵呵。”沈清歡看著略有妖意,十足媚態的男子在嚴寒隆冬一本正經的回答,有些無藥可救地搖搖頭,“你知道我來了這雎龍閣,必然知道段存遠剛走吧,要見嗎?”
“不必了,奴家平日忙得很,沒時間,不過這封信里有他要的答案,你替我交給他即可。”
沈清歡接過靈伊從衣袖里拿出的信件,有些抱怨,“我咋覺得我就像個信使啊。”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給你的母蠱可是世間難求的至寶。”
“說起這茬,我正好有事找你。”沈清歡推開面前的餐點,轉身對著嬌艷姿媚的靈伊,一臉正色,“這母蠱我不要了,媚主誰愛當誰當去。”
已經有了一個“長”在手指上的怪異戒指,如今再多了一個不明生物在體內,怎么想都覺得像個定時炸彈。
相安無事自己還能強忍著和平共處,畢竟再怎么說也是個主子,日后定有用處,但這母蠱卻還要飼養,真是麻煩,一不小心若還會反噬就糟了。
“這是世間難求的蛇蠱,五日認主,三月成形,想拿出來,得等上三月。”
“三月?!”沈清歡驚呼出聲,下一刻,眼里盛滿了氣憤,一拍矮桌起身便抓住了男子的衣領,“你丫是想坑死我吧,你老實說,是不是想找一個填坑的,見我好說話就對我起了歹意!”
“你可真是多慮了。”男子長睫如扇、柔若無骨,看著沈清歡的眼眸很是勾魂,殷紅的雙唇微張,
“理由奴家那日已經說過了,你怕奴家害你,那只得逼著奴家拿出保命的母蠱來取得你的信任了。”
沈清歡慢慢松開手,滿臉的不信,“你說這是你保命的,那還給我?那么無私?就為了讓我當信使?”
“或許你也說對了一點,奴家當這媚主早就膩了,但這母蠱奴家也斷然不會隨意給于他人。。。”
“那你。。。”
“或許是因為你性子像極了我那師傅,奴家也是沖動為之,賭的不過是你的選擇。”
沈清歡見靈伊垂眼撩發,雖沒個正行,但每次提起師傅時他眼里的懷念卻怎么也掩不住,嘆了口氣,“那我就暫時相信你吧。”
“切,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靈伊宛若無骨般側臥進軟塌,抬起一只手支著頭,肩膀上露出的梅花晶瑩而誘人,“能不能多點真誠,少點套路。”
沈清歡聽著靈伊一本正經地說著現代俗語,不禁有些想笑,心中的郁結瞬間消了大半,“咳,這母蠱靠什么為生,不會是吃我血肉吧。”
“放心,我定不會讓你有事的。”靈伊從袖中掏出一個紅色小瓷瓶,“每月一粒即可,三月后母蠱會融進你的血肉,此后便不必服用此藥,”
“融。。。融進血肉?”沈清歡眉頭緊蹙,此刻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像是有無數只軟體動物貼著肌膚蠕動著,不禁抬手撫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干嘔了幾下。
靈伊見沈清歡一副惡心的樣子,了然地輕笑一聲,“雖是蛇蠱,卻早已不是蛇形,不要多想。”
“說的也是,我就當什么都沒聽見,只當吃了個神藥。”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沈清歡不斷地自我催眠,接過瓷瓶放進袖帶里。
“你對那人也似這般逃避?”
沈清歡正努力使自己不要太有畫面感,突然聽到靈伊換了個話題,有些不明所,“什么?”
“你心中所想之人。”
“嗤,我能想誰啊,我也每天忙著呢。”沈清歡眼神有些躲閃,抬手拿了個糕點便塞進嘴里。
“那日同你一起前來的男子,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沈清歡神色一震,想開口辯解,卻被口中的糕點嗆咳出聲,“咳咳,你別亂說啊。。。你知道什么。。。咳。”
“你能瞞得了別人,甚至連你自己都瞞,卻也瞞不了奴家。”靈伊抬手把茶盞推倒沈清歡面前,看著她漲紅的臉頰,勾了勾嘴角,
“察言觀色,揣度人心是我從小便練就的本事,你對他的在意可明顯的很。只是你這逃避的本事可和我師父那敢愛敢恨的性格頗為不像,嘖嘖嘖,可惜。”
“你知道什么,都不夠了解,怎么說喜歡。”
“奴家可沒說你喜歡他。”
靈伊捂嘴輕笑一聲,雌雄莫辨的陰柔面容上,風韻眉梢、嗔視有情。
見沈清歡瞪著眼一副要干架的樣子,靈伊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去了解不就好了。”
沈清歡聽后漸漸低下了頭,手輕撫著手腕上的蛇形鐲子,雕刻在內側的小字此刻顯得很是刺眼,言語低沉,“了解了又如何,萬一。。。唉。”
“難道你和我師父一樣,還抱著有朝一日回歸家鄉的妄想?”
“我。。。”
看著沈清歡躲閃的眼神,靈伊了然地笑笑,“你知道我師父死前說了什么嗎?”
“什么。”沈清歡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茶盞,內心翻騰如沸水,一直小心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希翼,如今就被這樣直白地鋪展在自己面前,無處遁形。
她曾不斷告訴自己,如今追求的不過就是自在生活,可在這樣一個墨守成規、官僚至上的異世,哪里又有什么真正的自在。
那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世界,她又怎么可能沒有一絲念想地做到既來之則安之,電視劇上那些穿越后適應超強的人,自己怕是怎么也做不來。
“師傅說,以為每天都活在夢里,卻不想這個夢這么長,不知不覺就成了一生。”
靈伊柔緩的聲音響起,沈清歡愣了愣,她何嘗不是覺得夢一場,醒來便已回了現代,如今雖然早已失望卻也未到絕望,“有些念想不是想割斷就割斷的。”
“念想?有的念想一存,便遭牽惹,不能得清靜解脫之道,最終為沉迷憂苦之徒。”靈伊勾起一絲嫵媚的笑意,看向沉思的少女,“值不值得,自己斟酌。”
沈清歡內心閃過一絲不定,想著自己努力置身事外如局外人一般,處事小心,生怕卷入事端,可最后還不是被別人算計。
從什么時候開始,沈清歡這個名字便再也難以說出口了呢,想抽身事外當個局外人,可自己早已迷途深陷。
靈伊見沈清歡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道,“你知道她最后悔的是什么嗎?
“什么?”
“奴家突然不想告訴你了。”靈伊揚起令人炫目的笑容,談話間,媚態盡顯,唯少世間禮態。
沈清歡抬眼看著他一臉調笑,卻并未氣惱,她已經好久沒有如此暢快的聊天了,不用再三斟酌、咬文嚼字,男子如自己現代閨蜜一般,一針見血,沒有繁文縟節,想說什么便說什么。
摸了摸手鐲上刻著的字跡,靈伊不說她也能猜到一二,這位老鄉在這的一世定是少了份隨心,要不也不會留下“live the life you love”這句話。
自己說的活在當下,可她何時又真當此地為當下了呢。
沈清歡腦海里閃過南無月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往事可憶,明日可追,還有什么可怕的,心里似放下了一塊石頭。
是啊,何必瞻前顧后,一點不符合敢愛敢恨的新時代女性形象,自己這樣別扭下去真是丟臉,握了握手里的瓷杯,腦海里不自覺閃過南無月那張清冷無雙的臉。
“你可知這是什么意思?”沈清歡抬起手腕指了指鐲子內側的一行小字,安然過后,眼里便閃過一絲狡邪。
見男子只挑了挑眉,一臉不屑的神態,卻一言不發,她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嘴角,“這是我們家鄉的咒術。”
靈伊見沈清歡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皺了皺眉頭,想起師父在世時也總會有些難以置信的行為,不禁有些半信半疑,“什么咒術?”
“逗你玩兒。”沈清歡揚頭笑了笑,直言不諱。
“切。”
兩人目光交匯,相視一笑,軒窗雕畫,不慕他山之石,但求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