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火蜥的尸體，就靜靜躺在章程的儲物袋中了。
三人找了個稍清涼的谷地，稍作了歇息。此時，距離他們進入秘境，已經兩個時辰了。兩個時辰的奔襲和戰斗，三人也有些疲倦了。
江長流拿出一個羊皮水壺，給自己灌了一口水。
而一旁，嘴閉不上的章程又開始叨叨了。
“喂，呆子，你什么時候悄悄咪咪的晉級的？”
秦樹看了章程一笑，撓著頭笑起來，黑黃面容上透出羞紅的靦腆。
“就不久前。嘿嘿，都，都是運氣?！?p> “好啊，你個呆子，你這次回去一定要請客，我要吃好吃的！”章程面上滿是憤憤之色。
秦樹認真的看了章程一眼。
“我，我請的東西，怕你看不上……”
聞言，章程的嘴角已經快要翹上天了。
“呸！我告訴你，別說一文錢的東西，就是不要錢的東西，你都必須請我吃！”
“你必須為你的晉級付出代價！”
秦樹聽著，開心地笑了起來，說：“一文錢的東西，我還是請的起的。”
“嗯？”
“咱倆這關系，你不會真的只請我吃一文錢的東西吧？”
“可是你說，不要錢的你也吃嘛?！?p> “……”
江長流在一旁聽得輕笑，秦樹雖然老實，但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吶。
章程住了嘴，想半天也不知道說什么，還是江長流岔開了話題。
“你是在千斷山脈里突破的吧？”江長流看似不著痕跡的問了一句。
“嗯。”
秦樹回答得簡單，但是江長流卻已經能想象出，這里邊有多少傷口，要流多少鮮血。
江長流點點頭，又想起了許多事。
千斷山脈，是他們入學試煉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地方。
死亡……他曾經有過灰暗的幾個時辰，短短幾個時辰而已，卻讓他勘破了這世界所有鮮活生命的歸途。
不領略死亡，就不懂得生命。
“說這些干嘛？”耳邊傳來章程不耐煩的聲音。
江長流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得有些出神了。他朝著阿樹抱歉一笑，卻不料正巧看到秦樹黑黝的眼瞳——那里面，似乎有著類似的感悟。
秦樹與江長流倆人心有所感，互相咧開了嘴角。
章程在一旁看著兩人傻笑，更是摸不著頭腦了。似乎是因為這兩人想著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更不能參與進去。
他干睜著眼，看著這兩人在他眼前眉來眼去。
江長流此時，才察覺到這一絲異樣。
可是這東西又講不明白，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例如章程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又如何能有這樣的體悟呢？
江長流思索了一下，隨即轉移了話題：
“對了章程，上次忘記問你，這幻滅山秘境是什么來歷？”
這一問，還是將章程提起了勁兒。
“這幻滅山秘境……來歷可不小?！閉f著，章程看了看江長流和秦樹。
“你們都知道，這秘境里按金木水火土五靈力的規律分布，屬性俱全，是難得一見的奇妙之地?！?p> “而之前擁有這秘境的，據說就是已經覆滅了的東洲最大勢力——無空劍門！”
卻不料江長流和秦樹相識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迷惑。
“無空劍門？”
“已經覆滅的東洲最大勢力？”
章程聽著二人的疑問，一一點頭，再接著說到：“無空劍門原是跨越我齊國和楚國的龐大勢力，其覆滅后，幾乎七成的產業遺寶，都歸屬了我兩國的各大勢力?！?p> “而我們天巖武府的創始祖師爺，就是在那場戰爭中取得重大功績的，這才能被朝廷安排，負責看守這么大一個奇妙秘境。”
江長流對于這一段過往的歷史，幾乎一無所知，而且看這形勢，秦樹也毫不知情。
“這樣一個大勢力，是怎么覆滅的？”江長流不禁向章程問到。
“群起而攻之唄，估計做了什么人神公憤的事情吧！”
“那巡天盟呢？會不會就是它主導的？”江長流接著問到，以他的想象，也就只有巡天盟才有這個能力，能號召東洲一俱勢力。
“誰知道呢？”
章程聳了聳肩，言語間也滿是揣測之意。
江長流聽著，忽的心中一動，想起了“風聲谷地”秘境。
“章程，上次你邀我去的那個風聲谷地秘境，也是原屬于無空劍門的嗎？”
江長流貌似隨口問了一句，心里卻異常重視——他脊椎骨里的劍氣雖然已經化入椎骨周圍的經絡里去，但或許他還能推測這劍氣的來歷？
只見章程皺了皺眉頭，用力思索了一番，才說到：“那秘境是金玉宗的……”
“而那金玉宗……好像就是在無空劍門覆滅后成立的。唔，可能性不小。”
“那無空劍門又是什么時候覆滅的？”
“大概兩百多年前吧。你問這個干嘛？”章程疑惑的反問了江長流一句。
江長流訕訕一笑，說：“沒什么，突然想到了。”
章程向來是知道江長流的這個毛病的，那就是什么事情都想問一問，他倒是也不討厭江長流這樣，就是有時候會被問得心煩罷了。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該繼續了?！閉f著，江長流便率先站起身來。
“下一個是取那金息千纏蛇的蛇膽，那就要繞過這焦土區，繼續往東?！?p> “走吧，趕路也要兩個時辰呢?！?p> “走。”
……
“趙岳，我們還有剩幾個任務？”
“徐哥，還有四個?！壁w岳一臉危正的說著，眼眉不濃不淡，頭發打理得很整潔，是一個顯得很安靜的少年模樣。
徐為明橫眉大眼，臉上皮膚卻顯得細嫩，看得出他養尊處優的態勢，他穿著一身華貴的金色修身長衫，腳下的鞋子隱有靈力浮動，顯然不是凡物。
在這灰暗的天幕下，雖然他的氣息還顯得很稚嫩，也足夠引人矚目了。
他拿出玉牌來看了看，清點了一下已經完成的任務。
“三根天方玉筍。那就應該往東，到那片金光竹林去?！?p> 趙岳在一旁點頭附議。
“那就走吧，別耽擱了?！?p> “是?！?p> ……
秘境的形成很復雜，總的來說，有自然之力的鬼斧神工，也有大神通者的人為之力。但不論那種，都需要龐大的靈力和特殊的地理環境支撐，才能偶得。
所謂特殊的地理環境，既是指空間交錯的節點，不是萬里挑一的運氣，是遇不到這樣特殊的位置的。
而這世上還有一類特殊的人群，喚作“陣道師”，其中就有極少數的人，可以勘察空間交錯的節點，甚至找到一處未必發現的秘境，也并無不可。當然，這都是另話了。
當江長流三人趕到這一片依山而生的綿延千里的金色竹林時，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他三人就站在山麓，往上看去全是燦金色的竹葉和竹節，地下鋪滿的卻是濕潤的、灰黑的、有著淡淡腐臭的竹葉，與它生前光鮮華麗的樣子相去甚遠。
偶有微風拂過，漫山的金色竹葉搖晃，發出“簌簌”的清脆響聲，折射出萬千道并不刺眼的金色光芒，完全配得上它“金光竹林”的名號。
三人在一塊大石頭旁又休息了一會兒。
“還是老樣子，金光竹林里空間時有波動，危險也多得多，那金息千纏蛇在這里又藏得很隱蔽，我們一定不要走散了?！?p> 章程又取出來三張符箓，遞給江長流二人。
“吶，‘十米自燃符’，冒煙了就表示你已經走遠了，知道的吧？”
江長流熟練的接過符箓，看了一眼眼前的竹林。
一刻鐘后，三人終于走進了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