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面試的第三天。深夜12點(diǎn)，明汐的手機(jī)屏幕亮起，公眾號(hào)推送跳了出來——

　　「固城縣事業(yè)(yè)單位公開招聘面試成績及擬錄用人員公示」

　　她的手指微微發(fā)(fā)抖，點(diǎn)開鏈接，在密密麻麻的名單里快速搜尋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

　　“明汐，面試成績86.4分，綜合排名第一，擬錄用。”

　　一瞬間，心臟仿佛停跳了一秒，隨后劇烈地撞擊著胸腔。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盯著屏幕反復(fù)確認(rèn)了三遍，才終于確信——

　　她考上了。

　　——再也不用沒完沒了地刷題了。

　　——再也不用擠黑車去偏遠(yuǎn)的考點(diǎn)了。

　　——她終于“上岸”了。

　　可下一秒，一種沉重的情緒突然壓了下來。

　　——她要去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工作了。

　　——還是異地。如果被分配到的崗位再是黨建辦，那將是“絕殺”！

　　——讓她更為擔(dān)心的是，她和顏贏，要開始異地戀了。她最討厭異地戀了！

　　她盯著手機(jī)發(fā)(fā)呆，喜悅和憂慮像兩股糾纏的線，扯得她心口發(fā)(f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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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明汐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一會(huì)兒閃過面試時(shí)的場景，一會(huì)兒又浮現(xiàn)(xiàn)出未來在陌生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生活的畫面。凌晨三點(diǎn)，她終于迷迷糊糊睡去。她做了一個(gè)混亂的夢，她夢到自己開心的通過了上崗前的一切手續(xù)(xù)，但在那里工作不開心，吃得不好，住的宿舍不好，她欲哭無淚，求助無門......

　　“明汐！你考上啦？！”

　　第二天一早，媽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伴隨著煎蛋的滋滋聲。明汐揉著眼睛走出房間，看到父母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真的嗎，那是好事呀！”

　　爸爸放下筷子，想看看明汐手機(jī)里的官方公告。

　　明汐把公示名單遞給他們，爸媽湊在一起看，嘴里不住地念叨“好啊好啊”。可下一秒，明汐的眼淚突然毫無預(yù)兆地掉了下來。

　　“怎么了？考上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怎么還哭了？”媽媽愣住了。

　　明汐用手背抹了抹臉，聲音哽咽：“我……我有點(diǎn)害怕。”

　　——害怕陌生的環(huán)(huán)境。

　　——害怕一個(gè)人生活。

　　——害怕和顏贏分開。

　　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工作穩(wěn)(wěn)定比什么都強(qiáng)，異地怕什么？現(xiàn)(xiàn)在交通這么方便。”

　　媽媽也附和：“就是，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呢！你先去試試，不適應(yīng)再說。”

　　明汐點(diǎn)點(diǎn)頭，可眼淚還是止不住。

　　——這個(gè)家雖然沒給過她多少溫暖，但至少是熟悉的。

　　——而那個(gè)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是完全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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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緒暫時(shí)得到穩(wěn)(wěn)定后，她給顏贏發(fā)(fā)了消息：“我考上了。”

　　顏贏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真的假的啊！”

　　“當(dāng)然是真的呀，我干嘛拿這個(gè)開玩笑！”明汐有些氣惱。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后傳來顏贏的笑聲：“我就知道你能行！等著，我下班接你，咱們好好慶祝！”

　　他的語氣里聽不出一絲猶豫或失落，仿佛“異地”根本不是問題。明汐握著手機(jī)，突然覺得心里踏實(shí)了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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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顏贏帶她去了那家他們常吃的燒烤店。炭火滋滋作響，羊肉串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顏贏舉起可樂杯，碰了碰她的杯子：“恭喜明汐同志，正式結(jié)束備考生涯！”

　　明汐勉強(qiáng)笑了笑，低頭戳著盤子里的烤茄子。

　　顏贏察覺她的情緒，放下杯子，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考上不開心？”

　　“開心吧倒是有，但是……”明汐咬了咬嘴唇，“我要去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了，還是異地。”

　　顏贏捏了捏她的手指：“距離不是問題，我休息日就去看你。再說了，你不是一直想獨(dú)立嗎？這次正好鍛煉自己。”

　　“可萬一我適應(yīng)不了呢？萬一工作很辛苦呢？”

　　“那就辭職回來，”顏贏說得輕描淡寫，“但至少你試過了，不會(huì)后悔。”

　　明汐抬頭看他，顏贏的眼神堅(jiān)定而溫柔。

　　——是啊，還沒開始，為什么要害怕？

　　——最難的考試都闖過來了，還怕工作嗎？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gè)真心笑容：“那……你要常來看我。”

　　顏贏笑著點(diǎn)頭：“一定。現(xiàn)(xiàn)在，先好好享受你這頓‘上岸宴’！”

　　炭火映照下，兩人的影子靠得很近。

　　未來的路或許會(huì)有坎坷，但此刻——

　　有烤肉的香氣，有冰鎮(zhèn)(zhèn)的可樂，有緊緊相握的手。

　　這就夠了。

　　明汐拿著工作證明走進(jìn)張主任辦公室時(shí)，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紙張邊緣。

　　“張主任，麻煩您幫我蓋個(gè)章。”她將證明遞過去，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張主任皺著眉，接過紙張掃了一眼，眉毛突然揚(yáng)了起來：“喲，考上事業(yè)(yè)編了？好事啊！”

　　明汐點(diǎn)點(diǎn)頭，嘴角微微上揚(yáng)：“嗯，筆試面試都是第一。”

　　“不錯(cuò)不錯(cuò)！”張主任一邊蓋章一邊問，“哪個(gè)單位？”

　　“固城縣的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

　　張主任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她：“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啊，還是異地啊？”

　　明汐抿了抿唇：“嗯。”

　　張主任沒再多說什么，只是重重地蓋下公章，遞還給她時(shí)，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年輕人嘛，多歷練歷練是好事。為人民服務(wù)，哪里不是服務(wù)呢？”

　　明汐一怔，隨即笑了：“您說得對(d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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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辦公室，雙云寒正站在她的工位旁，手里拿著一個(gè)牛皮紙文件袋。

　　“聽說你今天就走？”雙云寒將文件袋遞給她，“送你個(gè)臨別禮物。”

　　明汐接過來，沉甸甸的。打開一看，是一套嶄新的公考資料和一本筆記本，扉頁上寫著雙云寒瀟灑的字跡：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明汐鼻尖一酸：“我都考上了，還送我這個(gè)？”

　　雙云寒抱臂靠在桌邊，語氣一如既往地直接：“考上鄉(xiāng)(xiāng)鎮(zhèn)(zhèn)只是起點(diǎn)，不是終點(diǎn)。以你的能力，不該止步于此。”

　　明汐摩挲著筆記本的封面，沒有接話。

　　——她真的不想再考試了。

　　——可雙云寒的話，又讓她心里某處微微動(dòng)搖。

　　“對(duì)了，”雙云寒想到了之前和明汐聊過的話題，“你還是沒聽我的勸阻現(xiàn)(xiàn)在上岸了，那就繼續(xù)(xù)努力吧，爭取和男朋友不要異地戀太久。”

　　明汐“嘿嘿”一笑，喉嚨發(fā)(fā)緊：“我也就是試試嘛，這考上就只能去了……這一年，跟你學(xué)到很多。”

　　雙云寒?dāng)[擺手，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少肉麻。快收拾東西吧，不然一會(huì)兒留下來陪我加班？”

　　“啊，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