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關馬車再加上幾匹從鄉里借的馬匹,本來需要三天時間的路程,現在在天剛剛變暗的時候一行人就已經到了縣城。
縣城中,縣丞剛剛放下手中的公文就逃也似的從辦公的屋子中跑了出來,就是里面沒有處理的公文堆積如山,但縣丞依舊沒有回頭觀望一下的意思,就在他忙里偷閑的時候,一個小吏從門外喊道“獄官回來了?!?p> “還挺快。”
縣丞的臉色突然從愁苦變的開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就親自打開大門,朝著獄官回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秦國的制度中規定,一個縣按照律令行事,應該以縣令為長官,以縣寺輔佐治理,有銅級寶符庇護,俸祿為六百石價格的財務,縣丞治理案情,次銅級寶符,俸祿為四百石的財務。
縣丞的職責和現在的法官其實相差不大,但是職位卻高上一些,算是副縣長級別的,獄官其實是縣丞的下屬,本來根本不需要親自去迎接,但是現在的情況著實很古怪。
這是因為縣丞卻很清楚,獄官壽寒根本不是一般的下屬,這個人來到縣已經超出五年,雖然一直沒有晉升,但這是因為他性格的原因,和能力無關,壽寒的能力在縣里面算的上是數一數二,在律法的解答和執行方面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壽寒本來還是一個書生,適逢亂世,秦朝攻擊趙國,他駐守平陽,立下了汗馬功勞,從不更的階層變成了大夫,這才到了縣里面做了獄官,五年下來,工作兢兢業業。手里面過去的沒有一絲冤假錯案,在縣丞的眼里,他只能算是一般的獄官。但是到了壽寒母親去世,壽寒回家安葬。
縣丞的工作突然增加了幾倍,其他的獄官根本沒有壽寒這樣的能力,只知道溜須拍馬,而且沒有壽寒,縣里面的紕漏也越來越多??h丞也想明白了,能夠把秦朝的律法完整背誦的人怎么只能算是一般人。
出了門,縣丞遠遠的就看到了獄官壽寒的馬車,大笑一聲“本縣丞可是等候壽寒君很久了?!?p> “下官怎么有如此榮幸,讓大人你親自出來迎接我,可是折煞我了?!?p> 看見壽寒就要作稽,縣丞趕緊把壽寒扶了起來,看他和之前還是一模一樣,衣服里拿著一卷竹簡,這些日子為母親處理安葬事物的時候,也應該有不斷的耕讀。
“壽寒君看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縣丞心里面忍不住感慨萬千。
兩個人攜手一起回到官府,本想對著壽寒家里面的事情一頓的唏噓,壽寒卻早就從喪母傷痛中走了出來,他直接對著縣丞談起了今天在路上碰到的案件,同時詢問縣丞事情應該交給那個獄官處理。
縣丞皺了皺眉毛,這件事情還是有些棘手,畢竟涉及一個亭長,他本來就忙于公務,現在壽寒回來,他早就想甩掉這些事情,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既然壽寒君已經回來,那更卒尺五既然是向你告狀,那么這件案件就交給你,如何?”
“壽寒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推辭。”
壽寒平常的愛好,除了讀書,最多的就是審查案件,任何案情在他手中都可以迎刃而解,那種感覺是做其他事情不能達到的快感。他回到家三個月,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現在尺五這件案子拿來練手最好不過了。
而且對于尺五的案子,他在回來的路上早就有所思考,不去計較亭長的身份,案子本身根本不復雜。
“我覺得可以把案子一分為二,第一是路人被賊人襲殺的案件,第二便是尺五和田季狀告亭長的案子,先處理前面的案子,再處理后面的案子,就好比這湖水從高處下墜,易如反掌?!?p> “不錯,既然壽寒君心中早已經有想法,那我的心里就可以放心下來了。”縣丞的心中大為滿意,可以繼續當甩手掌柜了,還有比這更加讓人開心的事情嗎?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壽寒便叫來了自己的左膀右臂眠木和略付“你們知道我回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新的案子嗎?”
“已經有所耳聞,不知道大人,我們可以做些什么呢?”
壽寒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發現兩人都沒有任何懈怠的想法,“我現在需要你們做兩件事,眠木,你負責去詢問三個賊人,必要的時候可以威嚇他們,不需要顧忌太多,略付你去詢問那個路人,尺五和田季三人,如果想審問什么,一定要快,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最準確的情報。”
停頓了片刻,壽寒沉思了一下接著說道“至于那個亭長和其他的兵卒,如果真的有罪行,那么就是知法犯法,必定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身后說不定有人撐腰,我親自去會一會這些人?!?p> 眠木和略付趕緊答應了下來,并且都說,明天早上就會負責去做這些事情。
可是壽寒對他們的答復卻不滿意“明早?”
搖搖頭,壽寒發現自己不在的時候,自己的人都懈怠而來下來,于是站起身來“你們兩個這些日子著實懈怠了不少,我以前跟你們說過官府的事情必須盡快處理,不能拖延,不然可能導致串供,你們都忘了嗎?”
壽寒起身訓斥的時候,眠木和略付汗毛都豎了起來,要知道壽寒的能力可是律法必行,只要是律法,必定可以得到最徹底的貫徹?!吧壇臅r候,就有律法,當日的事情當日處理完的人可以作為王,到了夜間才處理完的人可以成為強者,隔夜處理的,最后都會被淘汰。我們現在還只是小小的地方小吏,就如此懈怠,要是因為我的懈怠,導致國家的衰弱...”
眠木和略付的臉上汗珠都掉了下來,不就是加班做事情嗎?怎么搞的自己兩個人好像變成了秦國的罪人一樣。
看著眠木和略付都一頭大汗,壽寒其實也有點心軟了,他其實也不想這樣,但他得到了新的消息,被他親自壓入牢獄的亭長似乎是縣里面負責兵役的左尉的侄子,他如何能不著急。
“好了,就這樣,不需要等明天,我們現在就出發,連夜詢問爭取早點把這個事情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