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尺目中噴火，但也慢慢冷靜下來，瞥了眼身邊女兒，“你想怎么樣？”

　　變思幽幽一嘆。“誰給你的膽子，對(duì)雅思大魔王出手，又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說雅思大魔王長(zhǎng)得老老實(shí)實(shí)？”

　　變思身前攜帶三十顆棗核，一步步接近，裘千尺似乎還有殺招，綠萼連道。“娘，你打不過的。”

　　裘千尺咬咬牙，不敢妄動(dòng)，綠萼道：“她是我娘。”

　　“是我娘嗎？”變思認(rèn)真道。

　　“算我求你了，別殺她。”綠萼拉住變思手腕。

　　變思不答，敲了敲裘千尺的大光頭。“你敢對(duì)我動(dòng)手。”裘千尺有點(diǎn)慌了。

　　“我看你頭發(fā)(fā)稀疏，幾乎沒有，吐我三十顆棗核，拔你三十顆頭發(fā)(fā)，可也？”

　　“放肆！”

　　“誰在放肆？”變思靜靜凝望，目中并無殺氣，只有大魔王的毋庸置疑。

　　變思樂呵呵的拔著頭發(fā)(fā)，裘千尺苦苦忍住，一旁綠萼松了口氣，但表情很是古怪。

　　三十根拔完，裘千尺流下屈辱的淚水，他哭了，公孫止將她推入深潭，她沒有哭，四肢殘廢，他沒有哭，鱷魚虎視眈眈，她沒有哭，裘千尺無疑是個(gè)堅(jiān)韌的老婦女，但現(xiàn)(xiàn)在，她哭了。

　　變思又敲了敲光禿禿的頭頂，還別說，少了許多雜毛，聲音愈發(fā)(fā)清脆。

　　“小懲已畢，接下來，承受大魔王的雷霆之怒吧！”

　　“我什么時(shí)候還得罪過你。”裘千尺含淚道。

　　“你說大魔王長(zhǎng)得老老實(shí)實(shí)，死罪！”

　　裘千尺還要爭(zhēng)辯，看到女兒給她使眼色，老實(shí)緘口不言。

　　“算了吧，我代我娘道歉。”綠萼拉著他的手臂撒嬌道。

　　變思很是受用。“哼，若不是你的面子，想成為狗腿子的二狗不介意為大魔王略盡綿薄之力。”

　　綠萼還沒來得思考二狗是誰，變思手一揮，裘千尺腦袋兩側(cè)(cè)還剩下的數(shù)(shù)百根頭發(fā)(fā)盡數(shù)(shù)落下。

　　“秦變思暗爽，高興點(diǎn)+1。”

　　‘嗯？我怎么可能會(huì)覺得欺負(fù)老弱病殘高興呢？手機(jī)出問題了吧？’變思不信。

　　“我的頭發(fā)(fā)！”裘千尺慘叫，她往潭里一照，真是一毛不拔。

　　變思又敲了敲。‘咚咚’便如小泉流水，清脆悅耳。

　　裘千尺面色灰敗，幾欲癱倒，這數(shù)(shù)百根頭發(fā)(fā)是她的精神支柱，多少個(gè)夜晚，凝望水中丑陋的老婦女，唯有看到那些頭發(fā)(fā)，才能讓她想起自己曾經(jīng)(jīng)美貌的年月，如今變思將它們?nèi)珰В院筧綰巫蘊帲?p>　　“你怎么對(duì)我娘這樣？”綠萼埋怨道。

　　“難道不覺得，這顆光頭順眼多了？”變思奇怪道。

　　裘千尺無力看著那毫不在意的男人一眼，心中黯然無光。綠萼安慰道。“娘，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

　　不說還好，一說裘千尺怒從心間起，手腳都?xì)獾孟袷且酒饋硪粯印?p>　　‘有一女，名千尺，離家，遇止，遂婚，有喜。止喜一婢，名曰柔兒，因懼千尺，故暗合也，日久，止喜極，欲與柔私奔。千尺得知，投二人于情花叢，毀解藥，余一顆。言：汝既喜柔，藥唯一顆，汝自斟酌。止殺柔，千尺喜，與其飲，至醉。復(fù)(fù)醒，手腳斷，人入潭。’

　　綠萼身子晃了晃，“爹爹他，怎么會(huì)做出這種事？”

　　其實(shí)這老婦女控制欲太強(qiáng)，瞎了眼找上心機(jī)深沉的公孫止，她若是找個(gè)老實(shí)人，說不定不會(huì)變成現(xiàn)(xiàn)在模樣。

　　變思摟住一時(shí)無法相信事實(shí)的綠萼，無聲任她依靠。

　　裘千尺見得此景，忽覺無比凄涼：“殺了公孫止，女兒給你。”

　　變思微微皺眉，一望懷中綠萼，果見她雙肩聳動(dòng)，眼眶濕潤(rùn)。

　　“她已經(jīng)(jīng)不是你娘了，她就是個(gè)扭曲的老婦女。”變思兩手環(huán)(huán)抱住她。

　　綠萼哽咽著，初見親娘的喜悅消散良多，公孫止利用她接近變思，謀取利益，如今她親娘也利用她，要讓變思?xì)⒘斯珜O止，那她是什么？?jī)蓚€(gè)人結(jié)(jié)合出來，用以交換的貨物嗎？有誰考慮過她的感受？

　　“別哭哭啼啼的，你不是還有我嗎？”變思擰了她的小臉一把。

　　綠萼笑著，仍自帶著眼淚，而他的胸膛，一如既往，堅(jiān)實(shí)而讓人安心。

　　……

　　楊過醒來尋找變思，正好讓他背上老婦女，四人離開深潭，二狗還傻乎乎跟著，變思卻沒有封它狗腿子魔王。

　　掉下來的洞口處，靠著巖壁，省得變思許多麻煩。“等等，我上去叫人拉你們上來。”

　　裘千尺疑神疑鬼。“你要叫誰？”

　　變思不語，走到那巖壁之前，抬足而上，陡峭的巖壁仿佛化作層層階梯，變思腳下內(nèi)(nèi)力成絲，攀附于巖壁，托住雙足，一步步登上，直到在三人眼中，漸漸化為一個(gè)模糊的人形。

　　楊過帶著敬意道。“布道師內(nèi)(nèi)力之深，此世無人出其右者。”

　　裘千尺眼中依舊藏有怨毒，變思辱她太甚，這老婦女徹底扭曲，只為仇恨而存在。

　　然而心中卻是無力至極，變思超乎想象的強(qiáng)悍，她三十顆棗核，每一顆都不下暗器大家全力出手，連變思皮毛都無法觸碰，再見這番凌空渡頂，猶如神話中人，無力趴在楊過肩上。

　　楊過虎軀一震，背上老婦女真可謂是口吐‘芬芳’，裘千尺四肢被廢，十余年來從未清潔。

　　只覺人間酸甜苦辣百味陳雜，忍不住想吐，‘此是布道師給予的考驗(yàn)，萬萬忍住。’楊過給自己打氣。

　　裘千尺發(fā)(fā)現(xiàn)(xiàn)楊過異狀，眼睛一瞥，好一個(gè)俊美少年郎，較于年輕時(shí)候的公孫止，還要?jiǎng)龠^數(shù)(shù)分。

　　不由回憶，她和公孫止，也有甜蜜恩愛的日子，卻終落得這般下場(chǎng)。

　　想到自己所受苦難，裘千尺劇烈呼吸，恨不能立時(shí)沖出谷底，與公孫止清算償債。

　　可苦了楊過，‘芬芳’濃郁，而且裘千尺因?yàn)樾鬧性骱蓿H為失態(tài)(tài)，大張著嘴，淌出一滴黃水，滴在胸口。

　　黃水發(fā)(fā)散，一時(shí)間上下兩路夾攻，楊過被熏得頭暈?zāi)墾＃[隱約約間，嗅覺都出了問題，竟然覺得真香。

　　綠萼瞧著面色變換的兩人，還以為是楊過累了。“累了嗎？我來背娘親。”

　　楊過恍惚搖頭，他被熏得迷迷糊糊，竟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