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dāng)(dāng)然。”他仿佛看穿青年的心思,“人死后會(huì)自然重復(fù)(fù)生前的習(xí)(xí)慣,就像初生的嬰兒不會(huì)呼吸一樣。有些人不愿承認(rèn)(rèn)自己已經(jīng)(jīng)死了的事實(shí),幾百年還會(huì)重復(fù)(fù)生前的習(xí)(xí)慣。可這種執(zhí)(zhí)著,毫無意義。”
????他轉(zhuǎn)(zhuǎn)身離開,少年跟他在后面,在這片無盡的荒野移動(dòng)。少年不知道他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huì)跟著他。
????“對(duì)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沒有哦,在這里不需要。”
????“可總得有個(gè)名字,不然叫你什么?”
????“隨你喜歡,我只是負(fù)(fù)責(zé)(zé)引導(dǎo)(dǎo)你們的徘徊人。”
????“那我就叫你徘徊人吧,”少年笑著說:“我叫凌軒。”
????徘徊人回頭看了一眼凌軒,沒有說話,繼續(xù)(xù)向前走。凌軒跟在他后面,一路上有不少奇怪的小生物蹦跳著靠近他們,好奇地打量凌軒,然后跳到凌軒身上歡快的喊著:“活著嗎?活著嗎?活著嗎?”
????“喂喂喂!這可是尊貴的客人。”
????徘徊人過來趕走它們,它們從凌軒身上跳下來,疑惑地說道:“尊貴的客人?”
????“是哦,尊貴的客人。”
????“尊貴的客人,尊貴的客人。”它們這樣歡樂地叫著,逐漸遠(yuǎn)(yuǎn)去。
“這里只有你一個(gè)嗎?”
“是的,因?yàn)檫@里什么都沒有。”
凌軒笑著:“現(xiàn)(xiàn)在是兩個(gè)了。”
“奇怪的家伙。”
“哪里奇怪了?”
“我見過不少人,有不愿承認(rèn)(rèn)自己死的,有以為是解脫的,有吹噓自己成就的。像你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既來之則安之,隨遇而安。”
這里……也不壞嘛。
“真是個(gè)奇怪的家伙。”徘徊人回頭看了凌軒一眼,再也沒有說什么。
接近一個(gè)村莊的時(shí)候,天空飛來一群奇怪的鳥把凌軒抓走了。它們把凌軒裝在一個(gè)棺材里,浩浩蕩蕩地扛著走。
“這是做什么?”
凌軒坐起來,他已經(jīng)(jīng)見怪不怪了,只是躺在棺材里,那感覺還是挺新奇的。
“當(dāng)(dāng)然是葬禮了。”
徘徊人出現(xiàn)(xiàn)在他旁邊,跟著葬禮的隊(duì)伍。
“葬禮?我的?”
“當(dāng)(dāng)然,死人要舉行葬禮不是理所當(dāng)(dāng)然的嗎?”
“哦……?”
凌軒愣著,又躺回棺材里。自己的葬禮由另一個(gè)世界的人舉辦,感覺好奇怪啊。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徘徊人在旁邊問,他的身材很高大,凌軒躺著也能從棺材里邊看見他大半個(gè)上半身。
“我該說什么?”
“誰知道呢?”徘徊人有點(diǎn)開心的樣子。
“已經(jīng)(jīng)沒必要了,我已經(jīng)(jīng)死了。”
“不,你還活著!”
徘徊人看著驚愕的凌軒,在他頭上拉出一根半透明的線,一端連接著腦袋,一端連接著天空。
“這是什么?”
“生命線,生者才會(huì)有的東西。”
凌軒下意識(shí)地用手拉了下,頭頂?shù)拇_有一根幾乎看不著的線。
這是……那個(gè)世界的自己還沒死透?
突然,大地震動(dòng)起來,葬禮的隊(duì)伍紛紛逃散,徘徊人拎著凌軒跑起來。
凌軒喊道:“發(fā)(fā)生什么事了?你要帶我去哪里?”
“你該去的地方!”
徘徊人將凌軒帶到一個(gè)地方,凌軒不知道這是哪里,只是對(duì)面是看不見的地方,那里給人的感覺就是虛無。
“快去吧,要關(guān)(guān)上了。”徘徊人說:“那里是唯一通往生者世界的地方,不知何緣故被打開,你到那里生命線自然會(huì)帶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你該去的地方,你不屬于這里!”
“那你呢?”
“我?”
徘徊人很意外,生命中第一次有人這樣問自己。
“我就在這里,亦屬于這里。”
“是嗎。”凌軒不再說什么,在縱身跳下去的那一刻回頭。
“冀,你的名字!”
徘徊人愣愣望著凌軒。“我的名字?”
“是。冀,希望的意思!”
“奇怪的人。”徘徊人看著凌軒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語:“希望嗎?”
突然,他笑了。
……
凌軒睜開眼,從回憶中回過神。旁邊多了一個(gè)四十多歲帶著三角帽披著長風(fēng)(fēng)衣的大叔,跟根木頭一樣杵在臺(tái)階那盯著凌軒。
兩人目光對(duì)視,周圍只有細(xì)(xì)雨打在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那只依然安靜的貓頭鷹。
“跟死魚一樣的眼睛,很不錯(cuò)嘛。”
盡管凌軒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語言,但卻能理解他的意思。皺了下眉頭,沒有回話。
“怎么?啞巴嗎?算了。想吃飯的話,到這邊來。”
大叔用拇指指著身后,往祭壇外走去。凌軒沉思片刻,跟上他。
酒館門過路的馬車留下的車痕積滿了雨水,深深淺淺的,每當(dāng)(dāng)有人路過總能變的更加混濁泥濘。大概也是這種緣故,停留在酒館的客人再也不想離開了。
大叔推門進(jìn)(jìn)去,喧嘩的酒館安靜了幾分。有人喊道,“頭,你又跑哪去了?”看到他身后面跟著一個(gè)少年,又大聲調(diào)(diào)侃說:“又去哪里撿了個(gè)免費(fèi)的苦力?”
“你們要是勤勞點(diǎn),我還用到處撿人?”
旁邊的人很自覺地給大叔挪了個(gè)位置。大叔坐下后,揮手說:“小姐,加兩杯啤酒。”
“今天開始這家伙就是我們的一員了。對(duì)了,你叫什么名字?……忘記了,你不會(huì)說話,會(huì)寫字嗎?”
凌軒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大叔盯著看了一會(huì)。
“這是哪里的文字?算了,以后就叫你啞巴吧,沒問題吧?我叫雷諾,這個(gè)隊(duì)伍的領(lǐng)(lǐng)頭。歡迎加入我們,如果有什么不滿可以隨時(shí)離開,我這個(gè)隊(duì)伍很隨便,不過吃飯得干活!”
雷諾拿起一盤面包遞到凌軒前面。凌軒遲疑了一下,接在手里。
大門突然沖進(jìn)(jìn)一個(gè)濕淋淋的人,大聲喊道:“不好了!又有騎士被殺了!”
“死的又不是你,吼那么大聲干啥。”
“你說什么!?”
旁邊有人站起來,是個(gè)穿著鎧甲騎士,看得出他很生氣。
雷諾倒是不緊不慢的繼續(xù)(xù)說道:“有什么不對(duì)嗎?”
“你這家伙!”
騎士一手抓住雷諾的衣領(lǐng)(lǐng)把他提起來。
酒館老板娘甚至沒有從柜臺(tái)走出來,只用簡單的一句話就制止了他們。
“要打架就給我滾出去。”
騎士極為不滿地松開手,“哼!”一聲,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騎士神殿有個(gè)規(guī)(guī)定,在這里騎士不能拔劍。每隔四年神殿會(huì)舉行一次慶典來挑選龍騎士,海斯帕大陸絕大多數(shù)(shù)的騎士都會(huì)來參加。受到約束的騎士,自然是仇人復(fù)(fù)仇的好機(jī)會(huì)。
這已經(jīng)(jīng)是這個(gè)星期的第三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