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個月過去,一切安好。即使是清晨也能感受到炎炎酷暑所帶來的熱浪。四嫂剛把大廚辭退,姑娘們睜開眼睛就饒有興致地議論。這個大廚脾氣太暴躁老罵服務員同時每天都叮咣摔大勺,整的四嫂要找大夫看心臟病,吳敏還被罵哭過,其他姑娘見到大廚都是提心吊膽,只有周小玉不管那事跟大廚吵過兩架。這個世界上就有那么種人,無論到哪個群體都不招人待見,甚至是厭惡,大廚就屬于這種,所以他的離開真是鼓舞人心。
她來到早市吃早點,早市人流擁擠,商品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她低頭看見一個擺滿買裝飾品的地攤,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翠綠色情侶項鏈,拼在一起是一個心形。商販說這項鏈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
“如果自己買一個,留一個在這里,如果冥冥中是他賣走另一半,那是多有緣份。”
她站在那里癡癡的想。于是她用兜里緊有的準備吃早點的五塊錢付完款,心滿意足的返回面館。幸而面館剛開早飯兩大碗土豆絲湯和一鍋米飯,大家圍坐在一起,談笑間用餐完畢。四嫂坐在吧臺里細致麻利的擦白酒瓶,吧臺音箱播放任賢齊的老地方,音樂幽幽慢慢。她身心愉悅的感受著歌曲同時掃地,王娜隨后哼著歌曲拖地,周小玉上了樓,吳敏拿抹布擦冰柜,一切有條不紊。兩扇玻璃門向屋內大敞開,好似張開的大嘴在吸納天下食客,門外陽光濃郁,窗外行人穿梭怡然來去。吊在門框頂的寶石藍色珠子門簾隨著微風婆娑的擺動著。此時門簾沙沙作響,進來一個皮膚同王娜般黝黑,四方臉,留著看樣子很久沒搭理過的小平頭,濃眉高鼻大嘴的男人走進來。而她的眼光猛然在這個人的勃頸處頓住了,他脖子上的情侶項鏈,在黑色T恤衫襯托下,異常顯眼。
“我的天啊!這是天意嗎?她不可思議的想。”
所有美夢在她腦海縹緲游蕩,她放下笤帚羞澀的不知手腳何處放。他徑直走到吧臺,跟四嫂打招呼后進了后廚。王娜扔了拖布與四嫂嘀嘀咕咕好一陣。他是新來的廚師王強,他21歲,的消息便傳遍面館了。王強不愛說話,每天不是皺著粗眉叮當炒菜,就是出門口抽煙發呆,不知道心里想著什么。她經常偷偷看的出神,內心七上八下,有時不小心把菜湯灑在客人腿上,迷迷沉沉。人真的好奇怪,竟憑著一天項鏈進入自己的幻想世界。而現實中的王強只是偶爾與她打個招呼,倒是與王娜到是混的相當熟。下班后他領著王娜上迪吧跳舞,十一點幫王娜跳窗回來,有一次她睡不著下樓上廁所,看見他舉著王娜往屋里跳,隨后他也爬進來,倆人還偷喝一杯扎啤,接下來就是孤男寡女的事情了……她幾近木然,明明是她的菜卻被這個小姑娘捷足先登,心里不是滋味,這是什么感覺,她也想不明白,是愛嗎?難道就這么輕易愛上一個人?如果沒有那個項鏈她還會這樣嗎?而鄭堅俊,就這么在心里沒了嗎?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哀嘆之余她堅定的想。因為剛放暑假,到面館求職的高中生特別多,四嫂不愛用,說她們啥也干不明白還不能吃苦,干不幾天就跑了。這天午后飯口時間剛結束,大家都在忙著各自手中的活,她的目光無意的落在門外馬路邊綠葉濃密的梧桐樹下,幾個男孩正在樹下談論著什么,鄭堅俊!我的天啊!她吃驚的看著,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他此刻就在眼前,一時間內心深處出五味雜陳,她的身影也由清晰變得模糊。忽然她猛地轉身,飛一樣的繞過凳子,扔了抹布,鉆進衛生間。十分鐘,二十分鐘,大約四十分鐘后她扶著墻拖著麻木的雙腿顫顫巍巍踱出來,那是一種非常難堪的囧態。期間有人敲門上廁所,她悶著不吱聲。等她出來時手腳都是汗,店里已經沒有了顧客,地面剛拖完滿是水漬,王娜吳敏在和王強圍著餐桌嬉戲打鬧。夕陽西下,室內光線漸變灰暗,她腦海一片空白腳下打滑也渾然不知,直到整個身體貼向地面,她就是這么囧。此時王強,王娜哈哈大笑,而她內心卻在想,反正鄭堅俊走了,只要他看不到,就什么都無所謂。至此出了工作外她的目光就時不時落在那棵梧桐樹下……從那之后很多年都沒遇見過他,她后悔自己沒有勇氣見他,又是自卑作祟,為什么自己總是懦弱的!而與此同時她的內心卻萌動了另一種偏執的想法,鄭堅俊我要做給你看,沒有你我也不孤獨,那個黑色T恤衫襯托下的項鏈又浮現在眼前……
不知不覺秋天以至,細細碎碎的小雨使悶熱的天氣松爽不少,天空是灰白色的,她一個人淋著雨走在街上,白色半袖藍色牛仔褲緊緊貼著身體,恨恨的回憶早晨在面館門口,她手里攥緊項鏈鼓足勇氣大聲對王強說;
“我想跟你處對象!”
王強頓時跳起老高跑進飯店王娜身邊,
“我的媽呀!她想跟我處對象!”
他回頭回腦朝她指手畫腳,她一著急就追進面館,
”快跑哇!“
王強拽著王娜胳膊往外跑,她在后邊追.他倆向躲瘟神一樣跑過了一條街,她就隨后追了一條街。跑過了一座橋,她就追了一座橋。他倆攜手跑進小公園,她緊追不放。
”你回來,答復我,“
他們倆在前面自顧自的打情罵俏,可她卻是認真的。后來他倆也累了,便一同爬上最高的健身器材,
”你到底要干麻!“
王強朝腳下高蔚薇喊。王娜轉頭看著王強呲牙嘻嘻笑,她累的哈下腰氣喘吁吁一會后,仰起頭朝王強伸出右手攤開那浸滿汗水的溫熱項鏈,吊墜禿嚕順下來。
”這是情侶項鏈,你也有一個所以我想我們應該是一對!“高蔚薇。
”哈哈哈!“
王強的笑容讓她感到莫名。
“這是什么跟什么……“
說罷,王強兩手從脖子順頭拽出自己項鏈扔給了她,并喊到:
”行了,別玩了!“
他下了健身器材并扶下王娜,倆人呲牙對視嘻嘻笑著揚長而去。這時細密的小雨來臨,讓她滿是熱汗的身體驚冷的難受。她握著那兩塊吊墜往回走,奇怪的是她內心什么感覺都沒有。走到大橋時她將那對白轉千回終于在一起的心拋向橋下,兩道美麗的弧線劃入水面。
回到店里后自顧自上班,大家后來還與往常一樣。不久聽說王強要不干了。晚上王娜抱著高蔚微放聲哭,她的身事不好,父親早早死了,母親找了人又給她生了倆弟弟妹妹,小學畢業母親就讓她出來賺錢,她想吃好的穿好的可是她實在沒有錢,看著有錢人家同齡女孩子還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上學天真爛漫。她就想找個疼愛自己的男人沒錢也行,可后來才發現王強與很多小女孩一夜風流,之后便不認賬,是個玩弄女孩的壞蛋。她聽到這里慶幸自己也差點上了王強的賊船。王娜想跟他好好的,可是也就這樣了,她說她爸要不那么早死就好了。她抱著王娜,王娜哭著,她的內心也在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