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jì)(jì)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剩下四分之一，蘇向暾的數(shù)(shù)學(xué)(xué)成績(jī)?cè)诰拍Ｖ心玫?7，盡管模擬題一次次的增加難度，但是蘇向暾也算是穩(wěn)(wěn)步提升。
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擬，嚴(yán)(yán)格模擬高考，蘇向暾的數(shù)(shù)學(xué)(xué)拿到104分，是這次模擬中，班里唯一一個(gè)(gè)考上百分的成績(jī)。拿到卷子，窗外的艷陽(yáng)很刺眼，可是蘇向暾并不想用手遮擋，緩緩的揚(yáng)(yáng)起唇角，笑容綻開(kāi)。就這樣吧，我，也算努力學(xué)(xué)習(xí)(xí)了一會(huì)！
十模過(guò)后，同學(xué)(xué)們的心已經(jīng)(jīng)浮躁到了一定程度，基本上沒(méi)有認(rèn)(rèn)真學(xué)(xué)習(xí)(xí)的了，就只有一班二班和復(fù)(fù)讀班還穩(wěn)(wěn)如泰山。
蘇向暾每天拿著程嘉立的相機(jī)(jī)，到處拍照，大多數(shù)(shù)還是拍寧蕤。相片里的寧蕤還常常拿著政治課本，有坐著認(rèn)(rèn)真背書(shū)的，還有看著鏡頭的。其中有一張靠著紅磚墻的，照的很不錯(cuò)(cuò)。是黑白的底色，寧蕤靠著墻，手里拿著翻開(kāi)卷起的政治課本，看著鏡頭，帶著高三臨考學(xué)(xué)生獨(dú)(dú)有的悵惘和憂郁，眉尖微蹙，非常有時(shí)(shí)下流行的非主流的味道。
畢業(yè)(yè)照一個(gè)(gè)班一個(gè)(gè)班輪流，蘇向暾也端著相機(jī)(jī)亂跑，恰好碰見(jiàn)理九班剛找完集體合照，往教室里搬桌子。
沈脩非常彪悍的一個(gè)(gè)人扛著一張紅木桌子，正在上理科樓門(mén)前的臺(tái)階。蘇向暾端起相機(jī)(jī)，喊：“沈脩，回頭！”
沈脩回過(guò)頭來(lái)，就知道她要拍照，“等我放下桌子！”
“不用放，就這樣很好，來(lái)，準(zhǔn)(zhǔn)備，3，2，1！”
‘咔嚓’一聲，一張沈脩扛著桌子的照片定型，他笑的十分燦爛，露出一口白牙，兩顆小虎牙尖尖，兩個(gè)(gè)深深的酒窩。背后是大樓門(mén)口，上面寫(xiě)著堅(jiān)(jiān)持不懈四個(gè)(gè)大字。
剛照完這張，蘇向暾打算再照一張，文君堯卻從沈脩背后出來(lái)。看著相機(jī)(jī)里漫步走來(lái)的文君堯，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突然覺(jué)得捧在手里的相機(jī)(jī)有些沉，舉的胳膊泛酸，就快要端不住相機(jī)(jī)，只能頹然的垂下雙臂。
“在照相啊？”文君堯的視線，追隨著放低的相機(jī)(jī)，語(yǔ)氣熟稔的問(wèn)了一句。
“嗯！”好長(zhǎng)一段時(shí)(shí)間不見(jiàn)，每個(gè)(gè)人似乎還是老樣子，蘇向暾又重新帶起微笑。
“說(shuō)起來(lái)咱們?nèi)齻€(gè)(gè)還沒(méi)有合影，現(xiàn)(xiàn)在這么好的時(shí)(shí)機(jī)(jī)，照一張！”沈脩并不是問(wèn)句，而是肯定的要三個(gè)(gè)人合影。
“行啊！照的好了，就洗出來(lái)！”文君堯十分贊同。
他自然而然的從蘇向暾手里拿過(guò)相機(jī)(jī)，看了看，遞給一個(gè)(gè)過(guò)往的同學(xué)(xué)，“幫忙照一張相，謝謝！”
文君堯和沈脩對(duì)坐在第三層臺(tái)階上，一條腿順勢(shì)而下，一條腿踩在第三層臺(tái)階上，曲起膝蓋對(duì)在一起，胳膊搭在膝蓋上，肘腕以下并在一起，形成一個(gè)(gè)三角形的拱衛(wèi)(wèi)姿勢(shì)。
文君堯看著站在一邊的蘇向暾，指著第四層臺(tái)階那兒三角形的空位，“過(guò)來(lái)，蹲在這里！”
蘇向暾踏上第四層臺(tái)階，繞道他兩個(gè)(gè)后面，心里突然很緊張，蹲下去的時(shí)(shí)候，雙腿剛抵在他兩個(gè)(gè)的胳膊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兩的胳膊很有力，有種腳踏實(shí)(shí)地的安全感。
事情發(fā)(fā)生在一瞬間，從文君堯出現(xiàn)(xiàn)，蘇向暾就沒(méi)有回過(guò)神，還沒(méi)有明白這是個(gè)(gè)什么樣的姿勢(shì)。
等到看到照片，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是一個(gè)(gè)很耐看的姿勢(shì)。并起蹲著的雙腿被裁出一個(gè)(gè)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的心形，雙手抱在一起。文君堯和沈脩都帶著點(diǎn)(diǎn)微笑，把她護(hù)(hù)衛(wèi)(wèi)在身后。蘇向暾則是很認(rèn)(rèn)真的表情，就這么被定格在相片上。
去打印店里洗照片的時(shí)(shí)候，老板說(shuō)：“這張照片姿勢(shì)很不錯(cuò)(cuò)，修一修更好看！”
“不用了，謝謝！”蘇向暾笑著說(shuō)，就這么原汁原味的就很好了，不用修。
高考倒計(jì)(jì)時(shí)(shí)停留在10上面，原先的100，生生被抹掉一個(gè)(gè)零，這是第十模后學(xué)(xué)委改的，此后再也沒(méi)有改過(guò)，實(shí)(shí)際上今天都只剩六天了，再過(guò)三天就放假了。
蘇向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單手撐著下巴發(fā)(fā)呆，教室里鬧哄哄的，后面突然響起一聲：“蘇向暾！”
蘇向暾就著托下巴的姿勢(shì)緩緩的回頭，還沒(méi)等她看清是誰(shuí)喊她，一道閃光燈伴隨著“咔擦”一聲亮起。耀眼的白光讓蘇向暾眼睛瞇了瞇，才看見(jiàn)吳文銘手里拿著相機(jī)(jī)，和后排的男生一起在偷拍。
蘇向暾并沒(méi)有說(shuō)什么，而是回了頭。想了想，也不知道抓拍到了沒(méi)有？不知道被拍成什么樣子？
接下來(lái)就是互換照片，寫(xiě)紀(jì)(jì)念冊(cè)。班里的好多人給自己的紀(jì)(jì)念冊(cè)寫(xiě)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發(fā)(fā)作業(yè)(yè)似的讓每桌輪流填寫(xiě)，還有人趁著上課老師不在時(shí)(shí)，每個(gè)(gè)人發(fā)(fā)一頁(yè)，然后10鐘后收上去。蘇向暾一律填寫(xiě)的都是祝福的套話。
自己的紀(jì)(jì)念冊(cè)只給自己熟悉的人填寫(xiě)，文四班的寇娜（高一的前桌，經(jīng)(jīng)常共看一本小說(shuō)的革命友情），王篆（舍友），文六班的張默宇（舍友）和張建榮（通過(guò)菲菲認(rèn)(rèn)識(shí)的男生，一起背過(guò)政治歷史的革命友誼）。
理九班的文君堯和沈脩，理六班的季言凝。小姊妹團(tuán)(tuán)的四人，宋躍、盛泓瑞（都做過(guò)同桌），還有李銘鈺等比較熟悉的三個(gè)(gè)男生，再就是班主任，就這么幾個(gè)(gè)人。
后來(lái)班里一個(gè)(gè)曾經(jīng)(jīng)說(shuō)過(guò)兩句話的男生，過(guò)來(lái)問(wèn)：“蘇向暾你的紀(jì)(jì)念冊(cè)呢？”
蘇向暾給他填寫(xiě)了，等拿回來(lái)的時(shí)(shí)候，還有五六個(gè)(gè)男生也填了，其中就有吳文銘的，寫(xiě)了滿滿一頁(yè)，卻也不是表白。
周?chē)?jīng)(jīng)常問(wèn)題的那幾個(gè)(gè)人拿了自己的紀(jì)(jì)念冊(cè)來(lái)，讓蘇向暾填寫(xiě)，蘇向暾也把自己的交換了。就這樣，紀(jì)(jì)念冊(cè)也沒(méi)有填完，留有好幾張空白頁(yè)，蘇向暾也沒(méi)有打算再讓別人寫(xiě)。
各種藝術(shù)(shù)照大頭貼收了一堆，新買(mǎi)的相冊(cè)都裝不下了。
菲菲不知道什么時(shí)(shí)候，和班里一個(gè)(gè)叫做趙丹的女生好起來(lái)了，這個(gè)(gè)年齡，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但是蘇向暾并沒(méi)有親近她的想法，她只是冷眼旁觀。
早晨的課都拿來(lái)背書(shū)，北方五月天下旬的早晨，太陽(yáng)光線十分明媚，絲絲縷縷，明晰。但過(guò)了夜的地表儲(chǔ)存蘊(yùn)(yùn)含了涼氣，此時(shí)(shí)正在上升，兩兩抵消，導(dǎo)(dǎo)致溫度不濃烈，不灼熱。
蘇向暾和寧蕤苗昕懿一伙兒在教職工宿舍樓下的花園里背書(shū)，不到半個(gè)(gè)小時(shí)(shí)，便打打鬧鬧起來(lái)。
蘇向暾笑著一回頭，看見(jiàn)程嘉立躺在趙丹的腿上，身下青草融融，生機(jī)(jī)勃勃，但她的神情卻那么憂郁，四目相對(duì)，一時(shí)(shí)無(wú)話。
蘇向暾心里有些堵，此時(shí)(shí)此刻，兩個(gè)(gè)人的心境都那么相似，無(wú)論是蘇向暾還笑的明媚，還是程嘉立還能撐得住的憂郁，只要兩個(gè)(gè)人一碰撞，只怕都會(huì)撐不住。有些情緒，一經(jīng)(jīng)剝開(kāi)，全面奔潰。
蘇向暾經(jīng)(jīng)過(guò)了初中升高中的中考，清楚的知道，情緒這種東西，梳不如堵，不能像流水一樣，放任自流。就算被沖擊的已經(jīng)(jīng)很薄弱，但只要奮力撐住了，經(jīng)(jīng)過(guò)時(shí)(shí)間的澆筑，終將會(huì)凝固化實(shí)(shí)。
趙丹的成績(jī)還不錯(cuò)(cuò)，看起來(lái)也不像是那么容易情緒化的人，程嘉立和她在一起，能不能積極向上不知道，但也不至于消極，心態(tài)(tài)保持到最少能正常高考就好了。蘇向暾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zhuǎn)頭繼續(xù)(xù)微笑著加入寧蕤她們沒(méi)營(yíng)養(yǎng)(yǎng)的笑鬧。
明天就放假了，接下了大家見(jiàn)面的次數(shù)(shù)都可以以一個(gè)(gè)巴掌計(jì)(jì)了。最近大家都在照相，幾處草坪的草已經(jīng)(jīng)被踩踏的不成樣子了，學(xué)(xué)校也不管。
蘇向暾她們這個(gè)(gè)小團(tuán)(tuán)隊(duì)(duì)，還有一些關(guān)(guān)系好點(diǎn)(diǎn)的同學(xué)(xué)聚集在一起，索性坐在草坪里，圍成一圈聊天。英語(yǔ)學(xué)(xué)委在大家的盛情推舉下，唱中英文兩版的《吻別》，英文唱的比中文更好聽(tīng)，唱到高潮部分，聲音微微沙啞，給人一種非常深情而又不得不別的無(wú)奈的感覺(jué)。
聽(tīng)得好幾個(gè)(gè)同學(xué)(xué)都底下了頭，也看不到是不是眼眶紅紅。
“文君堯，我和你，是不是還可以有個(gè)(gè)擁別？”蘇向暾在心底里悄悄的問(wèn)，是不是可以用個(gè)(gè)擁抱來(lái)徹底畫(huà)個(gè)(gè)句號(hào)？想法很美好，但是明顯很不現(xiàn)(xiàn)實(shí)(shí)。我和你，什么也不可以，只能這樣不說(shuō)再見(jiàn)的再也不見(jiàn)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