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有水,有酒,有女人,才能有好故事。
這水,裊裊數(shù)十里泗水湖,碧波浩蕩;
這酒,鳳凰臺金露美酒,飄香四溢;
這女人,長寧街四十九家青樓的花船首尾相連,環(huán)肥燕瘦;
這故事?今宵文會,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長平長公主將此次文會地點設在泗水湖畔的秋苑之中。這泗水湖本是京都城內湖,大周建都在此之后,將泗水湖與運河打通,又將泗水湖拓寬到方圓數(shù)十里之廣。
而這秋苑乃是皇家林苑,泗水湖水域遼闊,每當夏季酷熱難耐之時,這泗水湖畔卻是清涼異常。因而皇家在此修建了一個林苑,用于避暑之用。
天還未黑,泗水湖畔人流攢動,摩肩擦踵,有早來的文人士子,但更多得是湊熱鬧的市井百姓和擺攤叫賣的小販,以及身著便裝的錦衣衛(wèi)。
這次文會規(guī)模宏大,人員繁多,為了避免宵小之人趁機不軌,皇帝特地命令錦衣衛(wèi)指揮使石敬派人維持秩序,確保此次文會順利完成。
天漸漸黑了起來,湖面上飄起了一座座色彩艷麗的花船,那是長寧街各家青樓的花船。所謂才子佳人,才子聚集之地,這青樓佳人自是不能少。
望著一艘艘鶯歌燕舞的花船,泗水湖岸上的文人士子們心中的斗志越來越烈,試問誰不想在這些千嬌百媚面前一鳴驚人,嶄露頭角,一舉虜獲紅粉佳人的芳心呢?
天越來越黑,岸邊聚集的文人士子越來越多,三五一群,各自攀談了起來。
“哎,你們知道么?這次長平長公主殿下要親自前來呢?!?p> “何止長公主殿下要親自前來,聽說還邀請了禮部尚書薛士禮薛大人來擔任評判呢。”
“禮部尚書???這分量不輕啊?!?p> “呵,何止禮部尚書,聽說長公主殿下還邀請了內閣首輔徐從陽徐閣老,次輔謝遷謝閣老呢?!?p> 眾士子聞言,一陣詫異,紛紛覺得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吧,內閣閣老平日里日理萬機,還有時間參加此次文會?”
“誰說不是呢,可聽說徐閣老,謝閣老都答應前來?!?p> 眾人聽聞后,紛紛深吸一口涼氣,對此次文化的規(guī)格又有了新的認識。
正當此時,一陣敲鑼打鼓之聲響起,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群內官出現(xiàn)在人物之中。
只聽那人高聲喊道:“公主有令,今日入園者,不分貴賤,只論才學。王公貴族也好,販夫走卒也罷,只要能夠依題作詩,審核通過者,皆可入園?!?p> “嗡”人群之中又響起了紛雜的交談之聲。
接著那內官又開口說道:“現(xiàn)在想入園者,可以過來抽題作詩,戌時結束。
眾人聞言,皆是一哄而上,無論能不能審核過,先抽題作了詩再說。
苑門外有數(shù)十個內官維持秩序,離苑門不遠處有一個涼亭,亭內坐著幾個翰林,凡苑外的士子作好了詩詞,皆被送入亭內,由翰林批閱。如是詩詞尚可,則在其上批閱一個可,那士子就會被準其入內。
當然,若有人手執(zhí)長公主名帖,那就是長公主邀請之人,那自然不用作詩,可以從另一苑門直接進入。
當賈珠帶著元春來到泗水湖畔時,已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的場景。
賈珠令車夫持著長公主的名帖過去問話,不一會兒有一個內官一路小跑過來,對著馬車恭敬地說道:“奴婢,給珠大爺請安。請珠大爺跟奴婢這邊走?!?p> 在那內官的帶領下,賈珠繞到了另一側苑門,這一處苑門有錦衣衛(wèi)重兵把守,防止行人沖撞,擾了長公主邀請的貴客。
不一會兒,賈珠的馬車緩緩駛入苑內,賈珠和元春下了,車夫則隨著那內官去一處歇息等候。
賈珠環(huán)顧著四周,這秋苑雖說是皇家園林,面積遼闊,但是論精致程度卻還不及寧國府薈芳園。
賈珠領著元春往秋苑里走去,雖說此時天已黑,但是隨處可見的燈籠,照得秋苑恍如白晝。
賈家作為勛貴之家,家風極嚴,家中未出閣的女子平時連生人都見不到,更別說出門游玩了。所以賈元春除了每年一兩次跟著家中大人去庵廟之中燒香拜佛出府之外,就沒有出過府,更別說參加什么文會了。
這一路上,元春左看看,右瞧瞧,一切都覺得新奇異常,有趣得緊。
來到秋苑之中,人漸稀少,元春愈加放松了起來,和賈珠說說笑笑,歡樂異常。
走至一拐彎處,賈珠和元春正說著話,一時沒有注意,賈珠只感覺自己的右肩撞到了一處柔軟,接著就聽到一聲“哎呦”。
賈珠回過神來,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被自己撞得踉蹌后退,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賈珠大呼一聲:“小心!”接著一個健步沖了上去,伸手攔腰,將那人抱在懷里,頓時一陣清幽的香味撲進了賈珠的鼻子。
元春也是嚇了一跳,邁著小步子就跑了過來,問道:“哥哥,沒事吧?!?p> 賈珠聞言搖了搖頭,只聽懷里那人發(fā)出一到冷冽的聲音,說道:“放肆,你還不放開?!?p> 賈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懷里還抱著一個人,趕忙松開了手。
那人站穩(wěn)了身子,整了整衣服,昂起了脖子,抬頭看向賈珠。
賈珠也注意起眼前這人,此人雖然身著士子服,但身體嬌小,面容更是清秀俊逸如女子一般,加上剛剛那一股清幽的香味,賈珠頓時明白,原來和妹妹元春一樣,是一個女扮男裝之人。
可對方既然是一個女子,那剛剛的舉動就有點冒犯了,賈珠頓時拱手說道:“在下賈珠,剛剛情急之下,多有失禮之處,還姑娘多多包涵?!?p> 那人聞言一愣,一時語塞,不知怎么回答,元春亦是一呆,仔細打量起眼前之人??刹皇锹?,這人原來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女扮男裝之人,原來自己不是特例啊,頓時心情愉悅起來,說道:“不知姐姐怎么稱呼。”
元春聲音并未遮掩,那女子一驚,轉頭看向元春,發(fā)現(xiàn)元春竟然和自己一樣,也是女扮男裝之像,心中又是一陣驚訝。
那女子正欲回答,忽見后面匆匆走來一個人。這人看起來和賈珠差不多的年紀,身著華服,身形俊朗,一路小跑而來。
那人走近后,看見賈珠等人,臉上帶有一絲提防的神色,對著賈珠拱手道:“在下吳恪,不知這位公子怎么稱呼?”說話間,那人目光看向那女子,滿是詢問之色。
女子微微搖了搖頭,那人神色稍微放松。
賈珠回道:“在下賈珠。”
那人聽聞,眼睛一亮,不禁開口問道:“可是寫那將進酒的賈珠賈不器?”
賈珠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在下?!?p> 吳恪聽聞,臉上大喜,那女人臉上也是滿是詫異。
吳恪接著說道:“久聞賈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p> “吳兄,過獎了。”
“哎,賈兄不知道,不只是我啊,就連家中舍妹,對賈兄的詩也是異常贊賞?!?p> 那人說到這,賈珠身后那女子臉色微紅,輕輕地咳了兩聲,不過絲毫沒有引起吳恪注意,依舊滔滔不絕的言語,繼續(xù)說道:“家里舍妹說啊,這將近酒豪放灑脫,恢弘大氣,不似旁人一般矯揉造作,想必這寫詩之人也定是胸襟開闊,格局不凡。這…”
吳恪還沒說完,那女子快步沖了上來,說道:“賈兄,我和吳兄還有事情,就先走了。”說完,就拽著吳恪轉身離去。
“哎,我們沒事啊,我們有啥事?。堪?,哎,你別拽為兄啊,你說這好不容易見賈兄,怎么不多說幾句?今日你來這文會不就是為了見見賈兄的么……”
賈珠望著漸漸走遠的兩兄妹,吳恪嘮嘮叨叨的話語依稀可以聽見,覺得甚是有趣。不禁搖了搖頭。
賈珠回頭對元春說道:“小妹,咱們也走吧?!?p> 元春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