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棟被爬山虎披上一層綠的危樓,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危樓前的空地上糾纏著一堆藤蔓,似乎在警告著來者別想進(jìn)入。門前有一棵銀杏樹,樹下堆著幾個破爛的體育用具,是廢棄的學(xué)(xué)校嗎?
馮淼帶著疑問朝那棟建筑物走去。可就像遇到了鬼打墻般,他再怎么走都沒辦法縮短他與建筑物的距離。
他開始漸漸加速,以至于在不知不覺中奔跑起來。
這棟樓里有什么東西值得他去尋找。雖然沒有根據(jù)(jù),但馮淼仍然這樣堅信著。
危樓像是在與他開玩笑般,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甚至當(dāng)馮淼停下腳步,筋疲力盡地抬頭看時,那棟建筑物還在他的視野中漸漸變小。
“不,不要!”
馮淼伸出手來,試圖抓住快要消失的建筑物,可它還是從馮淼的視野里消失了。
現(xiàn)(xiàn)在,馮淼周圍一無所有,就連遠(yuǎn)處都全被黑霧給擋住了。他開始覺得恐懼,以至于最后竟慢慢地抱膝坐在地上。黑霧就像一群殘忍的狼般,慢慢地將他包裹在其中,不一會兒,馮淼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黑。
“這位哥哥。”一個清脆的喊聲突然響起,他感覺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
“你能不能……陪我們玩游戲啊?我們在玩躲貓貓,但誰都不想當(dāng)抓的那個。”
馮淼睜開眼睛,發(fā)(fā)現(xiàn)(xiàn)不知何時,自己已經(jīng)(jīng)坐在了鋪滿銀杏樹葉的空地上。他眼前站著一位矮小的女孩子,穿著一身米色的小裙子,看樣子才剛上小學(xué)(xué)二三年級。
在她身后,還有三個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學(xué)(xué)生,正因為什么而爭吵著。
可馮淼卻看不清她的臉。不僅如此,她身后的那幾個小孩子的臉也都像被橡皮擦過一般,使人辨認(rèn)不得。
“可以。”
馮淼站起身來,爽快地答應(yīng)(yīng)了。他沒有對眼前明顯的異常提出疑問,甚至都沒有發(fā)(fā)覺這些不正常的地方。
“那好哦!你先轉(zhuǎn)(zhuǎn)過身靠在樹上,把眼睛閉著,大聲從一念到六十。之后就可以來找我們了!”
小女孩開心地跳了一下,她身后的小學(xué)(xué)生也同時停止了爭吵,開始往教學(xué)(xué)樓里竄。
馮淼照著她說的那樣,開始靠在墻上數(shù)(shù)數(shù)(shù)。
“一!二!三……”
“六十!”
馮淼睜開眼睛,開始尋找那些孩子們的身影。
他剛走幾步,就看到角落里的草叢中躲著一個小小的影子。
“找到你了!”馮淼扒開草叢,那位穿著米色裙子的小女孩正蹲在墻角。
可她就像沒注意到馮淼似的,在原地恐懼地顫抖著。
“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家……回家一定還會被打的,我想去找媽媽……”
隨后,她在絕望的喃喃中漸漸變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馮淼的眼前。
“第一個找到了,下一個應(yīng)(yīng)該在里面。”
馮淼似乎被封鎖了所有的情感,對于面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他竟絲毫沒感受到異常。
他注視著小女孩的消失,隨后像個無事人般起身朝那棟危樓走去。危樓的大門處有一塊告示牌,但上面的字跡就像被誰刻意抹去了一般無法辨認(rèn)。
不一會兒,他又在樓梯間看見了剛才那個小女孩。
與剛才不同的是,她那身米色的裙子已經(jīng)(jīng)破爛不堪。現(xiàn)(xiàn)在的她僅僅站在樓梯口,不禁絲毫沒有躲藏的意思,反而在注視著前方,似乎在跟某人談話。
“不知道……這個也不知道……我好餓……”
“找到你了!”
馮淼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后,她就像剛才一樣開始漸漸消失。
“第二個找到了,還剩兩個。”
他在二樓的廁所里又找到了那個小女孩,此時的她換了一件廉價的白色襯衫,個子也長大了不少。
她煩悶地望著鏡子前的自己,似乎在想些什么。馮淼仍然無法從鏡子上看到她的長相,但她的臉?biāo)坪醣鵲諞淮我邐恍?p> “說什么性格太像男生了……切,誰管那些人說啥啊。”
她不屑地朝洗手臺里啐了一口,打開水龍頭開始捧起一握水朝臉上潑去。
這一次,甚至馮淼還沒來得及說“找到你了”,她就開始變得透明。
“最后一個。”
馮淼像別人控制了手腳般,毫不猶豫地朝頂樓走去。當(dāng)他踏上樓頂?shù)囊粍x那,周圍的景象在瞬間變成了一個古舊的胡同。
“別,別過來!”
胡同盡頭,一個滿身污垢的落魄男子朝馮淼大吼。
“逃犯”,馮淼的腦中突然迸出了這個詞。
他注意到,這位男性正一條手臂將剛剛那位女孩給死死勒住,另一只手抓著一把小刀橫在女孩纖細(xì)的脖子上。
雖然馮淼看不到女孩的臉,但他知道,她正在哭。他的心里突然開始隱隱作痛,似乎能感受到女孩的絕望一般。
馮淼沒有理會男子的警告,緩緩地朝胡同內(nèi)(nèi)走去。
“不是跟你說過別過來了嗎!停下!馬上給我停下!”
男子受到了刺激,猛烈地?fù)u晃著面前的小女孩,似乎在提醒馮淼:如果再靠近,后果不堪設(shè)(shè)想。
小女孩被無助地甩來甩去,哭喊聲在馮淼腦中回蕩,甚至都蓋過了男子的叫聲。
馮淼的心中涌出一陣不知名的恐懼,他本能地想轉(zhuǎn)(zhuǎn)過身逃離這里。可不知為何,他沒法控制自己,有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硬推著他朝男子慢慢靠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那位罪犯一把甩開小女孩,瘋了一般朝大叫著朝馮淼跑去。當(dāng)馮淼反應(yīng)(yīng)過來時,他的腹部已經(jīng)(jīng)被小刀貫穿。
一股難忍的劇痛突然擴散至馮淼全身,他反射性地掐住面前男人的脖子。而后果是,更多的痛楚隨之來臨。
終于,馮淼支撐不住往后倒去。在最后的最后,呈現(xiàn)(xiàn)在他眼前的,是小女孩無助的身影。
他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不要啊!”
馮淼掙扎著在空中揮舞雙臂,突如其來的陽光刺進(jìn)他的眼睛,使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
他扶著仍有些昏沉的腦袋環(huán)(huán)顧四周,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正睡在昨天下午來過的飯店里的“自己的臥室”中。
說實話,雖然他們都說這是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可馮淼仍然覺得這個地方很陌生。
“你夢到了什么?”
角落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清冷的聲調(diào)(diào)使馮淼條件反射般打了個寒戰(zhàn)(zhàn)。
唐苓合上書本,眼睛似乎如黑夜中的獵豹般閃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