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和黃欣雅以及顧南垣剛離開不久，門鈴就響了一下。
“可能是我同事來了。”程諾起身說，“我去開門。”
可在見到門外那個人的時候，程諾臉上的笑頓時就僵住了，她愣愣地喚了聲:“顧叔叔。”
顧長平只是冷淡地點了個頭，然后拄著拐杖直接越過她走了進來，目光冷冷地在大廳里掃視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陽陽身上。
他的態度稍微緩和，朝陽陽招了招手:“陽陽。”
陽陽并不認識他，而且看他一臉嚴肅，怕得直接躲在顧南晨身后，不肯出來。
顧南晨說:“陽陽，這是爺爺，去跟爺爺問個好。”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即使他對顧長平有怨，但也不會教小孩子目無尊長。
陽陽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說:“爺爺好。”然后馬上又躲到顧南晨身后了。
顧長平在聽到陽陽那聲“爺爺”以后，臉上竟不知不覺就露出了一絲慈愛的笑。
“陽陽，過來，讓爺爺看看。”顧長平因為內心太過激動，所以聲音有些顫抖。
陽陽急忙跑到程諾身后，然后緊緊抓著她的手臂，不愿意出來。程諾便蹲下身，柔聲勸道:“幼兒園老師是不是常常教我們要尊重長輩？那現在爺爺想跟你說話，你卻不讓，老師如果知道了，可是會生氣的哦。”
陽陽癟了癟嘴，一副欲哭的表情。
程諾繼續耐心地勸:“陽陽，你如果不理爺爺，爺爺會傷心。爺爺傷心，那爸爸也會傷心。陽陽舍得讓爸爸傷心嗎？”
陽陽看了看顧長平，又看了看顧南晨，這才答應道:“那好吧。”于是，他雖然不是很情愿，但還是走到了顧長平面前。
顧長平忍不住滿臉的笑，伸手抓住陽陽的手，連連點頭。
過了一會兒，顧南晨對程媽說:“媽，您先帶陽陽去樓下玩玩吧。”
程媽也沒多說什么，立刻就帶了陽陽出去。
大廳里只剩下顧長平、顧南晨和程諾三個人。
顧南晨直接開口說:“如果你今天是來讓我們分手的，我勸你還是別費這個勁了。”
顧長平不答反問:“前些時日，你是假裝要和周檬結婚的吧？”
“是。”顧南晨也不隱瞞，“為了徹底擺脫那個女人，也為了讓手頭的資金可以流動，更為了順利拿到戶口本，所以我騙了你們。”
顧長平并沒有動怒，看起來很冷靜:“你當真不要顧氏集團了？寧可去經營一家小小的裝修公司？”
“是。”顧南晨回答地斬釘截鐵。
這個答案在顧長平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沒多說什么，轉而問程諾:“所以，程小姐，你為了你的一己之私，決心毀了南晨的前途？”
程諾并不為他的話而難過，反而平靜地說:“顧叔叔，這世上最珍貴的不是事業，不是前途，而是彼此之間毫無保留的愛。如果我離開南晨，才是毀了他。”
她目光灼灼，顧南晨看了心頭一暖，原本陰郁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顧長平沉默片刻，卻笑了:“好，我倒要看看，沒有物質支撐的婚姻，你們能堅持多久。”
他剛轉身離開，顧南晨又說:“我媽當初愛的就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你，她一直在努力維持的就是那個沒有物質支撐的婚姻。最可笑的是，當你擁有一切的時候，恰恰就是這段婚姻崩塌之時。所以，你跟我說這些，不覺得很可笑么？”
顧長平的腳步在顧南晨的話語中漸行漸遠。程諾可以感受到他微微佝僂的身影所傳出的落寞。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出發，顧長平的的確確是不值得原諒的。她也只能同情他，卻無法昧著良心去說服顧南晨原諒他。
她輕輕地握住顧南晨的手，抬眸，露出一個溫婉的笑。
顧南晨一把將她帶入懷中，柔聲說:“謝謝你的不離不棄。”
顧長平剛走出大門，孟大川就上前扶住他，從他的表情便能猜到大概，所以孟大川也沒多問什么，只是默默地扶著他下樓。
走到樓下，顧長平抬頭望了望天空，然后說:“先不用管南晨，趁著這段時間讓他磨煉磨煉，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樣來。”
孟大川笑著搖首:“董事長心里說到底還是在乎大少爺的。”
顧長平的拐杖在地上一頓:“親生的，沒辦法。”
上了車，徐麗連忙問:“怎么樣了？你有跟南晨好好說嗎？”
顧長平默然不語。
徐麗已然明白，所以表情頗為無奈:“你肯定又罵他了。”
“沒有。”顧長平回答。
徐麗說:“你也知道南晨的性子，吃軟不吃硬，你越是強迫他，他就越不可能順著你。你說說你，何苦呢！”頓了頓，又說，“長平，解鈴還須系鈴人，我看還是我來親自跟南晨道個歉吧。”
顧長平搖首:“如果道歉有用的話，我還會等到今天么？況且這件事的根源在我身上，你道歉又有什么用？暫時隨他去吧。”
“我也知道沒用，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這心里還是覺得難受。”徐麗皺眉道，“我看南晨和程諾的事，你就別反對了。”
顧長平卻說:“我是擔心程諾看重的是我們顧家的錢，而且她的父親間接因我而死，我不認為她會真心愛南晨。”
“我知道你的顧慮。”徐麗說，“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繼續反對的話，只會加深你們父子之間的矛盾。依我看，如果程諾真得恨顧家，她當初就不會生下那個孩子。沒有一個女人會愿意為仇人生孩子的。”
顧長平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睛:“那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