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短暫、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一直守在卷簾門前的唐棠急忙將耳朵貼在卷簾門上。
“噹~噹噹~”
“是我。”
聽見金九的聲音,唐棠這才將卷簾門拉了起來。
“問出什么了?”一進屋,沒等唐棠拉上卷簾門,金九就問道。
唐棠搖頭道:“沒啥有用的東西。”
金九點點頭,看著三人道:“整理下東西,把有用的都帶上,我們馬上出發。”
說完,他便朝關押雜貨鋪老板的地道走去。
“有路子了?”橋生榮忍不住問道。
“馬上就有了!”金九腳步沒停,說了一句,關上了地道的鐵門。
眾人都被金九沒來由的話弄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話什么意思?”唐棠問道。
“我哪知道!”橋生榮攤攤手。
“抓緊收拾吧!”茹果打斷二人的討論。
隨著三人在雜貨鋪中搜刮,地道中突然傳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唐棠被嚇了一跳,忍不住說道:“九爺這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我覺得有可能!”橋生榮深以為意的點點頭,他認為以金九的性格,很有可能作出這種事來!
茹果手停了下來,皺眉看著地道鐵門。
最終她還是將背包扔在地上,朝鐵門走去。
只是還沒等她走到,鐵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金九面色平靜的走了出來,血淋淋的右手還不停滴落著血珠。
“準備出發吧。”他似乎早就猜到茹果的動向,看都沒看她一眼,對唐棠和橋生榮說道。
“你……”
茹果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地道內,一道臃腫的身影。
雜貨鋪老板老錢用左手捂著嘴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隨著他踉蹌的步子,鮮血還順著他的指縫不住的流著。
金九走進儲物間角落的衛生間,在臉盆中涮了涮手,這才回頭看著老錢平靜道:“你也來洗洗。”
說著,他又看了眼老錢滿是血漬的上衣前襟道:“順便換身衣服。”
老錢有些驚恐的點了點頭。
隨著他走進衛生間,叮叮當當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聽見聲音,唐棠咧咧嘴。
他知道,那是牙齒落在臉盆里發出的聲音。
“全拔了?”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金九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收拾完了?”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唐棠一縮脖,趕忙拎著屬于他的背包走出了儲物間。
又看了眼不停向地道中偷瞄的茹果,金九暗自搖了搖頭。
他本以為茹果和橋生榮的加入,能帶給他一份助力。
但一路走下來,他發現這份助力已經慢慢變成了累贅。
“嚇暈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見茹果半個身子都探進了地道,金九輕聲道。
聽聞,茹果看了他一眼,還是將信將疑走了進去。
一直默不作聲的橋生榮,突然說道:“你放心,這是最后一次。”
金九并不意外橋生榮能察覺到他心中所想,平淡道:“你怎么保證?”
橋生榮搖搖頭:“總之,我有我的辦法。”
“如果有需要,我會隨時終止我們的合作。”
說著,金九轉身走出儲物間。
也就在這時,茹果從地道中走了出來,問道:“你們說什么?”
“沒說什么。”橋生榮搖搖頭,欲言又止:“果果……”
“怎么了?”
“沒什么,快收拾吧,我們要出發了。”
橋生榮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待到老錢換上一身新衣服,四人在他的帶領下,拐進距離他鋪子兩條街的小巷中。
在小巷中七扭八繞,老錢終于在一間半地下的門臉前停了下來。
眾人抬頭,燈箱匾額上暗巷酒吧的‘吧’字已經變成的了大窟窿,只剩下‘暗巷酒’三個字還在還閃爍著微弱的燈光。
“就是這里。”老錢怯懦的看著金九,含糊不清的說道。
金九推了一把老錢,示意他打頭陣。
老錢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走下臺階。
一推門,就是一股刺鼻的劣質白酒味。
酒吧內的光線比小巷中強不上多少,低瓦數的白熾燈一閃一閃的放著黃光。
并不算寬的走廊里,橫七豎八的躺著不省人事的酗酒者。
汗臭混雜著各種令人惡心的氣味也隨深入愈發濃烈。
走廊的盡頭,是一處百十來平的圓形場地。
靠墻擺滿了帶簾帳的雅座,中央雜亂的擺放著一些卡臺。
雖然已是清早,卡臺上依舊坐著不少客人,正叫囂或默默的喝著酒。
只有少數幾人,掃了他們一眼。
這其中,就包括走廊正對面,吧臺內的一位侍者。
侍者高高瘦瘦,長著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驢臉,嘴角還有一顆令人發笑的媒婆痣。
看清老錢的身影,侍者從吧臺內走了出來。
“老錢,什么風把你吹來了?我剛好弄到兩瓶好酒,嘗嘗?”
老錢搖搖頭,含糊不清道:“喝酒的事改天,今天來有正事。”
“你這舌頭怎么還打卷兒了?”侍者笑道:“不是讓哪個娘們咬了吧?”
聽聞,老錢側過頭,盡量擋住嘴角的傷口,壓著嗓子道:“少他媽貧,竹子,今天來真有正事!幫我把這幾個人送進去。”
侍者仔細看著老錢身后的金九幾人,也跟著壓低聲音道:“老錢,你是酒沒醒吧?難道你沒接到通知?全城封禁!這時候你還要把人往里送?”
老錢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金九,不耐道:“管不了這么多了!有錢難道你不賺?別忘了,咱們每天是要交份子錢的!人家賺的盆滿缽滿,誰管咱們死活了?”
侍者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不明白,和城防營合作的掮客里,就屬老錢膽子最小,一向只接熟客,怎么今天突然轉性了?
“老錢,你跟我說實話,你這傷,是怎么回事?”
侍者也不是傻子,剛剛光線昏暗,他沒看清老錢臉上的傷,可現在二人離近,他就發現老錢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哎呀!你管這么多干什么?”
“不行!你不跟我說明白,這趟活我是不會接的。”侍者很堅決的說道。
“你……”老錢欲言又止,良久,才裝作小聲,實則用金九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今天早上,趙錘那個王八蛋來了,說這趟貨緊,價格翻了兩倍,我們沒談妥,就打起來了,他人多,我被收拾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侍者有些狐疑的看著老錢:“真的?”
“真的!他媽的!這事可不光彩!你別給我瞎傳!等風頭過了,我非收拾收拾內個王八蛋!”老錢急忙點頭。
不想侍者還是搖頭道:“那也不行,現在風頭太緊了,我不能因為你,就把飯碗砸了。”
“竹子!你什么時候膽子這么小了?”老錢一把握住侍者的手,沉聲道:“你他媽知道人家出的什么價嗎?”
說著,他用食指在食指在侍者掌心撓了五下。
“這么多!?”
老錢點點頭:“旁邊油井城的金主,聽說咱這的姑娘水靈,來嘗嘗鮮,你可別搞砸了!以后發展成常客,咱們兄弟不是賺翻了?”
侍者也不猶豫,急忙道:“你四我六!”
“你他嗎想錢想瘋了?最多五五!”
聽著兩人討價還價,唐棠忍不住在金九身邊小聲道:“這胖子演的還挺像,要不是我知道真相,我都信他了。”
金九瞪了一眼唐棠,示意他噤聲。
也就在這時,侍者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走到他們身前,鞠了一躬道:“幾位貴客,請跟我來。”
金九點點頭,跟著侍者走向吧臺邊,通往地下的樓梯。
臨下樓梯前,金九又回頭看了一眼老錢。
后者急忙對他們擺擺手道:“幾位放心,我老錢辦事一向穩妥!”
隨著金九幾人消失在樓梯口,老錢繃著的心弦終于松了。
他悻悻看著樓梯口的方向,吐了口血沫子:“呸~他媽的,這一次老子半年的積蓄就沒了!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