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不由怔住了,呆呆的立著沒有了言語,細密狹長的睫翼在眼底處一層濃烈的青灰色,神色像淡淡清風,無波無瀾。
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眼眸越來越沉,靜了一會,說:“姑娘此刻是不是應該給蘇某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幼顯然也陷入了怔愣,眼前的少女清秀可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面容恬靜,一雙深海般寂靜淡然的黑眸此刻正幽幽的看著她,防備、警惕、狐疑、探究……千百般思緒想法,明晃晃的寫在臉上,到底是年紀小,經不住事,兩人對視了片刻,便皺著眉頭道:“你叫什么名字?”
蘇幼沉吟了會,道:“蘇幼。”
蘇幼敏感的感受到氛圍明顯更加安靜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壓抑的環境,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糕,這種煩悶的情緒通過手臂的肌肉清晰地傳遞到墨邪的身上,對此,墨邪寂靜的眸子突的陰沉下來,看向床上少女的目光陰沉沉的,說出的話帶了一絲敵意:“一點都不像,我師父才貌了得,通古之中,怕是沒有一人能夠比得上她,何況只是一名小小少女。”
少年略顯刻薄的話,使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蘇呦臉色一白,大有搖搖欲墜的趨勢,蘇幼神情嚴肅,淡淡掃了眼墨邪,繼而賠禮:“幼徒年少,口出狂言,還請蘇門主和蘇小姐不要與之計較。”
蘇衍抬眸,看了眼墨邪,低笑:“護師之情,蘇某理解。”
蘇幼點了下頭,“那我們就此別過。”
牽過墨邪小小的手掌轉身離開,瘦削修長的背影在不算明亮的燭光下顯得朦朧縹緲,帶著淺淺的霧氣。
“請蘇姑娘留步。”
蘇衍打開折扇,輕輕搖動,不輕不重的說。
蘇幼腳步微頓,轉過身,面上已經有了幾分冰冷,“蘇門主還有何事?”
男人目光沉沉,從白色衣袖內掏出張符紙,口訣輕捻,深黃色的紙片仿佛一瞬間被傾注了生命,快速朝著蘇幼二人撲過來,周身夾雜著冷冽的寒氣,不一會兒,脆弱的紙張被層層冰塊包圍,形成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寒光掠過。
蘇幼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將冰劍揮了出去,火紅的烈焰像是催命的神靈,幾乎在眨眼間,冰劍便被融化成了一灘水,眾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蘇呦猛地沖下床,沖到蘇幼面前,纖細的十指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眼神有些癲狂,“你是誰?你怎會我蘇家女子獨修的火術?”
蘇幼有些怔然,少女的馨香,猶如一陣帶火的風,不著痕跡的將它整個人慢慢的侵蝕,直至滲透整個發膚,冷不丁的哆嗦了下,一股麻意從肩膀兩邊蔓延開來,絲絲麻麻的,仿若細小的電流,不痛不癢的啃噬,手下一個用力,將少女推開自己少許,待那股麻意消逝,清清冷冷道:“我是蘇幼,至于你們口中的蘇家火術,抱歉我也不太知道。”
蘇衍見蘇幼一臉淡漠的向他不斷致謝,偏生眼底不見半分愧疚,好似所有的事情真的
和她半分關系沒有一般,清冷的讓人有些駭然,不過,事關緊要,倒輪不得她置身事外,掀了掀唇角,意味深長道:“姑娘心里難道就沒有一絲半點的疑惑嗎?”
蘇幼一怔,她沒想到蘇衍會直接將她那些不足的為人道的小心思說出來,霎時間,還真是讓她有點無所適從,一些煩躁的情緒漸漸襲上了心頭,語氣不善:“蘇幼不明白蘇門主所言何意。”
“哈哈哈。”蘇衍大笑出聲,笑意卻難達眼底,他道:“你可知舍妹閨名?”
蘇幼搖搖頭,說實話,她對人家叫什么名字真的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蘇呦。”
“何事?”蘇幼不明白蘇衍為何會在此刻溫柔的喚她。
蘇衍微笑了下,英俊的五官仿佛也和燈光一般柔和了下來,但那笑稍縱即逝,快的讓人誤以為花了眼,只聽到他慢條斯理的聲音:“呦呦鹿鳴,食野之蘋。蘇呦是舍妹的名字。”
“你到底想說些什么?”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努力想要記,起什么,但腦海里除了白花花空蕩蕩一片,很么都沒有,空曠的讓人害怕。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壓制住心底升騰起來的情愫,她松開墨邪的手,走到蘇衍身邊,紅眸盯著男人琉璃般淡色的瞳仁,“即便令妹姓名容貌和我有些相似,那也說明不了什么。”
她很快又把頭轉了去,看著自始至終只說過一句話的墨邪,郁悶的心緒散了去,很快恢復了平靜。
蘇衍指了指蘇呦,不著痕跡的說:“如果你和呦兒是通脈血生呢?”
“不可能。我只是天下間最平凡不過的一名女子,怎么有資格和蘇家圣門的小小姐同為血脈相生。”
蘇幼靜靜地看著蘇衍,本就黯淡的眸子變得比以往更加深沉。
蘇衍聞言,微微抬眼,露出一抹陳思:“那你可知道,呦兒在你昏迷的時候也突然昏睡了過去,直至姑娘蘇醒,呦兒才得以清醒過來,難道這也是巧合?”
蘇幼側眼,滿是清冷的五官更加寂然,語音清清淡淡:“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是巧合,也說不定。”
蘇衍一點驚訝的神色都沒有,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么說,只是默默地走到蘇呦身邊,拉起她一只手臂,溫柔的說:“呦兒忍著點。”
蘇呦不明所以,下一秒,一陣刺痛從手臂處傳來,鮮紅的血色珠子不斷從傷口溢出來,墨邪震驚的看著蘇幼手臂上平白無故出現的傷口,喃喃道:“師父,你手臂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