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了?！笨略烙幸淮顩]一搭地翻看他那堆根本沒必要細看的卷子，問艾如許，“你想好要去哪個大學了嗎？”問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艾如許，期待滿滿。

　　艾如許沒注意，很自然地說：“不知道啊，不過我想去離家遠一點的地方，至少離X市遠一點。”

　　柯岳能理解她這種心態，幾乎所有半大不大的學生都像她這樣，渴盼著高考過后能獲得自由，至少是相對的自由。

　　他是無所謂的，但……

　　柯岳看了一眼斗志滿滿的艾如許，在心里盤算哪個學校既符合要求又同時和他們兩個人的成績都匹配，這樣的話他們大學也可以繼續做同學。

　　可惜，直到晚自習開始他也沒想到——哪有學校能同時匹配年紀第一和不上不下的成績？除非柯岳故意高考失利，可他不會對自己的未來這樣不負責，沒有未來還怎么跟傻丫頭在一起？

　　巧的是，晚自習被張赟“征用”來開班會了。他一進門，沒說話，先拿起粉筆寫了一行字——2010，你想去哪？

　　底下響起同學們的竊竊私語聲，張赟也沒阻止，端著杯子小口喝水，眼睛觀察著大家的反應。

　　艾如許說：“這個主題是不是太早了啊?！?p>　　柯岳心說哪里早了，來得正好！

　　“還行吧，咱們老班總是這樣快人一步不是嗎？”

　　“也是?！卑繚S很容易就被說服了——她總是這樣很容易被說服，在“吃”上表現得尤其明顯——她又把桌子上的書本試卷都收拾起來，準備放松一下成績出來后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順便聽一下班會課。

　　她問道：“那你想去哪？”

　　柯岳支起胳膊看她：“除了清華我還有的選嗎？還是你們好啊，選擇那么多?！?p>　　“……”

　　這日子沒法過了！

　　張赟拍拍桌子：“大家安靜一下。今天這個班會的主題就是黑板上寫的這行字，2010年，你想去哪所大學?？贍苡型瑢W覺得現在提這個為時尚早，但是你們仔細想想，高一開學到現在一年多了，是不是過得很快？現在到高考還沒有那個時間長，只會過得更快，所以現在就多做打算也沒什么毛病。閑話我就不多說了，給大家十分鐘的時間，好好想一想自己想去哪所大學，或者說說想去哪個城市也行，以及為什么。開始吧?！?p>　　教室里再次響起絮絮低語。

　　艾如許興致勃勃地跟柯岳討論：“我想去個離X市比較遠的地方，海南？”

　　沒等柯岳反駁她又自己“咯咯咯”笑了：“算了算了，我可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那么熱，剛去兩天就把我曬成煤球怎么辦？受不了受不了，回歸線附近的省份我都不去了。”

　　艾如許一邊說，一邊抽出一張草稿紙，在上面畫了一幅歪歪扭扭的雄雞狀地圖，直接把最南邊一大片區域劃掉了。

　　柯岳問她：“太靠南的不要，但還想去南方，是嗎？”

　　“是呀是呀，咱們去年十一去恩施玩兒的時候，我都想留下不回來了呢。湖北真是一個好地方??！湖北都有什么大學呀？”

　　“武漢大學。”

　　“這個好這個好！”

　　“你覺得它好，它跟你想的恰好相反?！?p>　　艾如許當然知道武漢大學如雷貫耳的大名啦，確實不是她一個學渣高攀得起的。

　　“……好吧，還有什么呀？”

　　柯岳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湖北大學？”他還真沒有了解過國內的大學，不過X省有一個X大，湖北應該也有一個“湖北大學”咯？這個邏輯滿分的。

　　艾如許工工整整地在地圖旁寫下“湖北大學”四個字，問道：“那這個大學怎么樣？我能考上嗎？”

　　柯岳如實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和X大差不多吧，都是用省級行政單位的名稱命名的大學?！?p>　　艾如許現在就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在考慮，也不糾結，在“湖北大學”后面畫了個圈，“隨便吧，它待定好了。還有嗎？”

　　柯岳不想露怯，直接否定道：“我覺得湖北還是算了吧，你沒聽說過中國四大火爐的名號嗎？雖然說法很多，但沒有哪一種敢把武漢排除在外。大學大多數分布在省會城市，我怕你到時候會受不了?！?p>　　艾如許有點猶豫：“但是夏天就放暑假了呀……”

　　“傻丫頭，夏天又不止七、八兩個月份?！?p>　　艾如許又一次很容易地被說服了，劃掉HUB?。骸澳薔筒蝗ズ繃?，去湖南怎么樣？”

　　“湖南人很能吃辣的，還是……”

　　“我也能吃啊！”艾如許突然激動。

　　柯岳噎了一下：“那……嘖，我不能吃啊?！?p>　　艾如許的思路被打斷了：“突然說這個干嘛？你不能吃就不能吃唄，別去湖南就行了。”

　　柯岳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頭：“小沒良心的！我當然要跟你在一個大學啊，實在不能就一個省也行！”

　　艾如許更懵了：“不是，你干嘛非要跟我一個學校？”

　　我喜歡你?。?p>　　你不知道距離不能產生美，只能產生隔閡嗎？

　　異地戀是沒有好結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枉他平時舌燦如蓮，現在連一個像樣的借口都編不出來，“我我我”了半天才說：“我跟過去奴役你呀……”

　　艾如許理他才怪，自顧自寫著她能想到的學校：“湖南有湖南大學吧？可能還有長沙大學……”

　　誒——

　　她一說長沙，柯岳腦子一轉，想出來一個好借口。

　　“如許，我記得長沙好像也是‘四大火爐’之一?！?p>　　計劃通。

　　艾如許劃掉了HUN省。

　　“四川?！?p>　　“地震，太危險了?！眲澋?。

　　“江西?！?p>　　“南昌，‘火爐’?！眲澋簟?p>　　“XZ?！?p>　　“你覺得呢？”劃掉。

　　“……”

　　最后艾如許把筆一摔：“操！不看了！我就待在X?。∧囊膊蝗チ耍　?p>　　柯岳看著那幅幾乎全部被劃掉的地圖，意外了一下，然后想了想X大，點點頭說：“X大也還行，離家也近，挺好?！?p>　　如果X大創辦者知道自己的心血只得到一個“還行”的評論，棺材板都要給柯岳抽到臉上：“什么‘還行’！我讓你‘還行’！985名校你跟我說‘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