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的太過安靜,安靜到,是前所未有的尷尬。羅葭只能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自己本打算到了宿舍樓下再給他的禮物,說道:“這個袋子里是我前天逛街買的蒸汽眼罩,還有你一直想看只能淘寶代購的那本外文雜志,哦,還有朋友給我帶的比利時的巧克力,你應該喜歡。”
沈堯接過去,說了聲謝謝,聲音低到聽不見。
隨后兩人就又聊開楊琛的事情,順著楊琛的感情又說起了一些事關感情的言論,本以為氣氛還不錯,羅葭一副隨口而說的樣子,說道:“沈堯,如果哪天,你不喜歡我了,你直接告訴我,好不好,別冷暴力,別憋著。”
羅葭說完了這句話,眼看著也快到宿舍了,就像笑一笑沖沈堯揮揮手然后回去,但是沈堯似乎沒有體會到羅葭這句話的含義只不過是無數次幻想未來結果的可能性之一,“如果哪天你不喜歡我了,”這個哪天,指的是未來不知道的哪一天。
而沈堯顯然是理解成了,最近的幾天,沈堯的臉色明顯沉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說道:“你是要攤牌了嗎?”
這一句話,搞蒙了羅葭,攤牌?什么攤牌?攤牌什么?
“攤牌什么?我只是隨便說說,有感而發.....”
羅葭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堯說道:“你覺得感情是說冷就能冷的嗎?有時候一方冷下來,下一步到底怎么做,也要取決于另一方。”
“是。既然你今天想聊,那我們聊一聊也挺好,我挺開心你愿意和我聊一聊你心里的感受的,因為你很少愿意說這些......”
既然準備談心了,羅葭就沒有回宿舍,和沈堯繞著學校,漫無目的的走,漫無目的的聊天,這樣的場景,和他們決定在一起的那個晚上一樣,但是,這個晚上,確實這段感情瀕臨結束的時刻。
這也是羅葭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堯,像個孩子一樣,低著頭,仿佛做錯了什么,一向話少,但其實表達能力口才談吐都很優秀的沈堯,此時說話卻是斷斷續續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語。
可是,羅葭卻聽得很明白,不但聽明白了,而且一直記在心里,就像拿了一把刀,一筆一劃的刻在心里一樣。總結歸納,不過三句話而已,那就是,我沒以前那么喜歡你了,我覺得我并不想也覺得我們不會有未來,我和你其實不合適在一起可能只是因為感動。
三句話,字字戳心,戳心戳了羅葭七年,甚至更久。
而羅葭,也是在這一天,才明白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談判能力,辯論能力,演講能力,以及臨場反應等等,是多么的優秀。
沈堯說,我只是覺得沒那么心動了。
羅葭說,一段戀愛,本就不是可以靠單純的喜歡而長久的,需要磨合,退讓,妥協,責任。當然你爺爺沒有錯,是我老成了,畢竟現在我們還小,單純的依靠心動而戀愛,有何不可。
沈堯說,終究是我不對。
羅葭說,我有時候希望,做錯的人是我自己,這樣起碼可以證明,你沒有錯,自己沒有選錯人。
沈堯說,你真的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
羅葭說,我當然明白,可是沈堯你也沒做錯什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逼不得自己。我起碼喜歡你,所以心甘情愿的做著一切,真正難過的該是沈堯你,你這么委屈自己在一段感情里,你才是受害者。
沈堯說,希望有一天分手,你可以大哭大鬧,可以要求我做出任何的補償。
羅葭說,你知道,我不會的。體面分手,不是為了你,最主要的是為了我,我用心經營,呵護在手掌心的感情,即使結束,我也希望它是圓滿的,是一段美好的記憶,不該成為鬧劇。
沈堯說,即使我后悔了,我也該自己承擔后果。
可是聽到這樣的內容后的羅葭,卻擺出一副無比驕傲的神色,看著沈堯說道,只要我是喜歡你的,即使我們分手你后悔了,你也可以隨時來找回我。
沈堯搖了搖頭。
但羅葭卻繼續說道,我不喜歡為了所謂的面子自尊等等,錯過更值得的東西,喜歡就該勇敢。
羅葭就是這樣,用最落落大方的神態,說出了最可憐最可悲的乞求感情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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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談話到了尾聲,羅葭故作輕松的說道;“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你說怎么辦吧,我喜歡你,所以決定權在你手里。要不,我們就分手吧。”
據說所有的冷暴力,不過是男生等你先說出來分手,羅葭心想,如果你真的想分手,你不愿意說,那我就成全你。
可是,沈堯卻遲遲沒有說話,羅葭盡然覺得自己松了一口氣。
“那要不,我們最近幾天就不要見面了,冷靜幾天,等你心里有了答案了,告訴我就好。”
這句話結束后,沉默了一會兒,沈堯開口說道:“你覺得冷靜,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嗎?”
沈堯的答案讓羅葭出乎意料,甚至感覺一些帶著希望的情愫的東西在發酵。
“那你說怎么辦?”
回答羅葭的卻依然是沉默。
不知不覺已經把羅葭送到了宿舍樓下。羅葭還是溫和的樣子,平日里,她希望沖著沈堯撒嬌賣萌發嗲,像個小姑娘一樣,又笨又傻氣,可是今天的她才是平日里的她,冷靜溫和的不像話,邏輯啊沒有多說什么,就像往常一樣,說道:“回去小心一點,到了宿舍給我消息。”
沈堯點了點頭,看了眼手里的紙袋,不知道怎么處理的樣子。
羅葭說道:“拿著吧,無論怎么樣,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你不要,我也沒用。別和我犟著這些,我會真的生氣的。”
說完以后,羅葭就直接回去了,但她覺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上樓梯時的腳步到底有多沉重,她回去以后,沖了冷水澡,然后縮在被子里,不出聲的哭了一晚上,徹夜未眠。明天的一切,對于她而言,都是未知的恐懼,希望明天早點來,也希望明天遲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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