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我有個問題想了很久沒想通……”

　　“什么問題？”

　　陸知翻了個身，問出了心里的疑惑，“你還年輕，也剛畢業，雖然不是什么重本，但是學歷還可以，即使做不來本專業的工作，也有很多機會，怎么會來這里應聘呢？”

　　是面試時的問題。

　　確實，服務員辛苦，工作時間長，薪水也不高，也難怪陸知想不通。

　　這個問題讓孫敏沉默了很久，久到陸知以為她已經睡了。半晌，她似乎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是她一貫的風格，直白。直白的令人無言以對，大概很多成年人不會喜歡這種直白……噎人，不成熟，沒什么思考。

　　但是陸知喜歡，見慣了勾心斗角的陸知很喜歡她的直白，不用去多想她到底表達的什么意思，那種簡單的直白。

　　孫敏緩緩開口，帶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去年我爸檢查出了腫瘤，良性的，醫生說可以切除，手術費十幾萬，都是從四處借的。還好手術成功，我們還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今年有個親戚家中有急事，想提前拿回借款，家里一時拿不出那么多錢，我就想著找一份工作，能幫一點就分擔一點。”

　　沒有煽情的字語，沒有起伏的語氣，很自然，像在聊家常，其中的心酸大概只有自己才知道。

　　“其實當服務員沒什么不好，工作穩定也沒什么危險，至少一些剛入職的白領可沒我現在這樣的工資，他們多的只是上升空間。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什么機會，陸知沒問，他知道她不可能當一輩子的服務員。

　　“還好我畢業了……”帶著慶幸，慶幸自己可以為了家出自己的一份力。這句話說得很輕，陸知卻聽到了，心一下子就變得柔軟起來，不是同情，而是欣賞。欣賞她向上的性格，欣賞她的那份責任心。

　　“老板，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孫敏好奇，問出口之后才驚覺冒失。

　　“客服。”那邊陸知卻回答了她，“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孫敏是詫異的，黑暗里雖然看不到，但是陸知卻敏感的感覺到了，“詫異吧！”

　　“嗯。”她當然詫異，“為什么？”

　　“因為人總要改變，不是生活改變了你，就是你改變生活。想要改變生活，就必須得努力。”

　　陸知沒有說過那份死亡通知單，畢竟這種事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相信的，說出來只會被當成瘋子。他不想被自己的店員當成瘋子，他只想認真的活。

　　“你和別的老板不一樣。”孫敏說的很肯定。

　　“哦，哪里不一樣？”陸知有點蒙。

　　“很少會有老板坦誠自己的平庸，他們很會強調自己的困苦與奮斗，從而講述自己的成功。”

　　“你怎么知道？”

　　“現在網絡發達，我看過視頻。”

　　陸知有點想笑，“那大概是因為你現實生活中遇到的不多，才會這么想。”

　　“……”孫敏沒有反駁，她對這位老板有說不出的好感。

　　兩人的談話無疑是無聊的，沒什么浪漫的劇情，也沒什么有趣的回憶，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我沒徹底的體驗過，但是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