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兩個地界。一邊青樹翠蔓,清風徐徐,一邊石礫遍地,烈日炎炎。對于不曾進過戈壁的安迪來說,這種只有一墻相隔卻生出兩種環境對他產生的沖擊感很大。
……
“安迪,你快四境了吧?”卡爾雙手向后撐著犀背,歪頭看向安迪問道。
“快了,現在能慢慢地三穴合一循環一次了。大概三到五天應該就能破鏡。”安迪站在犀背上四處張望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說安迪,要不要咱們下去練練手,看能不能幫你打破……”說到一半,卡爾就不說了。這幾天要養精蓄銳,至于大動干戈是不可能的了,要不然他跟安迪練手,卡爾肯定游刃有余,但安迪他就不一定了,六境打三境,哪怕卡爾壓著實力,但境界擺在那里,他可以以三境的實力跟安迪打個一天,安迪能和他一樣?
……
夕陽斜墜,暮色來臨。
“……到目前為止,屬下只看到三隊人馬進來,三隊裝束配備都差不多,只有一只石犀……”說到這里,狐貍半獸人停頓了一下,想要起頭而后又迅速低下望著自己的影子繼續匯報,“屬下并沒有看到商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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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雙手交叉放在腦后,百無聊賴的躺在犀背上。今天是進來的第三天,按照這兩天卡爾跟他說的狩獵計劃,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他們等著的獵物就會主動出擊攻擊商隊,到時候就要他們出手,所以這兩天卡爾讓他要保留自身的精力,要求自己在任何時刻都能保持十分的戰力。
這場戰斗不是兒戲,安迪十分清楚,事實上安迪在聽到這次的狩獵對象將四個商團都吃了
一遍的時候安迪著實有些吃驚,按照卡爾的描述,每次商隊出行都會雇傭薔薇鎮上排名靠前的冒險團,而排名靠前的冒險團里哪個沒有有實力的高手坐鎮?
……
商隊這邊也已進入戈壁兩天了。
四頭石犀依次行走在戈壁上,前后兩只石犀背上都有數個冒險者站在上邊預警。而中間的兩只石犀也是背得滿滿當當,若是沒有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會忽略了被貨物圍得只剩下個頂棚的帳篷。
“你說要是這次護送成功哥幾個要不要合作一下,咱們也學學那幾個大冒險團一起來跑跑商隊護送任務?”時值午餐時刻,在這兩天的時間里各個冒險團也憑借自己混跡多年的經驗,拉攏其他冒險團,組成一個個小團體。
也有人不屑于與這些人為伍,零星分布在四周默默吃著商隊分配的干糧,爭取自己在這一次運送過程中表現得搶眼一些,試一下能否獲得商隊的青睞,然后跟著商隊。只要能進商隊,那個時候每個月的薪資除了生活消費外還能剩余大把銅幣,節省一點保不準能存好些個銀幣。就在眾人心思各異時,在商隊右邊以及后邊三十里地出,獸人分成三部在石丘的遮掩下慢慢的綴在商隊后面,伺機待發。
......
夕陽斜墜,暮色漸沉。安迪和卡爾在剛搭筑好的營地附近巡視,安迪突然站住望著那一望不著邊際戈壁,對著巡視的卡爾說到:“卡爾,你說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難道不怕會被商隊跟守衛兵滅殺嗎?”
卡爾側過頭,看著安迪說:“他們有什么目的我們不清楚,但是你忘了他們為什么會被囚禁在這里面?既然已經就流放至此,對于他們來說生死重要嗎?”
不等安迪接話,卡爾就自個在喃喃自語,“是啊,生死重要嗎?對于我們而言,我們又何嘗不是囚者呢?生活,家庭,金錢束縛著我們。你可能不知道,每次走商我們都是用命在換金幣的,我走商也有五六年了,這其中我走了20余趟商,目睹了八十七個伙伴的喪生,有的運氣好,直接氣絕身亡,但也有運氣差的,吊著一口氣,救又救不回來,就那樣子吊著一口氣求著我們幫他解脫......”說到最后,卡爾忽然自嘲一笑,“我想我比他們活得更像囚犯吧”
安迪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事實也是如此,身在囚籠的囚犯可以不用為了金錢奔波,他們只需要能夠保證自己活下去就可以了,但是像普通的冒險者,他們不僅需要考慮如何賺錢,還要保證自己在做任務的時候能夠存活下去。
……
入夜,今夜的月亮因為云霧關系要比前兩天暗了許多。
戈壁上少了以往的那種明亮,暗暗沉沉的景象令許多初入戈壁的冒險者心里冒怵,似乎那片看似黑暗無邊又依稀能夠瞧見的夜幕中隱藏著無數的流放者。
不少人面面相覷,無人開口但是眼中卻透露著同樣的疑惑。
噗呲的一聲輕響在由外向內傳入,伴隨而去的是斷斷續續的嗬嗬聲,以及一倒地聲響。
在場的冒險者們看到第一個死者后,大部分冒險者迅速拿起了武器擺出戰斗姿態,小部分還沉浸在這突發死亡的驚嚇中。不過終究還是經歷過生死的人,若不是如此,也當不了冒險者。
好在眾人想象中的突襲沒有到來,不然以他們的反應速度真怕一個照面就要死掉一大半。
不過也因如此,在場的冒險者心頭上都籠罩著一層陰影,對方既然敢這樣輕視他們,要么蠢,要么覺得對付他們綽綽有余。眾人想都不用想,能在這地方生存的下來家伙能有多蠢?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四周響起,緊接著的是夜色中影影綽綽的身形在四周聚攏。
被包圍了,這是許多人的第一想法。
這一次死定了,這是全部人的第二想法。
太多了!
就他們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身影,這怎么打?放哨的人怎么死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商會的人都是吃干飯的嗎?這么多的人?你們站在上面看不到嗎?好不容易撈到一次賺大錢的機會,結果錢沒賺到,人還要搭進去。
石犀背上,由護衛隊偽裝的商會成員將通訊用的母珠捏碎,然后一個個蟄伏在犀背上等待支援的到來與反擊。
下面并沒有直接開打,這也是護衛隊樂意看見的情形,拖得越久對己方越有利。
相對于上方的悠哉,下面的冒險者一個個的都在冒冷汗,一開始還在以為自己撿到了一個天大的便宜而沾沾自喜,結果進來不過兩天就直接見識到了什么叫作恐怖。一直以來都是在聽其他大冒險團的吹噓,以為真的只要人多那些流民就會望而生畏,結果今晚這情況好像不太一樣,這跟他們想象的劇本不同啊!
“怎么?商隊那邊苦頭還沒吃夠嗎?什么雜魚都能招了?難不成還打算繼續送裝備給我們?”說話的是一頭魁梧的虎人,與其他的獸人不同的是披了一身軟甲,但是最過引人注目的還是他自右邊眉骨上方斜下劃過鼻梁連著左臉一側的一道猙獰傷疤,周邊毛發全無,無形之中為他添加了三分狠厲。
“有沒有要投降的?有的話趕緊丟下武器到我這邊來,趁你虎爺現在心情好,不然等下一個就沒機會了!”黑虎阿福長刀駐地,微瞇著眼睛對著那群心生絕望的冒險者說道。
“真的嗎?只要投降了你們就能放過我嗎?”一個本已絕望的冒險者聽到了這句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顧不得同伴的勸說,丟下武器踉踉蹌蹌的走了過去。“真的能放過我嗎?我還不想死,我還不能死,我娘她生了重病,要是我不在了她會死的。”等他走到黑虎那邊時,那個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龐早已淚流滿面,只是嘴里一直念叨著求求你放過我。
“真的是要笑死我了,真的有這么蠢的家伙……唔呵呵呵…哈哈哈”那個還未停下腳步就被黑虎一刀分尸的少年,雖然黑虎覺得會有人會心生僥幸,但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人蠢到直接走過來。以至于他橫刀分尸對方后都沒能緩過勁來。
“看到了吧,這群獸人并不會接受投降,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得看我們自己。”雖然他們預料到對方不講信用,但沒有想到他們會直接到這種地步,直接殺掉,不準備多引誘一些。
看著對面一個個打起斗志,流民跟獸人們也一個個舔了舔嘴唇。毫無意義的屠殺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意思。只有這種臨死反擊的樣子才能消除他們內心的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