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常平946年,八月十一,南部,朱雀州邊境,百草城。
微風吹過街道,帶來了一絲涼意,趙蟬家花圃里的滿天星已經開繁了。
粉色的,藍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就像天神鋪開了一張畫布,拿起畫筆在白布上落下數筆,每一筆點下,畫布上就蕩漾出一片繁星——璀璨的繁星盛開在小小的花圃里,就像是落入了人間的銀河。
趙蟬站在花圃中央,微風吹拂,小小的花朵隨著趙蟬的裙角搖擺,長發飄逸在風中,恍惚間讓人覺得這畫面美得過于不真實。
“梧桐啊,鶴軒來了。”趙蟬的媽媽蘇瑤華的聲音隨風從花圃外飄來。
趙蟬看著這一圃的滿天星,不禁失了神,根本就沒聽見媽媽的聲音。
花圃外來了人,那人腳步急促,但在靠近花圃時腳步卻漸輕漸慢了下來——那人越來越靠近花圃,腳步聲也越來越微弱,在進入花圃后完全沒了聲響。
來人是一個和趙蟬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年穿著的紅色的運動服早已被汗水浸濕,墨色的短發還散發著陣陣熱氣,很明顯,他剛運動過。
蔣鶴軒剛進入花圃,便看見了站在花圃中央背對著他的趙蟬。
少女身姿婷婷裊裊立于繁星之中,讓他一時間忘了呼吸。若不是他剛運動過,呼吸還有點急促,呆了一會兒后,氣有點提不起來,他可能會站很久很久。
“咳咳咳......”蔣鶴軒猛烈地咳嗽了幾聲,終于緩過氣來,抬頭便看到了被他嚇了一跳的趙蟬。
“呵呵呵......”蔣鶴軒只好訕訕地笑了笑,撓撓頭掩飾尷尬。
002.
巷子里滿是往來的行人,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小巷除了過年之外最熱鬧的時候,因為每年總有那么幾戶人家的小孩成功畢業,進入高等學院進行進一步的修習,這對于那些人家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大擺宴席高高興興慶祝慶祝。
誰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呢?
今年趙蟬就是這些孩子中的一員,宴席預定在八月二十。
趙蟬和蔣鶴軒坐在巷子里的趙蟬家門口,兩人坐在門檻上,沉默不語,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呆呆地著他們面前往來的行人。
趙蟬雙手捧著臉看人看累了,俯下身子,低頭看地上的螞蟻。蔣鶴軒也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在石縫里戳戳戳,狀似漫不經心道:“我聽說,你被圣達艾斯頓錄取了?”
“嗯。”趙蟬也沒抬頭看他,看著地上的螞蟻繼續說著:“二十辦宴席,到時候記得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一絲的開心。
“……”蔣鶴軒不語。
又過了許久之后他才開口問道:“我記得你的夢想是考貝利斯克萊的,為什么……”
為什么選擇了圣達艾斯頓?
他問不出口。
“因為,我放棄夢想了。”趙蟬直起身看著蔣鶴軒,眼神深邃,讓蔣鶴軒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夢想能拿來干什么?又不能養活我。”趙蟬說得認真卻又悲涼,“如果我連自己和家人都養不活,那還談什么夢想?”
“也是。”蔣鶴軒微微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兩人之間又是長久的沉默。
街巷里的行人都面帶春風、有說有笑,可坐在門口的這兩人卻相對無言,蔣鶴軒突然覺得他身邊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背負了太多太多了。
“我要回去了。”趙蟬站起身,準備回去,“花圃里的滿天星可以出售了,這幾天會很忙,我得去幫幫忙。”
蔣鶴軒見趙蟬起身回去了,他急忙起身轉頭看著趙蟬的背影叫了她的名字:“趙蟬!”
“嗯?”趙蟬轉頭,以為他想要滿天星,“想要滿天星的話,我可以給你留一些,不過錢一分也不會少啊。”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要!當然要!”蔣鶴軒突然笑了,這趙蟬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和以前一樣,每種顏色都要一點。”
“好。”說完,她又準備轉身離開。
“等下!”蔣鶴軒又急忙叫住她。
趙蟬轉頭看著他,一臉疑惑。
“我今年通過了貝利斯克萊的終測,得到了進入中州大學的資格,我準備選擇修習音靈協調專業。”
趙蟬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蔣鶴軒還繼續說著:“我真的很喜歡你寫的劇本,我超級希望,有一天能夠親手為你的舞臺劇寫一首曲子。”他滿臉的真誠,都在向趙蟬表示著他是認真的。
趙蟬垂眸,沉默。
許久她才開口道:“謝謝你......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希望,能有一首曲子,是專門為我的劇本而寫的。”
這次她抬頭看著他,笑了。
少女轉身離去,留少年一人站在原地,少年看著少女的背影大吼著:“我等你啊!”
過往的時光已經溜走了。
“我們以后都考貝利斯克萊吧,我主修音樂,你主修劇本,一起做我們喜歡的事,創造一個超級棒的大舞臺!”
“就這么說定了,我先去那里打探一下,你明年一定要來啊!”
蔣鶴軒,對不起。
謝謝你。
003.
常平946年七月初一,朱雀州,百草城,夜。
趙蟬家的飯桌上。
“梧桐,聽爸爸媽媽的,第一張申請表填圣達艾斯頓,第二張才填貝利斯克萊。”趙蟬的爸爸趙毅說著大大地喝了一口白酒。
“可是,我想學的是戲劇創作......”趙蟬小聲說著,不敢看她的父親。
“戲劇創作固然好,但是這不是一條好出路......”趙蟬的父親不是很贊同她的選擇,“現在喜歡舞臺劇的人越來越少了......我不同意。”
“不是這樣的,還是有很多人喜歡舞臺劇的......”趙蟬想辯解可卻被她的媽媽硬生生地打斷。
“要我說,還是當醫生最好。在圣達艾斯頓完成修習之后,進中州大學或者其他很厲害的學校選擇治愈系研習,畢業之后找工作絕對不愁,說不定人家還爭著要你呢!而且家里有個醫生,以后我們也不會因為生病發愁了。“
“可是,我不想當醫生......”
蘇瑤華微愣了幾秒,又笑著說:“不想當醫生也沒關系,當老師也不錯,你的靈力掌控挺不錯的,脾氣也很好,又受小孩子喜歡,和醫生比起來還是老師比較適合你。而且老師工作又不累,工資也還行,還有很多的假期,你畢業以后回來工作,離家近,想回來就回來,多好啊。“
“......”趙蟬不說話,趙毅夾起了一顆花生米,端起碗里的白酒又喝了一口,餐桌上只有他喝酒吃菜的聲音。
蘇瑤華皺起了眉頭,每當她遇見煩心事時就會皺眉,常年操勞家事,已經讓她的眉頭之間留下了因皺眉而產生的兩道深深的皺紋。
“反正我就是覺得醫生和老師這兩個職業最好了。”
趙蟬的媽媽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慢慢說著:“我希望你能夠考慮現實,我知道寫劇本是你的夢想,可是有前途嗎?你看在我們這樣的小城里,有人會去看什么舞臺劇嗎?大家都在為生活而奔波,哪兒有時間來享受生活?”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輕拍著桌子,那桌子發出的悶聲中,夾雜著些許的無奈,“我們不求你以后有多大出息,你以后會有自己的家庭,會有自己的孩子,不會有太多時間來照顧我們的。我們不求你的照顧,你只要自己過得好好的,能有一份收入穩定的職業,養得活自己,逢年過節回來看看我們就好了。”
“......”趙蟬還是不說話,因為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怕她一開口,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出來。
蘇瑤華還在繼續說著,“我們可以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我和你爸都買了養老保險,以后,我們就在這兒守著,哪兒也不去,一個月拿幾百塊錢養老金,也夠我們用了。我們就在這兒,你要是哪天想回家了,回來就是了,我們一直都在。”
“只不過你要是記得起來給我們買點補品回來,那就更好了,那我就去跟巷子里的你胡嬸嬸,李阿姨炫耀一下,說:‘這是我女兒給我買的東西’......“
說著說著她笑了起來,可趙蟬卻哭出聲來:“媽媽......咳咳咳......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卻忘了你們,對不起......
趙蟬哭著,惹得她媽媽一陣憐惜,“傻孩子,哭什么呀。”雖是這樣說著,蘇瑤華自己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兩個人相擁而泣,哭成了淚人。
“哎哎哎,你們別哭啊。”趙毅喝得有點醉了,發現她們兩個哭了起來,“快吃飯,再不吃就冷了。”說著他還敲敲自己的碗,像極了一個小孩子。
深夜,趙蟬的房間里。
趙蟬坐在書桌前,蘇瑤華拿了一個獨凳坐在旁邊。
“填吧。”蘇瑤華見趙蟬的手懸在半空中遲遲不肯落下有點擔心她改變想法,“媽媽不會害你的。“
趙蟬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慢慢放下,手指在桌面上緩緩移動著,在“貝利斯克萊”面前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后,先選擇了“圣達艾斯頓”。
就這樣吧......
趙蟬填完所有申請表之后,長呼出一口氣,背靠在椅子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蘇瑤華也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回房睡覺了。
趙蟬呆呆望著天花板,有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下。
004.
常平946年,八月二十,夜。
宴席早已結束,現在只剩下一桌趙毅的朋友們還在高談論闊談天說地,應付了客人一天的趙蟬終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趙蟬拿了一盒酸奶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外很自然地就坐在了門檻上。
夜晚的小巷靜悄悄的,微風穿巷而過,帶來悅耳的鳥鳴,只要有人經過巷口,巷口那戶人家的大黑狗就會配合地會叫上幾聲,家家戶戶門口都設有一盞聲控燈,大狗一叫聲控燈就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照亮行人前進的路。
不時有幾個人從巷子里經過,腳步聲中帶著幾分悠閑,嘴里還哼著一支不知名的小曲兒,看起來快活極了......
趙蟬喝著酸奶坐著靠在門框上,月光灑下,小巷也被籠上了一層輕紗,趙蟬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挺不錯的——安靜且悠閑,甚好。
旁邊似乎坐下了一個人,趙蟬不轉頭都知道是蔣鶴軒。
“中州大學,應該很棒吧。”趙蟬轉頭看他。
“嗯,我還沒去看過,但是一定很棒。”蔣鶴軒見趙蟬似乎恢復了一點精神,便放下心來,“中州大學的治愈系和教育系都很不錯,我會在中州大學等你的。”
他說得很認真。
趙蟬“噗嗤”一聲笑了,“你就這么希望我當老師或者醫生?”
蔣鶴軒突然被她一句話給噎住了,他小聲嘟囔著:“不是你自己說的不學戲劇創作了嗎?”
趙蟬沒聽清他說的啥,便問:“什么?”
蔣鶴軒不想再說第二遍,他轉過頭去不再看趙蟬,但還是繼續說道:“你要是真不喜歡這兩樣職業也沒關系,升大學的時候就選戲劇創作,要是以后賺不到錢養不活自己,那......“蔣鶴軒頓了頓,耳根子通紅,他閉上眼睛將聲音提高了一個度,大聲吼著,”大不了以后我養你就好啦!“
巷子里的燈亮了起來,四周安靜極了,沒有犬吠,沒有鳥鳴,有的只是兩人的呼吸聲,以及蔣鶴軒劇烈的心跳聲。
蔣鶴軒仰著頭不敢轉頭看她,可耳邊傳來了趙蟬的輕笑聲,讓他忍不住想要回頭。
“你笑什么?”
“沒什么。”趙蟬止住了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雖然這樣問不是很好,但是我還是想確認一下,蔣鶴軒,你看著我。”
蔣鶴軒轉頭看著她,她的眼睛里這個時候只有他,讓他不由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蔣鶴軒,你是不是喜歡我?”問得直截了當。
蔣鶴軒很想說“是”,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使勁否認。
趙蟬見他這個樣子,也不深究,反而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好吧,我還以為你說養我是因為喜歡我。”
“怎么可能?哈哈哈,我不過是不想你就這樣放棄而已,哈哈哈......”蔣鶴軒突然很想掐死自己。
他在說什么?
趙蟬微微一笑,也不惱,反而覺得心里暖暖的,“謝謝你,蔣鶴軒。”
蔣鶴軒微微一愣,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不早了,你快回家吧。”趙蟬說著,站起身來,“還有一桌需要收拾,我就不送你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說完,趙蟬便轉身進了家門。
蔣鶴軒看著趙蟬的背影,微微張口:“我喜歡你。”
還是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啊。
005.
常平946年,八月二十八,夜。
趙蟬在父母的陪同下坐上了去往朱雀州首府丹璇的列車,因為路途遙遠,所以蘇瑤華準備了很多吃食,以免在車上肚子餓。
到丹璇差不多花了他們一天兩夜,剛下車趙蟬就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小時候和她的姑姑去衡涅玩兒的時候還好,還可以靠著姑姑的大腿睡個覺休息休息,可現在長大了,再也無法享受靠大腿這種待遇了。
天已經很晚了,他們又很疲憊,只想快點找個住宿的地方,好好兒睡一覺。
......
“一間雙人房,一晚300元。單人房一晚200元。”柜臺小姐對著看著價格發呆的三人又重復了一遍房間的最低價。
蘇瑤華有點發怵,和趙毅商量著說:“要不,讓梧桐和我們住一間?”
“不行!”趙毅堅決不同意,“孩子都這么大了,不行不行。”
“就要這兩間了!”趙毅一拍柜臺,下了決定,付了錢,拿上房卡,提上行李進房間去了。
八月三十,黃昏。
趙蟬坐在火鍋面前,等待著鍋里沸騰起來。媽媽去打好蘸水端回來,湯鍋開了,鍋里飄出了陣陣水霧,水霧擋住了趙蟬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對面爸爸的臉。
趙毅用筷子夾了一片毛肚往鍋里放,涮了幾下就夾了出來往趙蟬的碗里放,趙蟬老老實實地等著趙毅將毛肚放到她的碗里,再夾起來吃。
“好燙好燙......”趙毅小聲說著,還小幅度地甩了甩手。
”知道燙,還不小心點!“蘇瑤華笑了笑。
趙毅看著趙蟬,沒好氣地說:“還不是怪你,不自己夾菜吃。”
“哦。”趙蟬咧嘴笑了。
“還不快吃!”
趙蟬笑了笑,繼續低頭吃著毛肚,媽媽又夾來了一片生菜葉。
“還是生菜最好吃。”媽媽笑了,“喜歡吃什么就夾什么吃,吃飽啊,吃了這一頓我們就只能半年后才能再一起吃飯了。”
趙蟬點點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不能哭不能哭......要笑,要笑......
夜,丹璇北列車站。
趙蟬左手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右手拿著蘇瑤華幫她準備的吃食站在車站門口。
“你們先回去吧,我的車很快就來了。”
“不行,我們要等你進去了再走。”蘇瑤華態度堅決,“現在想起中央車站的事我都覺得好嚇人,幸虧你回來了,不然我和你爸該怎么辦啊......”
蘇瑤華似乎又回憶起八年前那天她聽到中央車站爆炸的消息時,她被嚇得臉色慘白,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直到終于聯系上了趙蟬的姑姑,她才安下心來。
“好啦好啦,都這么多年過去了,時代在進步,現在不會再出那樣的事故了。”趙蟬一邊寬慰著蘇瑤華,一邊推著她讓她回去了。
“你們就安心吧,回去吧,這車快來了,我看你們離開之后,我就進去等著。”
“那......我們走了,照顧好自己。”趙毅攬著蘇瑤華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趙蟬不禁又紅了眼眶——他們已經不再年輕了,白發已經爬上了他們的頭,皺紋已經攀上了他們的臉。
夜風很冷,他們穿得很薄,爸爸的背微微彎著似乎想要幫媽媽擋住一點涼風。
可是他能擋住什么呢?她還是冷,他自己也冷啊!
為什么要離開?
為什么在他們需要溫暖的時候離開?
她不想離開,她想家,她想回家啊!
趙蟬拖起行李箱,往車站里沖去——不能回頭,不要回頭!
“咚!”趙蟬被自己撞翻在地,她以為自己撞到了一堵墻。
可事實是她撞到了一個人,和她相撞的那個人卻好像一點事都沒有,那人彎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沒事吧?”這人的聲音好聽極了。
“沒事,沒事......謝謝。”趙蟬擺了擺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腦子還有點懵,她的眼框紅紅的。
沒想到那人居然“噗嗤”一聲笑了。
趙蟬頓時覺得這人太沒禮貌了,但是他后來說的那句話更讓她摸不著頭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發現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每次我見到你,你都在哭。”
趙蟬看著她面前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少年,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可卻想不起他是誰。
見她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向她伸出了手:“南宮廷彥。”
趙蟬腦子里突然閃過八年前的那個小男孩的臉,這時再端詳那人的臉,劍眉星目,確實和八年前的那個男孩很像,只不過褪去了當年的稚氣,她眼前的這個男孩的眼里多了一分堅毅還多了一分從容。
趙蟬突然覺得很高興,她也說不出為什么一下子就開心了許多。
趙蟬覺得,他真的做到了,變得更堅強。
趙蟬微微一笑也伸出手:“趙蟬。”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你去哪兒?”趙蟬問。
“圣達艾斯頓。”
“你也要去圣達艾斯頓?”趙蟬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問的,像他這么優秀的人,不去圣達艾斯頓,又會去哪兒呢?
“真巧,那就一起吧。”南宮廷彥微微一笑,眼底似乎有一抹失落劃過,和趙蟬一同走向檢票口。
她真心狠,晨星明明都告訴她了,可她連一個祝福電話都沒有......
南宮廷彥滿腹牢騷,不知該往何處發泄。
006.
列車啟程,開往衡涅,趙蟬的對面坐著南宮廷彥——少年郎微微側顏看向窗外,窗上映著他栗色的雙眸,趙蟬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思考。
良久,少年郎回頭,對她禮貌一笑,她才將自己飄飛的思緒抓回了現實,對他微微點頭。
趙蟬在心里對自己說著:“好像這一切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糟。”
她突然開始有點期待以后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