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逐漸稀薄起來,其中那亮起的黑光變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明顯,攻擊碰撞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如此來看貓妖是落了下風,開始漸漸地不支了,“黑”與”黑”的較量貌似也快有了結果。
因為這幻術的影響,我們并不太能感受到很多,只是偶爾能看到黑色的亮光以及聽到一些碰撞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響亮,仿佛是他們在從不可見處由遠及近地向我們而來。
“太斃了!華哥真是能耐啊,把這玩意兒壓制住了,沒誰了!”向第扛著大刀,表情豐富地感慨道,這些偶爾出現的感覺就足以讓人明白是誰占了上風,不過他這發自肺腑的感慨并沒有完全地讓人們聽到。
任兆亨站在旁邊沉默不語,這次是真的在沉默…
我心里也開始放松下來,有華井木在身邊真的很踏實,之前在老山的感受還不是那么直觀,這次卻直接和明顯得多,在這里沒有那么復雜的情況,便直接使出了真正實力,沒有絲毫怠慢。
又過了些許時間,黑霧已不再濃厚,廣闊的山水再次重新出現在眼前,也依稀能看見那貓妖閃爍的身影。
蕭玥手里握著黑繩銀鈴,語態平靜地說道:“看來是沒什么危險了,虛驚一場。”
“是啊,多虧有華兄在,不然如何才能平安?!蔽衣勓哉J同道,內心十分篤定,若沒有華井木在此八成是要團滅了。
“呵,如果沒有他,又豈會遇到危險,何需再談平安。”只聽她令人意外地輕聲一笑,冷冰冰地諷刺道。
我聽罷一愣,側過臉去詫異地看了看她,只見她面無表情,狀態毫無波瀾,一副看透世間滄桑的樣子,心中不由揣測:“或許這鈴鐺的副作用就是特別的冷漠,令五感平靜到極致不就是‘意’上的冰冷么,對一切事物的客觀和透徹,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正尋思間,眼前突然一亮,一陣強光縱閃即逝,緊接著便是一聲炸雷,嘁哩咔嚓地轟鳴而過,好不嚇人,除了蕭玥之外都被震得是一個哆嗦。
“天空”開始烏云密布,然后一道開枝散葉的紫色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了黑云滾滾的天地,映出一片深邃幽遠的幻紫,滿是震撼。
震撼之余,是接連不斷的雷鳴,大大小小交織迭起,響徹“天空”。
隨著這一聲聲炸響,貓妖已經完全顯出了身形,渾身漆黑,兀自在那兒上下翻飛躲避著天空中劈下的紫色閃電,但總是會有躲不過去的情況,只能用利爪硬生生地抵擋下來,每當如此便是渾身一震,黑氣更少,身影更清,沒一會兒就恢復了常態,這看似危險的烏云嘯鐵最終以十分短暫的時長沒落地收場了。
“該死的,現在怎么會有如此修為的小崽子?!必堁龤獯跤醯刈哉Z道,雙眼警惕地盯著四周,小心地對付著各種“災難”的降臨。
“于是?!彪S著一聲堅定地低語,華井木隱隱地出現在貓妖對面,懸浮于空中,微微地俯視著前方,目露冷漠,仿佛是看沙土一般,豈是在看生靈。
同著聲音,萬物靜止下來,那貓妖緩過勁兒后抬起頭憤恨地看向華井木,充滿憎意。
“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比A井木不緊不慢地緩緩吟誦道,雙眼毫無情緒,一如方才。
這短短地賦句語畢之后,華井木的周身頓顯王公之氣,震懾四方,還夾雜著些許傲氣和榮光。
貓妖忽地一呆,繼而面露痛苦,那布滿黑毛又人又貓的臉上擰巴在了一起,身上已是黯然失色,氣質全無,儼然一副驚慌失措,滿是負罪的感覺。
它“艱難”地向后退去,宛若離席之步,顫抖地輕拱雙手,彎腰鞠躬地咬著牙戰戰兢兢道:“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見教,謹受命矣。”
華井木手握黑劍深深地望著它,然后決然地點了點頭。
天地悠然虛化,逐漸淡向空無,貓妖周身巨震,似在抵抗,似在掙扎,似在恐懼,似在消亡……
華井木也不是毫無變化,身體逐漸地開始了微震,臉色越來越白,身上的氣勢也慢慢虛弱起來。
貓妖經過一陣顫抖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流暢地行之起稽(qǐ)顙(sǎng),前額觸地后腦袋一耷拉再沒了聲息,四周也隨著這一下“撲通”恢復了原狀,露出了廠房內本來的面貌。
“結束了?”子淮不可置信地明知故問道。
“看來是的。”我多此一舉地肯定道。
華井木原封不動地站了幾秒后身體一晃,立刻持劍撐住了地面,巍巍矗立,煞白的臉上滿是汗水。
他身前的貓妖已無了蹤影,沒有尸體,沒有破碎,也沒有消失,就是不存在了。
“華哥厲害呀,杠杠地!”項第對著他豎起左手的大拇指由衷夸贊道。
我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急忙小跑過去,伸出雙手便要相扶,并且問道:“華兄,沒事吧?”
“無礙,虛虧已。”華井木左手輕舉,做出一個“不必”的動作,回復道。
“那貓妖哪去了?”子淮走過來奇怪地問道。
“是啊,是??!”蕭玥也走將過來補充道,她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狀態,看來是把那副神奇的鈴鐺收了起來。
“只余一紋。”華井木緩緩回道,聲音明顯的有氣無力,這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狀態,雖沒有受傷但是耗空了精力,暫時地狀若常人了。
“只余一紋?什么只余一紋?”子淮脖子一歪,眼睛一瞥,不解道。
“華哥的意思是…那貓妖沒有徹底地哏兒屁,它還剩下最后一條命,九紋還有一紋,是這樣么?”項第恍然問道。
華井木沒有說話,微微地點了下頭表示肯定。
“麻煩!”任兆亨憤怒道。
“他奶奶的!必須得趕盡殺絕,絕不可放過!”項第左手一握拳咬牙怒道。
“不是趕不趕的問題,而是它現在在哪里?”子淮繼續問道。
“對呀,對呀,它哪兒去了?”蕭玥也好奇地跟著道。
“室內。”華井木簡潔地回道。
“還在室內?!”我一聽驚訝道,那說明危險還在身邊,而且華井木如此虛弱,已無法再戰,怎能不驚。如果這貓妖的最后一紋恢復如初的話,按照剛才的對戰情況來看,只有被虐的份兒了。
“那還是很危險?。】椎?,怎么辦?要跑么?”蕭玥眼巴巴地望向我問道。
“跑什么!我來,兔崽子,讓我來收拾它!”項第決然道,說罷立刻邁出步子奔跑著向四周尋找起來。
任兆亨重重地點了下頭,道出一聲:“對!”就朝著不同的方向尋去。
“真的不用跑嗎?華哥已經這樣了,他們倆也不厲害,我們就更……”蕭玥擔憂道。
我聽后看了看華井木,又看了看那遠處的京算子,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好兄弟吳子淮身上。
趕巧的是,同一時間,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四目相對之時,不由得一陣欣慰,緊接著是無盡的無力和無奈以及沒來由的緊張。
“唉,走一看一步吧,他們都已經行動了,我們就做好最壞的打算和萬全的準備唄。”我嘆了口氣向簫玥答道。
“還走一步看一步,直接做好逃跑的準備吧,這還怎么抵抗?!弊踴磽u了搖頭消極地說道。
我看看他也沒有去反駁,轉過頭再次看向了華井木,真希望他仍然可以保持著剛才的實力,或者極速地恢復如初,能再戰那僅剩一紋的貓妖。
“他不差?!比A井木忽然開口道,雖然話音有氣無力但是言語中的肯定不容置疑。
“不差?誰?項第?華兄的意思他還是有些實力的么?如果這樣,那我相信,因為華兄的判斷無需懷疑,說他不孬就肯定不孬?!蔽衣勓宰哉Z道,說著便放松下來,他能如此說出來那定是有把握的。
“真的嗎?”子淮小聲地嘀咕道。
“那不然呢?孔德說相信那就肯定沒有問題,切!”簫玥不滿地質問了一句后確信道。
子淮撇了撇嘴,沒再言語,但卻有一顆豆大的汗珠夸張地從左邊腦門上流了下來。
“華兄,我扶著你到墻邊休息會兒吧,也相對的安全些?!蔽疫呄蛩斐鍪謅呎f道。
華井木沒有吭聲,沒同意也沒拒絕,那就是默許了,想想也是,現在情況確實需要處處小心,不然以他的風格一定會直接回絕的。
我扶著他向京算子所在的墻邊走去,那邊是距離最近也是最保險的地方,如今這形勢也顧不得此人是否有所覬覦和危害了,但還是要很警惕地注意著他,并且還囑咐了子淮,要把他盯好。
華井木到了墻邊后便雙腿一彎,順勢轉過身全跏趺的盤坐在地上,閉眼凝神,運起炁來。
“這下就只能提起精神謹慎地防備了,但凡有什么情況及時應對吧,除了等待項第和任兆亨的動靜,也無他法?!蔽覈爛C地對大家說道。
蕭玥和吳子淮都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莫名的堅定。
這也算是共同進退生死存亡的關頭了,一同相依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