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鴻星電力的財(cái)(cái)務(wù)(wù)副總,張濤除了和銀行打交道,也常和民間融資公司有交集,企業(yè)(yè)資金周轉(zhuǎn)(zhuǎn)不開時(shí)(shí),免不了臨時(shí)(shí)拆借救急,而他們聯(lián)(lián)系最多的就是晨融公司,對(duì)于其老總——杜晨,自然是熟悉的,這人雖說在黑道上有名氣,聽起來似乎很嚇人,但平時(shí)(shí)交往感覺挺好,為人處事成熟大氣,眼光遠(yuǎn)(yuǎn)有格局,值得相交。
這個(gè)(gè)周末,張濤和朋友去郊區(qū)(qū)最出名的姚家山莊吃飯,在停車場(chǎng)一眼看見了杜晨的車,這人身份那么特殊,三教九流,不一定和什么人在一起的,想到這,張濤便放棄了打電話聯(lián)(lián)系的念頭。
張濤他們聚餐總是習(xí)(xí)慣先玩會(huì)(huì),他的位置正好對(duì)著房間門,服務(wù)(wù)員開門倒茶的瞬間,無意間通過半開的房門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原來杜晨是帶女人來吃飯的,他暗自慶幸沒有貿(mào)(mào)然打攪。
工作以外,張濤和杜晨私下并無過多接觸,只是對(duì)于杜晨的傳說卻是很了解,這人年紀(jì)(jì)也不小了卻不結(jié)(jié)婚,換女人就像換衣服一般,不過像杜晨這樣的人,那樣的環(huán)(huán)境,似乎很是正常……
張濤本無意關(guān)(guān)注,只是當(dāng)(dāng)他和朋友打完牌出門活動(dòng)(dòng)時(shí)(shí),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杜晨和那女人坐在池塘邊涼亭里看風(fēng)(fēng)景聊天。那女的遠(yuǎn)(yuǎn)看倒很特別,只是好像有點(diǎn)(diǎn)面熟,再仔細(xì)(xì)看時(shí)(shí),卻愣了,竟是他們公司的楊小小,沒錯(cuò)(cuò),是那個(gè)(gè)小姑娘!
怎么會(huì)(huì)?公司里這個(gè)(gè)最老實(shí)(shí)不過的小女孩怎么會(huì)(huì)和杜晨這種混社會(huì)(huì)的人在一起?他們是什么時(shí)(shí)候在一起的?
“一張票據(jù)(jù)而已,從你們財(cái)(cái)務(wù)(wù)隨便找個(gè)(gè)不愛說話的人來送就行了。”那天杜晨在電話里是這么和他說的,想到杜晨有他的隱私,不愿外人多接觸,他也確實(shí)(shí)安排財(cái)(cái)務(wù)(wù)最老實(shí)(shí)的楊小小去了,擔(dān)(dān)心楊小小沒出過門、找不到地方,他是再三教她可以問人、可以打電話……
是他把那么乖巧的小女孩送到了杜晨的面前,是他讓兩個(gè)(gè)完全不相干的人見面的,這…..
可他有些懷疑,這兩個(gè)(gè)人是那時(shí)(shí)候已經(jīng)(jīng)認(rèn)(rèn)識(shí)(shí)了還是那次見面后才在一起的?有這么巧嗎?楊小小去一次就被杜晨看上了?看上她什么了?這丫頭有什么好的?如果沒記錯(cuò)(cuò)的話,那時(shí)(shí)候楊小小完全是一個(gè)(gè)很土很土的農(nóng)(nóng)村丫頭,這……
怕兩人看見自己,張濤急忙借著打電話回到房間,卻是久久難以平靜,平心而論,站在生意角度,他是欣賞杜晨的,站在男人角度,對(duì)于人家有無數(shù)(shù)女友,他也覺得可以理解,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楊小小竟也會(huì)(huì)是杜晨的人,他們本來完全就是兩個(gè)(gè)世界的人啊。
仔細(xì)(xì)再想,楊小小——他們公司曾經(jīng)(jīng)最老實(shí)(shí)不過的小女孩確實(shí)(shí)已經(jīng)(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只是完全沒有想到,這變化會(huì)(huì)和杜晨有關(guān)(guān)。
楊小小雖然言談舉止都變了,可在公司還是那般沉默低調(diào)(diào)的,任誰也不會(huì)(huì)想到她竟和本地出了名的社會(huì)(huì)人在一起!果真是能演戲?果真是老實(shí)(shí)人干大事?
天,他不敢想,不能再想。只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窩在房間里久久不敢出去。
……
如果沒有遇見杜晨,楊小小這一類的人,依著她們的性格、成長(zhǎng)環(huán)(huán)境以及周圍的人和事,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都不會(huì)(huì)有這一年多來的見識(shí)(shí),這么大變化。
可是她就是這么幸運(yùn)(yùn),就是認(rèn)(rèn)識(shí)(shí)了杜晨,就是開闊了視野、體驗(yàn)(yàn)了不同的生活,命運(yùn)(yùn)由此轉(zhuǎn)(zhuǎn)折。
每個(gè)(gè)人在出生的那一刻,虛榮其實(shí)(shí)就已經(jīng)(jīng)深深地潛伏在骨子里,當(dāng)(dāng)有了一定的外界刺激時(shí)(shí),便開始或多或少地影響著、顯露著。貧瘠如她,自第一次被杜晨帶進(jìn)(jìn)西餐廳,虛榮就被激起;自第一次去K歌,被杜晨吻著,她就一頭扎進(jìn)(jìn)這溫柔里,陷了進(jìn)(jìn)去。
兩人一起出現(xiàn)(xiàn)時(shí)(shí),聽到耳邊的那一聲“晨哥”、“小小”,對(duì)她而言便是享受,便是虛榮。
這是楊小小一生中最難忘的經(jīng)(jīng)歷、最快樂的時(shí)(shí)光,她只負(fù)(fù)責(zé)(zé)開心、只負(fù)(fù)責(zé)(zé)成長(zhǎng),沒有思考,無所顧忌,順從本心。
多年后,不管發(fā)(fā)生了什么,不管她在哪里,確信也好、遺忘也罷,即便困惑著,迷茫著,這段生活都會(huì)(huì)時(shí)(shí)不時(shí)(shí)地浮現(xiàn)(xiàn)在她的腦海里。
或許是因?yàn)樘焐t鈍,那時(shí)(shí)她沒有審視過自己,沒有想過杜晨為什么會(huì)(huì)喜歡上那般普通的她。
此后多年,對(duì)于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的遲鈍與單純,她更多的只是慶幸。
“我如果愛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云里。”
老師曾講過這首詩的意義,發(fā)(fā)育遲緩的她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學(xué)(xué)習(xí)(xí)中等,對(duì)此并沒有什么概念。
多年后的某一天,卻是突然明白了。
原來那時(shí)(shí),在她的眼里,杜晨這般優(yōu)(yōu)秀,她不管不顧地追隨著、成長(zhǎng)著,潛意識(shí)(shí)里其實(shí)(shí)是想讓自己離他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