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軍而行的兩軍遙遙對峙，后續的部隊已經順利進駐長沙，周大偉探視完蔡瑁張允以及劉豹的病傷情，發現都沒什么太嚴重的問題，囑咐他們安心養傷，自己前去安排新進進城的隊伍。

　　蔡瑁不顧身上的傷，檢查陪在周大偉左右，周大偉明白蔡瑁的擔憂，點頭允許。

　　周大偉不在軍中事務李肅暫代，張魯輔佐。

　　雖然在官階上張魯高于李肅，但是作為天子衛當之無愧的軍神，李肅已經是天子衛真正的核心，就連張魯也不得不佩服，畢竟自己當初和西涼的韓遂馬騰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如今聽說韓遂數次入洛陽請求歸順，都被周大偉擋了回去，如果不是被打的沒脾氣，西涼的鐵騎什么時候向別人低過頭，想想自己當初的日子，再看看如今的周大偉，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長沙守軍傷亡慘重，很多重傷員都得到了細心的救治。

　　蔡瑁看著各處的長沙守軍的待遇，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雖然自己對周大偉有信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的半個荊州，只要控制住長沙的守軍，然后裹挾住自己這個荊州水軍第一人，周大偉的十萬天子衛踏平荊州恐怕不用半個月的時間。

　　蔡瑁抬頭看向周大偉的背影，受傷的士兵經過周大偉的身邊行動不便，周大偉會下意識地扶上一把，那種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習慣，有些受了輕傷的對著周大偉行禮，周大偉偶爾也會下意識地拍拍對方的肩膀。

　　長沙守軍很多人沒有經歷過這些，都有些下意識的驚慌與激動，天子衛似乎習以為常，態度更加恭敬。

　　蔡瑁欲言又止，周大偉似乎感覺到什么，扭過頭來。

　　蔡瑁問道：“晉公之前也在戰場上廝殺過？”

　　周大偉似乎沒想到蔡瑁問的是這個問題，扭過頭繼續向前，慢悠悠地回答道：“很久之前了，這年頭，有幾個人沒上過戰場。”

　　蔡瑁確定周大偉這小身板應該是沒有近身搏殺的經驗，但是蔡瑁對于周大偉說的每個字深信不疑，因為周大偉身上有經歷過廝殺的從容和大氣，看待每個身上沾滿血污的戰事不是那種沒經歷過戰爭的人的恐懼與厭惡，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與……心疼。

　　蔡瑁猶豫片刻，輕聲說道：“蔡瑁替荊州謝過晉公，替荊州的兵士謝過晉公。”

　　周大偉停住腳步，扭頭看向態度恭敬的蔡瑁笑道：“何苦這樣，這年頭活著本身就不容易。”

　　這樣一句沒什么營養的話不知為何卻讓蔡瑁徹底放下心中的最后一層防備，對方說什么或許他都能理解出其他的政治含義，或是收買，或是威脅，但是這句話，蔡瑁卻覺得這是這天下說的最貼心的一句話，能活下來，就不容易，或許這就是為什么明明周大偉的身份高高在上，但是和他相處，總是有一種親切的感覺，一種接地氣的親切感。

　　回到軍帳，周大偉和蔡瑁詳細聊了一下目前荊州的狀況，對于眼前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正事聊完，周大偉以為蔡瑁會起身離席，但是沒想到蔡瑁動都沒有動一下，似乎還有話說。

　　周大偉想了想對荊州的安置，部隊的合兵以及后續的軍事安排基本上雙方都已經達成了共識，周大偉不知道自己遺漏了什么，好奇問道：“蔡將軍，還有什么問題么？”

　　蔡瑁拱手回答：“晉公，我有一事不明，還請晉公為我解惑。”

　　周大偉想了想，笑道：“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放走程普？”

　　蔡瑁點點頭：“孫劉聯合已成定局，絕對不會因為晉公的一時手軟就對晉公感恩戴德，而且素問晉公平時對劉備處的關云長和趙子龍大加贊賞，如今對劉備并沒有予以重擊，對江東的程普更是如此放縱，就不怕軍心不穩，以后遇到孫劉聯軍不知如何下手么？”

　　周大偉哈哈大笑：“這都什亂七八糟的，你知道我放了程普之后他去了哪里？”

　　蔡瑁搖頭：“應該是和劉備匯合，再戰長沙吧？”

　　周大偉搖頭輕笑：“程普已經帶隊回江東了。”

　　蔡瑁一呆。

　　周大偉笑道：“當時如果我進攻劉備必然受到對方的殊死抵抗，你也說了，關羽張飛趙云都是當世猛將，情急之下，必然反撲，因此我只是遠遠吊著他們，并不拼命，畢竟我的天子衛每個人的命，比他們這種雜牌軍要值錢的多，至于放了程普，你們認為我是私情也好，不想惹東吳也罷，我只想說一件事，就是劉備明明主力未傷卻蒙著腦袋撅著屁股逃跑，絲毫不顧及盟友程普，這件事情上不管是程普還是孫權心底肯定不舒服，程普又是出了名的東吳老資格，當年和周瑜因為大都督的職位還敢跟孫權甩臉色，這樣的人帶著這樣的情緒回到東吳總歸是一粒種子。”

　　蔡瑁恍然。

　　周大偉笑道：“劉備本來就是靠著兩張皮，四處寄人籬下才慢慢壯大，這樣的人短時間內看不出來什么，但是時間長了，誰都會明白和劉備結盟，最后占便宜的永遠是劉備，只要咱們在荊州暫時不起戰事，雙方的齟齬自然不斷，如今荊州飽受戰火，短時間內我不想再起戰事，但是有一點，西進益州的路一定要堵死，只要劉備占據的地方不足一州，咱們呢有的是時間和他消磨。”

　　蔡瑁點頭：“晉公神算，蔡瑁佩服。”

　　周大偉微笑：“那還有什么事情么，沒什么事情趕緊回去養傷，傷口又流血了。”

　　蔡瑁低頭看看箭傷，笑道：“好的，這就回去處理，如此想來，我確實已經好久沒有經歷這種惡戰了，荊州依靠諸方勢力互相牽制獨善其身的時間已經太久了。”

　　周大偉笑道：“軍人能夠不流血那就說明主事之人心存善念，戰士也是人，軍人的血淚也是血淚，能不流，就不流。”蔡瑁點頭起身，周大偉也跟著起身，將蔡瑁送出大營。

　　蔡瑁躬身告退，周大偉拍拍蔡瑁的肩膀就像蔡冒看到的，周大偉平時拍打二牛和身邊護衛肩膀的樣子。

　　周大偉回營帳，蔡瑁卻依舊躬身，從今天起，半個荊州的主人姓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