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區(qū)區(qū)烏合之眾，也敢在本副統(tǒng)領(lǐng)面前妄談時局？”對于郭懷義的話，木華律的反應(yīng)，僅僅只是無邊的不屑。
“木華統(tǒng)領(lǐng)覺得本首領(lǐng)是妄言？”郭懷義反問道。
“我族得至高無上的蒼狼神庇護，自漠北崛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橫掃四合八荒。我族所統(tǒng)轄之區(qū)域之廣，又豈是你等井底之蛙所能知曉的？”木華律傲然的說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九州不是元廷的全部？”郭懷義問道。
“當然不是，十之一二而已。”木華律道。
這番對話，隔著寬闊的護城河，普通的士兵以及武藝境界較低的人根本聽不到，能夠聽到的，寥寥數(shù)人而已。
其中，就包括朱二發(fā)。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番對話讓朱二發(fā)的世界觀一下子擴大了許多，九州之外的世界，從前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找了所有能夠找到的典籍，均言九州之外，要么是未開化的蠻夷，要么是洪荒猛獸的樂園。
而木華律所言，似乎九州之外，并非是典籍所記載的那樣蒙昧無知。
相反，真正蒙昧無知的卻是這九州大地上的人。
就在朱二發(fā)沉思的時候，城門上的木華律對身邊的千夫長交代了幾句，沒有動用武藝，聲音沒有傳過來。為了避免精通唇語之人看出交代的內(nèi)容，其還用手遮擋了唇部。
“這木華律看似狂妄自大，卻是心細無比，如此人物，最是難纏。”郭懷義身邊的中年儒士搖了搖羽扇，發(fā)表了自己對木華律的看法。
“先生可還看出了什么？”郭懷義問道。
“相術(shù)并非預言術(shù)，能看出一個人的命格，卻無法看一個人的未來。”中年儒士似是而非的說道。
“請先生明示。”郭懷義雖然很不爽，但是還是謙和的問道。
“此人面相--熒惑。”中年儒士道。
咯噔...
郭懷義心跳加速了一下，熒惑？難道天下大亂系木華律而起？
再細細回想木華律這些日子以來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引起天下大亂的最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
思及此，郭懷義不再細想下去了，命格這些東西虛無縹緲，唯有這些儒士和那些道士喜歡玩弄這一套。
“小賀！”突然間，郭懷義一聲大喝。
“末將在！”軍陣之前，小賀雖不領(lǐng)兵，卻也有軍職在身，故而自稱末將。
“叫陣！”郭懷義下令道。
“遵令！”小賀回應(yīng)一聲，隨即一提韁繩，策馬而去。
過程中，隨手抽出了背在背上的一柄紅纓槍，槍尖隕鐵所鑄，一般生鐵根本擋不住其一擊之力；槍體銀白色中泛著絲絲幽光，乃是百煉精鋼所鑄，能擋百石之力。
戰(zhàn)場不是江湖，卻更盛江湖，軟劍在這里根本發(fā)揮不出多少戰(zhàn)力。戰(zhàn)場的最強規(guī)則，永遠是一寸長一寸強。
策馬來到護城河畔。
“爾等元賊，可敢一戰(zhàn)？”小賀大聲叫陣道。
呵呵..木華律冷笑一聲，沒有回話，畢竟小賀確實不值得他開口回話。
但，不回話不代表沒有回應(yīng)。
回應(yīng)小賀的是，木華律伸出左手，握拳狀卻食指朝天，然后向前虛劃了一下。
這手勢，江湖通用手勢---應(yīng)戰(zhàn)！
隨著木華律的手勢落下，城門被緩緩打開了，沉重的城門被轉(zhuǎn)動時發(fā)出的刺耳的聲音，傳得老遠。
就算隔著護城河，小賀都覺得雙耳一陣難受。
隨著城門的打開，從里面沖出了一騎。
深目，高鼻，雙眸略帶藍光，絡(luò)腮大胡子，典型的狼族漢子。
“我來應(yīng)戰(zhàn)！”聲音剛落，就見這狼族漢子把手伸進腰間，握住了掛在腰上的刀柄。
錚~~
一聲彎刀出鞘的聲音伴隨著馬蹄聲傳來。
“狼族拔刀術(shù)？”隔著河的小賀雙眼一瞇，猜測道。
就在此時，又一騎從城門里沖了出來。
“我來應(yīng)戰(zhàn)！”
...
一切都跟第一個沖出來的狼族漢子一樣，策馬的過程中拔刀，然后一個沖鋒到護城河畔停下，停在第一個狼族漢子的旁邊，橫刀立馬，殺氣騰騰。
緊接著第二騎，第三騎......足足百騎。
待百騎沖鋒完畢，城門上的木華律對著河對面的郭懷義說道：“郭首領(lǐng)，本副統(tǒng)領(lǐng)如您所愿了，如何？”
“那本首領(lǐng)也如木華統(tǒng)領(lǐng)您所愿。”郭懷義沉聲道。心中也暗贊木華律果然不負其軍事盛名。
“小賀，回來！”郭懷義喊道，并非怯戰(zhàn)，而是另有安排。
“旗官，第二十一旗語。”在小賀倒轉(zhuǎn)馬身的時候，郭懷義下了軍令。
第二十一旗語一出，立馬從錐形陣型中沖出一支一百人的隊伍。
這是郭懷義麾下中最精銳的百人小隊，這支隊伍，人人配備明光鎧，手持五尺長的陌刀以及玄鐵所鑄的盾。雖是步兵，卻給人以強大騎兵的視覺沖擊感。
“百人對百人，有趣。”城門上的木華律笑道。
郭懷義沒有回話，而是對旗官打了一個手勢，旗官立馬再打出一個旗語，手中的兩面旗子在相互交錯。
“絞殺陣型。”領(lǐng)隊的百夫長一聲大喝，立馬，這一百精兵相互交錯著前進到了護城河畔。
“放下吊橋！”木華律下令道。
“是！可是統(tǒng)領(lǐng)...”木華律身后的麾下欲言又止道。
“你是在質(zhì)疑本副統(tǒng)領(lǐng)？”木華律寒聲道，從來自己這些麾下都是令行禁止的，怎么現(xiàn)在會猶豫？這讓木華律很憤怒。
“末將不敢，末將這就去。”說完，趕緊急匆匆的去執(zhí)行命令了，再留下去，恐怕就要永遠留下去了。
“你們是不是也在疑惑本副統(tǒng)領(lǐng)為何放著好好的堅城不守，非要出去和郭懷義正面交鋒？”木華律自顧自的說道，而這話是說給身旁所有麾下聽的。
“不敢！”一眾麾下紛紛否認道。
“別忘了，我們是蒼狼神的后裔，我們的戰(zhàn)斗，就應(yīng)該像狼一樣機動，而不是像羊一樣圈地自牢，把自己困死在里面。”木華律道。
“末將等慚愧！”一千夫長道。
“郭懷義兩萬義軍，能戰(zhàn)者也就區(qū)區(qū)幾百人，其余不過爾爾，因此，本副統(tǒng)領(lǐng)才出兵一百，欲畢功于此役。”木華律解釋道。能夠享受到木華律解釋的，除了其家族與元廷核心之外，也就面前這些一直跟隨左右的麾下了。
咯噔，咯噔，咯噔...
嘭~~
連接護城河兩岸的吊橋被放下了，橫架在護城河上，寬闊的橋面，足以容納十騎并行。
只是，吊橋放下的瞬間，雙方都沒有人搶先登上吊橋。
搶先登橋者，必為弱勢。
騎兵上去，必對沖鋒不利，且戰(zhàn)馬會本能的畏懼上橋。
步兵上去，在橋面上碰撞還好，一旦對方不上橋，在岸邊靜候，那么沖過去就是自投羅網(wǎng)。
故而，氣勢洶洶的兩軍，在這一刻陷入了無法言喻的對峙中。
“把本副統(tǒng)領(lǐng)的茶幾拿來。”而這一起似乎與木華律無關(guān)一般，竟然還有心情品茗。
不久，一張?zhí)茨靜鑾讛[在了木華律身前，同時其身后還擺上了一張?zhí)珟熞巍Ｒ粋€碳爐，一套紫砂茶具隨后而至。
摘下頭盔，擺在茶幾的一旁，拿起觀音竹所制的鑷子，夾起茶具在沸騰的熱水中清洗著，一旁的千夫長順勢打開了裝著茶葉的漆盒。
“臨安特產(chǎn)，明前龍井，聞之沁人心脾，品之透徹心扉，好茶。”還沒有開始泡，木華律就評價道。
“借我一把三十石弓。”義軍中，朱二發(fā)向不遠處的一個小首領(lǐng)說道。
“作甚？”那小首領(lǐng)也挺客氣，沒有盛氣凌人，只是隨口問問就讓人把弓箭給了朱二發(fā)。
“稍后便知。”朱二發(fā)接過弓箭，答道。
拿著弓箭，觀察了一番身周地形，見左側(cè)不遠處有一個小土坡，遂上。
站在小土坡上，彎弓搭箭，勁力運用于腰腹，牽連于四肢。
嘭~
一聲弓弦顫動聲后，一支鶴羽箭從小土坡上急速向著城門上而去，目標直指木華律。
朱二發(fā)弓箭剛瞄準的瞬間，木華律就感覺到了危險，箭離弦的剎那，木華律就已經(jīng)做了反應(yīng)，把茶幾一旁的頭盔一攬，擋在心口。
鐺~~
就在這緊急瞬間，鶴羽箭如約而至，釘在了木華律手中的頭盔上，直接穿透。
潔白的鶴羽還在顫抖，木華律的雙手也在顫抖，其身旁的一眾麾下也在雙腿顫抖。
“這...螻蟻中居然有如此神勇者？”待雙手停止顫抖后，木華律看來小土坡上的人影一眼后道。
“統(tǒng)領(lǐng)，您沒事吧？”麾下紛紛表示關(guān)心的問道。
“無礙。”木華律邊說邊揮手示意自己沒事，連虛驚一場都算不上。
而借弓箭給朱二發(fā)的小首領(lǐng)，此時的表情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了---呆若木雞。
“這，這，這，這是真實的嗎？”小首領(lǐng)喃喃道。
“可惜了，木華賊子戒備太強了。”朱二發(fā)道，繼而從小土坡上下來，走到小首領(lǐng)面前道：“謝兄臺借弓箭，只是在下浪費了兄臺一支珍貴的鶴羽箭。”
“無，無，無妨，妨。”小首領(lǐng)磕磕巴巴的說道，剛剛的震驚還未消除。
“鶴羽箭還有三支，您盡管使用。”短暫的吸氣呼氣后，恢復過來的小首領(lǐng)豪爽的說道。
“不必了，有此一箭足矣。”朱二發(fā)道。
先鋒大旗下，郭懷義也看到了那一箭，勃然大怒道：“哪個不長眼的私自放箭？”
中年儒士立馬對身后的士兵耳語幾句，那士兵聽后朝著錐形陣型中而去。
不久，那士兵回來稟告了那一箭的始末。
“原來是二發(fā)放的箭啊，本首領(lǐng)想來也應(yīng)該是他放的。果然英雄出少年啊，木華律那賊子，氣焰囂張，就應(yīng)該多射他幾箭，二發(fā)這小子做得好，深得老夫的心。”郭懷義與剛開始時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這讓中年咂舌不已。
這，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哦不對，應(yīng)該是老泰山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只是，話說回來，這只是你一廂情愿，亂點鴛鴦譜好不好，人家兩個小年輕都還沒有見過面呢，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