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飛醒來時,身子已是恢復(fù)的七七八八,兩處傷口所幸都是皮外傷,差不多已快要愈合,只是右手手背上那條傷痕卻是有些刺眼,也不敢用力,怕到時候傷口裂開。
估摸著已是巳時上下,百里飛洗漱完畢,推門左轉(zhuǎn),敲響了隔壁皇甫端的門。
昨夜皇甫端受傷嚴重,幾乎不能自己行走,百里飛自是不能不管不顧,便將他帶到自己下榻的客棧,安排住在自己隔壁,倒也有個照應(yīng)。
敲了幾下門,百里飛等了大概小半盞茶的功夫,皇甫端才來開了門,百里飛一看,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洗漱完畢了。
皇甫端的臉色仍舊是有些蒼白,昨夜失血過多,傷口也只是簡單的做了包扎,直到二人回到客棧,這才有時間上了金瘡藥,徹徹底底醫(yī)治了一番。
皇甫端見百里飛前來,眉頭皺了皺,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有些遺憾地說道:“我今日恐怕不便外出了,昨日那麻藥并沒有那么簡單,我現(xiàn)在全身上下仍舊是酸軟無力,只能勉強行走,若是要長途跋涉,光靠自己,還不足以支撐。若是繼續(xù)與你一同查探,只怕會成為累贅?!?p> 百里飛聽完,倒有點同情皇甫端,自己好歹知曉中了什么毒,可以去何處尋得解藥,皇甫端這么不明不白的,也不知該去何處,才能找得到昨夜使暗器之人,當(dāng)下也只能安慰道:“無妨,你先修養(yǎng)幾日,接下來的事,我自己一個人應(yīng)該也能應(yīng)付?!?p> 皇甫端只能是無奈地點了點頭,將百里飛請進門,自己則是坐在了床上,開口道:“想來也怪,這藥的藥效雖強,可大部分只麻雙腿,雙臂受到的影響倒不怎么大,只是提不起內(nèi)力,否則當(dāng)日恐怕是能夠?qū)δ侵烊竿狄u成功,興許能問出一些事來,也不至于被那人偷襲受傷了。”
百里飛卻是不置可否,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怕那使暗器之人早已等待多時,無論你動不動,都對結(jié)果影響不大?!?p> 皇甫端想了想,覺得百里飛說的也不無道理,也就不再去多想,說道:“白硯秋自前日起,便再未找過我,我也不知他的具體住址,只能等他自己找上門來。他找不到我,定會來此處找你,到時候我們與他說明具體的情況,看他準(zhǔn)備如何行事,到那時我們再從長計議?!?p> 百里飛卻并不贊同,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說道“只怕是時間不等人啊,你也看見了,這杭州城越來越亂了。江湖中各路人馬齊聚一堂,再拖幾日,只怕是夜長夢多?!?p> 皇甫端讓百里飛給自己也倒了杯水,可卻只是拿在手里,也不喝,說道:“話雖如此,我卻覺得還是不妥。不過你若是執(zhí)意如此的話,我倒是想到了幾點,但還需你同意?!?p> “但說無妨。”
“假扮回風(fēng)樓之人,進樓查探消息?!?p> 百里飛似是早有所料,臉上并未表現(xiàn)出什么,只是說道:“其實我本意也是如此,可原本是打算你我二人一同前往,如今看你這般,恐怕也只能獨自前往了。”說完,點了點頭,算是告訴皇甫端,此時就這么決定了。
“如此甚好。”皇甫端見百里飛答應(yīng),便從懷中掏出了昨日王府侍衛(wèi)交予的鐵片,塞到了百里飛手中,“雖不知此物有何用,但帶著總歸比不帶好,我反正也用不到,你一并帶去吧?!?p> 百里飛接過鐵片,仔細看了看,這才塞入懷中,說道:“若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也應(yīng)當(dāng)好好休息,就在這客棧里,等我的好消息。”
“好”“好”“好”,皇甫端連說三個好,這才把百里飛送出門,自己則是躺在了床上,閉上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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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百里飛從客棧出來,便覺腹中一陣饑餓,摸遍全身上下,也只勉強湊出來幾個銅板,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銀子前幾日都花在了三笑客棧,這只出不進,也不是個辦法。
可眼下并未有什么賺錢之法,百里飛也不好去偷去搶,只能是捏著幾個銅板,從街邊賣燒餅的商販處換了兩個燒餅,墊墊肚子。
在街邊尋了個位置,百里飛席地而坐,伸了個懶腰,脖子后背處骨頭啪啪作響,轉(zhuǎn)頭間,倒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究竟是什么好主意呢,這話還要從昨日百里飛和皇甫端在三笑客棧的談話說起?;矢Χ苏f百里飛可以去問那吳王要些銀兩,雖說是朋友間的玩笑話,可這里面卻還是有一些道理。
當(dāng)然,明著要銀子肯定是不行,不過若是借著吳王的名義,問知府老爺要些破案必須的銀兩,倒還是可以嘗試一番。
百里飛向來是個說做就做的主,打定了主意,往嘴里塞進最后一點燒餅,艱難的咽了下去,起身拍拍屁股,便往府衙走去。
此時還未到午時,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凡,百里飛走在大街上,聽著街邊商販的各種吆喝聲,倒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忽然,百里飛發(fā)現(xiàn)前方街邊圍了一群人,由于向來愛湊熱鬧,尋思著這也不需花費多少時間,看看也無妨,便立馬鉆進了人群里,看究竟是個什么熱鬧。
待進到人群里,百里飛總算是看清了具體的情形。一張小方桌,一只小方凳,桌上放著一把扇,一塊扶尺,一壺茶,桌子后方有一人,原來是個說書先生。
這說書人歲數(shù)挺大,想來應(yīng)是剛講完一段,當(dāng)下正在喝茶,圍觀的行人走了幾個,又圍上來幾個,百里飛不知下一段何時開始,當(dāng)下也準(zhǔn)備離開,卻聽得那說書人已經(jīng)開始了。
“上回講到‘逐浪劍怒接懸賞榜’,這回我們接下去講‘白日宣血濺紅云舫’。”
逐浪劍的死,江湖上知曉的人其實并不多,應(yīng)當(dāng)是有人刻意封鎖了消息,因此并未第一時間傳開,待到足足過了七日,這才由杭州城里的說書先生之口傳了開來。
“話說這逐浪劍白日宣,一手逐浪劍法成名已久,尤其擅長持久打斗,其兵器軟劍逐浪更是在神兵榜上高居三十三位,再觀與其對位之人,卻是一位蒙面大漢,這大漢使得一手好暗器,左手飛鏢右手銀針,那是例無虛發(fā)……”
百里飛聽到這,便準(zhǔn)備離開,原以為能聽到些不一般的消息,可這說書人也不知使暗器之人的具體名諱,想想也對,連萬事通南宮朔都不知曉的消息,這說書人又怎會了解。
百里飛這邊剛抬腿轉(zhuǎn)身,那邊說書人的一句話,卻是立馬讓他停下了腳步。
“其實這使暗器之人,有傳言本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冷無霜的關(guān)門弟子,可惜心術(shù)不正,被冷無霜逐出師門,后加入了奇門,取了個玄武的名號……”
奇門這個組織百里飛從未聽說,可這玄武的名號,卻是與昨夜的朱雀,有異曲同工之妙,當(dāng)下好奇問道:“這位老先生,不知這奇門,究竟為何組織?!?p> 說書人一聽有人發(fā)問,正好停一停潤潤嗓子,便喝了一口茶,說道:“小兄弟,這奇門,近年來剛嶄露頭角,還未有什么詳盡的戰(zhàn)績,江湖上也并沒有什么名望?!?p> “那老先生你又怎會知曉?”百里飛似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倒是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說書人卻是一笑,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這位公子,世人皆知,這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消息總是要傳開來的,只是有些時候快,有些時候慢,大抵都是如此,不是嗎?”
百里飛想了一會,似是明白了什么,說道:“的確如此,晚輩受教了?!闭f完,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雖已離開,可走在街上之時,那說書人的話,卻是在百里飛腦海里揮之不去。百里飛第一次感覺到,萬事通也并不是如江湖中傳聞的那樣萬事皆通,他也會有失明的時候,有些消息到他手中,可能比到說書人手中,來的還要漫長。
百里飛這邊前腳剛離開,說書人正對著的樓上,有一男一女卻是開始了交談,二人皆是斗篷蒙面,看不清樣貌,整個二樓已是被清場,只剩下了他倆。
“你說,把消息散出去,會不會多此一舉?!迸勇氏乳_了口,卻是刻意壓低了喉嚨,使得聲音有些沙啞。
對面的男子卻并未如此,倒是正常地講話,可聽其語氣卻是有些陰仄逼人:“呵呵,你多慮了,這些消息遲早會被人知曉,倒不如我們自己先放出去,待時機成熟,再放一些假消息,到時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樣才比較有趣。”
女子點了點頭,卻是不再說話。這二人也不喝茶,不吃糕點,就這么一直看著樓下,看著說書人在那里唾沫橫飛,圍觀群眾在那里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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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門口,兩個捕快正在竊竊私語。平日里府衙并不會有什么事,告狀之事也是鮮有發(fā)生,因此站崗的捕快也就不是特別積極,倒顯得有些懶散,此時二人似乎是在談?wù)撌裁此矫苤?,頭挨在一起,表情多變,就連手上也是指指點點。
“你們兩個在那嘀嘀咕咕干什么呢?”捕快頭子陳雨從外歸來,見到兩個站崗的捕快不好好站崗,卻在一邊竊竊私語,當(dāng)下立馬出言指責(zé),倒是將捕頭的威嚴徹底顯露了一番。
兩個捕快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連忙是站直了身,回道:“陳頭,我們在談衙門里的那兩具尸體,何時能夠送到義莊,聽換班的兄弟們說,這兩天天氣燥熱,都要發(fā)臭了?!?p> “這不是你們該考慮的,一切全憑知府大人定奪,你們只需管好自己份內(nèi)之事便可?!闭f完,陳雨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進到衙門里,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陳捕頭,好巧你也在啊。”陳雨回身一看,來人正是百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