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一聲大叫在悅來客棧里響起,若不是人少,只怕在這大晚上的,會直接被人給打出去,不過卻還是驚醒了一直在角落里睡覺的人,那人抬起頭,睡眼惺忪地望了百里飛三人一眼,露出了一個略顯厭惡的表情,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用力晃了晃,可壺中卻早已是空空蕩蕩,氣得一甩手,直接將酒壺扔了。
也不知那人是不是故意為之,酒壺不偏不倚地朝著百里飛三人所在的桌子飛來,百里飛此時正是背對而坐,并不知曉,白硯秋卻是注意到了,劍一拔,一收,酒壺已是分成了兩半,跌落在地,碎成了許多碎片。
百里飛看到旁邊的白硯秋這一手,又聽到身后傳來的酒壺破碎聲,一轉頭,看到了角落里的人。
“這位朋友,方才我的朋友打擾到你,實在不好意思,我代他向你賠罪,不過客棧里本也不是什么睡覺的地方,閣下這一手,怕是也有些不妥吧。”百里飛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白硯秋已是與那人針鋒相對起來,雖說白硯秋話說的漂亮,可里面的火藥味,在場的幾人都是心知肚明。
那人卻并不與白硯秋爭論,兀自站起身來,在位子上搖擺了幾下,晃晃悠悠地走向門口,經過一處桌子旁,甚至還差點絆倒,不過最終倒是安然無恙地出了客棧大門。
三人目送著那人離開,沒聽到那人回話也就沒有再多問,不過百里飛此時已是反應過來,知曉了事情的大概。
皇甫端招呼了二人一聲,將三人面前的茶杯添滿,說道:“不用理那人,無非是酒喝蒙了,又睡了一覺,被吵醒自是憤怒非常,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白兄,你是準備與百里飛一起去回風樓嗎?”
白硯秋點了點頭,看著二人,本以為多出自己這一個大高手,二人即便不表示出歡呼雀躍,起碼也是十分樂意,可從二人表情看來,卻是有些不情愿。
皇甫端面露難色,有些尷尬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并未準備多余的夜行衣,不知道你......”
“你這是哪里話,我白硯秋光明磊落,從不做偷雞摸狗之事,哪會有什么夜行衣,不過話說回來,皇甫兄你們二人難道也只準備了一件?”
“那沒辦法了,我和百里飛其實也沒有,就這一件還是前幾日臨時準備的,因此,回風樓,只能去一個人了?!?p> 皇甫端向白硯秋詳細地說明了目前的狀況,白硯秋也知此事不可強求,只能是低嘆一聲,算是默認了此事。
三人在這談得正歡,小二卻是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看到還坐著喝茶的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叭豢凸?,實在不好意思,本店要打烊了,你們看……”
白硯秋自是知道小二話里的意思,百里飛二人就住在此處,因此并無妨礙,但自己不同,當下便從胸前掏出一塊碎銀子,讓小二把房開到了皇甫端對面,算是有個照應。
三人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已是到了亥時,眼下也應開始做些去回風樓的準備了,也就不再喝茶討論。
小二手提著油燈,領著三人上了樓,提醒了幾句天氣干燥注意防火,就下了樓。白硯秋并未直接回自己房間,而是跟著二人一同進了皇甫端的房間。
百里飛從懷里掏出在府衙里畫好的圖案,又掏出了從雜貨鋪里買來的黑墨,脫了衣服,看了眼皇甫端,目光里的意思已是非常明確:我自己當然不能畫,所以只能是麻煩你了。
原本便不算大的房間里,此時坐了三個人,更是顯得有些擁擠,桌上點著燈,卻并不是很亮,只有靠近桌子時才是看清紙上的圖案,百里飛與皇甫端就靠在油燈旁,一個人閉目養神,另一個全神貫注,對著圖案一筆一劃都不敢馬虎。
白硯秋坐在一旁,看著百里飛白日里畫的朱紅色圖像,在油燈的映照下顯得異常鮮艷,總覺得是在哪里見過,可一時之間,卻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好了,大功告成,簡直一模一樣。”皇甫端的話讓白硯秋回過了神,看了看百里飛手臂上的圖案,果然與紙上的一模一樣,皇甫端的手異常靈巧,這雙手若是不打斗,而是去造假的話,倒也能夠混口飯吃。
百里飛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沒有說話,閉著眼睛靜靜等皇甫端畫圖,二人之前皆以為此舉是由于緊張,可百里飛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二人徹底驚呆了:“房檐上掛著的朋友,差不多可以下來了,我都快要走了,到時候翻窗出去,說不定還會驚到你?!?p> 百里飛一直正對著窗戶,他在進門的時候便無意間瞥到了窗口似乎有黑影一閃而過,就直接向著窗口坐下。他也并未閉目養神,而是一直瞇眼看著窗口的動靜,直到看到上頭的黑影再次出現,才確認的確是有人在偷窺。
白硯秋在百里飛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是起身奔到了窗口,一推窗,頭頂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當下立馬手扶著窗口,一跳,拉住房檐,再一個用力便是登上了房頂。
不遠處的房頂上,果然有個人,此人身穿夜行衣,手里倒沒拿什么兵器,看到白硯秋登上了房頂,手一甩,立馬便是三枚飛蝗石直奔著面門而來。
白硯秋卻是只盯著眼前的人,看都未看三枚飛蝗石,拔出劍挽了個劍花,便是聽得“叮叮?!比?,三枚飛蝗石已被擊落,掉到了瓦縫里。
黑衣人甩出飛蝗石,也不回頭,直接是跳上了隔壁的房頂,可還沒跑出幾步,身后卻是傳來了白硯秋的聲音,且越來越近:“閣下的暗器手法不錯,可這身法卻是有些差勁,若僅僅只是這般,卻還去做偷聽這種沒品的事,到時候被發現,又該往哪里逃呢?!?p> 黑衣人自知被追上是早晚的事,當下也放棄了逃跑,轉過身,亮出了手里的一對武器,白硯秋定睛一看,卻是兩把短刀。
白硯秋看不真切黑衣人從何處掏出的短刀,心里估算著應當是藏于袖口,此時二人相距不過數丈,白硯秋執劍一刺,便是奔著黑衣人胸口而去。
黑衣人并沒有動,手上的短刀一直橫在胸前,緊盯著白硯秋的劍尖,待到離自己不過半丈時,終于是動了。
黑衣人腳上的功夫不行,可手上的功夫卻是異常迅速,兩把短刀一架,將長劍給架上了天,再略微一蹲身子,雙手往前一推,刀尖便是順著白硯秋的劍刃往手上走去,竟是想奪他的劍。
白硯秋此時正大踏步沖來,步子一時間自是難以收住,可若是這幾招便想逼他棄劍,也無異于癡人說夢。
只見得白硯秋手上一用力,黑衣人頓時感到一股巨力從刀上傳來,自己雖以雙手架住,可手上的雙刀卻仍被逼得向腳底的瓦片砸去,可此時若是放開,只怕劍尖直接是朝著胸口奔來了,短短一瞬間,二人的角色竟是直接互換。
黑衣人明顯沒有想到白硯秋手上力道會這么足,可卻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身子一轉,強行將白硯秋的劍給別到了一側,雙手一晃,雙刀直接是往白硯秋的腿上扎去。
白硯秋卻是一笑,直接一個旱地拔蔥,飛上了天,在半空長劍連閃,頓時劍光漫天,在月光下,尤為顯眼。
黑衣人雙手一陣亂揮,竟是奇跡般地擋住了這幾下劈砍,待到白硯秋落地,右手上的那把刀卻是不見了。
此時黑衣人右手握著的,是一顆黑色的鐵珠,在夜色下只能是勉強看清,左手的短刀在其表面一刺,直接是朝著白硯秋飛來。
白硯秋一直盯著黑衣人的雙手,見其莫名地拿出鐵珠,就暗暗覺得不對勁,待到鐵珠飛到眼前時,手里的長劍轉了個方向,竟是想著將鐵珠給直接拍回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硯秋到底還是判斷失誤了,鐵珠在與劍身碰撞之時,便碎成了兩半,緊接著而來的,是一陣煙霧。
白硯秋瞬間被煙霧包圍,心里暗道一聲糟糕,當下趕緊左手運氣,使出了一式自創的流風回雪,頓時掌風呼嘯,煙霧立馬散了大半。
可眼前哪還有什么黑衣人,白硯秋只能是暗道一聲可惜,可不遠處卻是傳來了百里飛的笑聲,邊笑邊說道:“手段挺多啊,沒想到我就在旁邊吧?!?p> 話音剛落,百里飛從前方的房頂露出頭來,手里提著的,正是方才的黑衣人。
“有時候這主動出擊,倒不如守株待兔,你說是不是啊白兄?!閉f完把黑衣人往白硯秋跟前一扔,順手揭開了他的面罩。
二人一看,此人卻是分外眼熟,正是方才客棧一樓睡醒扔酒壺那人。
二人提著黑衣人又從窗戶進了皇甫端房間,百里飛細細端詳此人,分明是一個扔進人堆里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可卻偏偏有這么多手段。
“你究竟是誰。”百里飛順手解開了黑衣人的穴道,三人并不怕他會突然起身暴走,先不說白硯秋,即便是百里飛,也不是他能對付的。
黑衣人卻并未回話,將頭別到一邊,竟是悠哉悠哉地看起了桌上放著的圖案。
百里飛冷笑幾聲,說道:“今晚若不是有要事,我定要好好詢問你幾句,白兄,你先看管住他,殺殺他的銳氣,待我回來,再一并收拾他?!?p> 白硯秋一直盯著眼前的黑衣人,冷不丁的說了句:“百里兄,眼下第二件夜行衣,也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