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熊鎮(zhèn),地處東洲邊陲,距離金陵城千里之遙,因毗鄰南荒之地,再加上當(dāng)?shù)厣形渲L(fēng)盛行,私斗傷人者司空見慣,故而這些年來,鎮(zhèn)上的百姓大多都遷走了。
一家小酒館內(nèi),李驀穿著一件灰白色斗篷,將身形籠罩其中,默不作聲地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靜靜地飲酒吃菜。
嘈雜的人聲如同浪潮般一陣一陣地朝著他的耳中撲打過來。
“下注吧,王超勝,一賠二;穆霓裳勝,一賠五。”
“穆霓裳那妮子已經(jīng)連勝了一十三場,以前最高的連勝紀(jì)錄也只是十場而已,我出五兩,賭王超贏。”
“那丫頭,看上去修為不低啊……十兩,老子賭穆霓裳。”
“要我說,斗技大會上的這些人啊,哪個不是為了掙錢?爺要是有錢,直接就拿銀子砸,還怕不能和那個小妮子快活快活?”
李驀心中一凜:“他們說的果然是斗技大會。”當(dāng)下便留上了神。
斗技大會,是目前青熊鎮(zhèn)、乃至整個東洲之地上最為惡名昭著的武斗擂臺,大會每年舉辦一次,生死勿論,因?yàn)槠渚揞~的勝利懸賞,吸引了方圓數(shù)百里內(nèi)的散修、殺手,以及賞金獵人前來一戰(zhàn)。
一陣接著一陣的嘈雜議論聲此起彼伏,大多數(shù)都是在討論著明天穆霓裳和王超的這場決斗。
只聽得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插嘴道:“想跟誰快活快活?就只怕人家穆霓裳已經(jīng)有了男人啦。”
先前那人破口大罵:“去你媽的!你姐才有了男人!”
后面那人卻只是笑道:“成,隨你怎么說。如今這個世道,還是錢能通神,別的東西全是虛的!你們還有沒有要下注的?”
只聽先前那人又說道:“你朱老爺子的名頭的確不小,就可惜調(diào)教出來的好徒弟頭一場就輸了。”
那朱老爺子一拍桌子道:“誰說那是老子的徒弟?讓老子賠了不少錢!昨天老子就讓他滾蛋了。”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小酒館里的人眼看只剩下三三兩兩了。
那朱老爺子滿足地打了一個酒嗝,隨后剔了剔牙縫,正要推桌起身之時,忽然間感覺有人走到了近前,他抬頭望著眼前這位全身裹在灰白色斗篷中的人影,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但旋即臉色一變,滿臉堆歡地笑問道:
“先生,是來下注的?”
“不是。”灰白色斗篷之下,李驀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了出來,“我是來參加斗技大會的。”
“嗯?”朱老爺子瞇著雙眸,有些訝異地微微張開嘴,隨后上下打量了李驀一眼,臉上出現(xiàn)了不以為然的神色,“后生啊,斗技大會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快去吧。”
氣息平緩,和普通人并無兩樣,朱老爺子暗暗地?fù)u了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后生,真是不知道死活,把斗技大會當(dāng)成什么了……
可是,李驀對朱老爺子的話卻根本不予理會,而是直視著對方,平淡地問道:“如果有錢賺,能介紹我去試試么?”
有錢賺。
聽起來確實(shí)挺好的……
但是你,有命花么?
“后生啊……”朱老爺子雖然愛財(cái),但也不愿意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沒有任何修為波動的普通人去斗技大會上送死,故而還是選擇好言相勸:
“能參加斗技大會的,至少都是凝真境的高手,你一個普通人上去,輕則筋折骨裂,重則有性命之虞,豈不是胡鬧?”
“我說能去,便是能去。”李驀淡然一笑,不容置疑的語氣,慢慢地從他的嘴里鉆了出來。
空氣,在此刻一下子的凝固住了,小酒館內(nèi)還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人們都怔然地盯著一襲灰白色斗篷的李驀,異常安靜。
“你說能去,便是能去,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不一會兒,從這些人當(dāng)中爆發(fā)出了一聲質(zhì)疑,將寂靜的氣氛瞬間擊破了。
緊接著,嘈雜議論的憤怒聲也是跟著響起:“小娃娃,到一邊兒玩去,你知不知道這位朱老爺子是誰,竟然敢在這兒放肆,不想活了。”
“是我耳朵有毛病,還是他根本就是個傻子?”
一陣陣的呵叱聲從四周傳開,直入到李驀的耳中。
對此,李驀根本就不以為然,而是用一雙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淡漠眼神掃視著眾人,淡然自若。
等到眾人的怒叱聲漸漸散去,李驀才緩緩張開嘴唇,開口說道:“不信的話,大可以來試試。”
啥?
李驀的話瞬間席卷了整個小酒館,所有人都木訥地瞪著一雙眼睛,似乎驚得呆住了。
“開什么玩笑,欺負(fù)你一個小孩兒,這絕對不行,太扯淡了,這事兒要是被人知道了,咱可就成笑話了,太丟臉了。”
“要俺說,這小孩兒就是個普通人,身上沒有半點(diǎn)兒靈力波動,這不是開玩笑嘛。”
“喂,你聽到我們說的話了吧!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說話的漢子黑臉虬髯,虎背熊腰,修為已達(dá)到聚氣境巔峰了,算得上是在場中人里面的最強(qiáng)者,只是他平日里頭腦簡單,比較的認(rèn)死理:
“要不然這樣,你想?yún)⒓佣芳即髸孟却蜈A我,不然我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李驀沉吟了一會兒,淡然點(diǎn)頭道:“好,如你所愿。”
“那你要小心了,我的拳頭可是打得死低階兇獸的。”黑臉漢子好意提醒道,隨后,他屏息凝神,雙目盯住在李驀臉上,靈力暗暗轉(zhuǎn)動,周身骨骼噼里啪啦,不絕發(fā)出輕微的爆響之聲。
“喝!”
只是剎那間,黑臉漢子猛然地大喝一聲,左手揮掌劈出,右拳成鉤,碩大的鐵拳就朝著李驀的面龐上招呼過來,沒有半點(diǎn)兒的留情。
氣氛,在這瞬息間變得極為凝重和壓抑,小酒館內(nèi)的每一個人都不由得繃緊了心神。
這一拳來得迅捷兇猛,帶起了一陣陣的拳風(fēng),似將李驀的灰白色斗篷都震得輕輕顫動,李驀順手一帶,覺他這一拳力道甚厚,輕贊道:“好拳力!”
這一記重拳的千鈞之力,便被李驀輕描淡寫地卸掉了,見此,那黑臉漢子神色一變,回身又是一拳擊出,李驀搖了搖頭,說道:“這招不好!”更不招架,只是向左踏了一步,這一拳便打不到他身上了。
其實(shí)李驀不用側(cè)身,縱然只是倒退,也能擺脫對方的攻擊,他之所以向左踏上一步,其目的只是想用最簡單的招式打倒對方而已,只見他左身疾撲向前,右腳猛然抬起,沖著對方的腰間踹去。
嘭!
那黑臉漢子根本無法閃躲的被李驀狠狠地踹到了,一張黑臉整個的扭曲了起來,先是身子一軟,緊接著整個人朝著大門外的方向掀翻了二十來米,這才停了下來,癱倒在地。
一瞬間,小酒館內(nèi)的一眾人等,都顫抖著呆立住了,盡皆震驚至極,目光駭然地看著這一幕。
“什么!”朱老爺子更是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幾步,下意識地驚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