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騎著蒼狼沿著湟水一路北行,途經龍城、武羅渡口、阪泉城、流湟渡口,然后由流湟渡口沿著疏勒河北上,這日終于來到了軒轅部落聯盟西北荒第一雄城具茨城。
不同于東荒的溫潤潮濕,西北的天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干爽凌冽,天上的落雨稀稀疏疏,捧在手上,還能看到細小的冰渣子。
后羿在離開西圣山前,玉卮仙子曾送給他一本典籍,是九天玄女手書的《葫蘆口及虎牢關、北山大營協防不死民疏略》,要他抽空的時候看一看,先熟悉一下那片區域的地理地貌,這是一個優秀的軍事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第一個要摸清的事情,就是察地貌!
曉天時、察地貌、洞悉人心是戰場上決勝的三大法寶,其中典籍上面羅列的關于察地形的記載就有六種之多,分別為通、掛、支、隘、險、遠。
后羿仿佛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每日里除了睡覺就是認真鉆研疏略上面記載的大小戰事,哪怕只是幾個字的批語,后羿都要琢磨好久,后來他將疏略上面許多戰略決策、排兵布陣等方法方略套用在東荒那場戰事上,感覺自己受益匪淺,不由得對這場西北荒歷練愈發的期待了。
力牧同青陽兩人騎著高頭大馬出城迎接后羿,力牧見到后羿,詢問道:“玉卮仙子半月前就已經來信告知了你要來西北荒歷練的消息,怎么這個時候才到?”
后羿言道:“有勞力牧先生掛念,伯夷父驟然離世,我去岱宗祖陵祭奠一下他,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力牧和青陽聞聽伯夷父離世了,皆是一臉的傷懷,力牧頗有些惋惜道:“伯夷父可是東荒有名的賢者,他的去世,是東荒的損失呀!”
“怎么樣,這次前來西北荒歷練,是準備領一支軍馬縱橫疆場、還是領個閑職走馬觀花的親身體驗一下戰場的氛圍?”青陽岔開話題道。
后羿聞言,白了一眼青陽道:“青陽師兄端的看輕了師弟,至少先給我一個斥候營的小隊長當當,至于要不要獨領一軍,到時候就看我的軍功夠不夠了!”
后羿話音剛落,突然眉頭一皺,試探著問道:“西北荒真的要打仗了?”
青陽摟著后羿的脖子一邊往城內走去,一邊笑道:“怎么?反悔了?我允許你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后羿立時摩拳擦掌道:“求之不得!”
力牧提醒道:“西圣山同不死民一族的戰爭在所難免,這其中最不確定的因素就是狍號部落,而九天玄女給我們的任務,就是緊緊地盯著狍號部落的一舉一動,隨時做好出兵的預案。而想要料敵于先,先發制人,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前期的偵察任務了,不得不說,狍號部落在這方面占據著天時地利人和,這些日子,我們已經折損了好幾支偵察隊伍了!”
后羿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我九黎部落的偵察能力也不弱,力牧先生和青陽師兄,請把最危險的地方交給我!”
力牧不禁莞爾一笑道:“這感情好!那我就不留你們師兄弟兩個在具茨城躲清閑了,等會吃過了接風宴,就給我滾回玉門關貓著去!”
后羿一臉的尷尬,青陽伸出被凍得有些皸裂的雙手揉了揉臉蛋道:“力牧先生哪都好,就是一提起打仗,就有些不近人情,你可別學他,容易找不到媳婦!”
“對了,鳳婉妹子就沒有讓你給我捎什么口信過來?”青陽隨口問道。
如此苦寒之地,后羿突然感覺自己的額頭開始冒冷汗了,他一時有些不敢看青陽。
力牧倒是對此頗為贊賞,安慰兩人道:“守機密,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必備的品質?!?p> 青陽要不是礙于身份早就想上去揍人了,韓流和穿山甲、穿山乙兄弟就是因為受不了這鳥氣,被青陽打發回西荒散心去了。
青陽先是給后羿找了一套羊毛做里子,牛皮做鎧甲的外套,這才帶著他往營區而來。
狹長的鬼谷之中,此時有幾支兵馬正在演練,青陽一一的給后羿介紹過去,目前軒轅部落聯盟西北葫蘆口一帶的邊軍主要有三支,一支輕甲營,士兵人人身披輕甲,配備長刀和弩箭,坐騎為爆發力驚人的虎、豹,主要負責閃擊,迂回;一支為重甲營,士兵人人身披重甲,配備盾牌,長槍,坐騎為耐力持久的青驄馬,主要負責沖陣、圍殺;一支為神機營,士兵皆是臂力驚人的大力士,坐騎多為熊、羆,每人主要配備一臺射程數千米的大型弩機,主要負責破甲,遠程覆蓋打擊。
除了這三支主力隊伍以外,另有一支斥候隊伍,坐騎多為狼、貙,又有雕、鹖、鷹、鳶在空中掩護,刺探敵情。
目前這支斥候隊伍的主將為青陽,主要駐守在玉門關,青陽的意思是讓后羿當自己副手,先熟悉一下這一帶的環境。
后羿欣然應允,跟著青陽來到一處軍帳,此時軍帳之中,眾人正圍在一處大火爐四周伸手烤火,見青陽領著一個青年走了進來,紛紛側目打量。
青陽先是向眾人介紹了后羿的身份,然后又將軍帳內諸將一一介紹給后羿,后羿沒有想到軍帳里面的這些將領竟然都這么年輕,難道都如自己一般,來這里歷練的?
山鬼見后羿有些拘謹,笑著說道:“后羿兄弟一路旅途勞累,想必早就餓了,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頓火鍋再上前線!”
山鬼說著命人端來一鍋的湯湯水水,放到了大火爐的上面,幾個年輕的將領一看有肉吃,早就拎著長長的筷子還有大碗聚攏了過來。
山鬼瞪了一眼眾人道:“餓死鬼投胎啊,客人還沒動筷,你們倒先搶著湊上來了!”
番禺在一旁苦兮兮道:“陪著力牧將軍吃飯還不抓緊點,等會他又想到了什么新法子,大家就不用吃飯了!”
后羿是第一次聽說山鬼這個名字,剛才聽青陽小聲介紹,鬼臾區退下來以后,首領的位置就交給了山鬼,現在掌管著西北的后勤工作,鬼谷的行軍布陣之法也多出自他和力牧先生,算是力牧先生的副手。
后羿見山鬼塞給了自己一雙碗筷,然后扒拉開前面的兩人,將自己硬塞到了火爐的面前,不由得眼睛一酸,差點落下淚了,因為他想起伯夷父了。
青陽還以為后羿是被煙霧熏的,一邊用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后羿的碗里,一邊解釋道:“西北苦寒,就是要多吃火鍋才能驅散身上的寒氣,這里面根據歧伯的藥方,很是放了一些驅寒的藥材,他們每半個月就會聚這么一次,當然我們玉門關那里也有,你以后就會習慣了!”
后羿伸手擦了一把眼淚,笑著掩飾道:“看來我要適應的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