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面上的漣漪很是分散，化作幾道細細的水紋，不斷靠過來。

　　“要來了！”趙如煙很是嚴肅。

　　她將手中劍豎在身前，鋒芒畢露，又換作雙手握劍。

　　這樣的招式雖然生硬，卻能在出劍瞬間，將兩只手的力量都發揮出來，威力不容小覷。

　　“將軍！”

　　林風也驚呼一聲，從行囊中取出鐵鉤，置于右手中，左手捏緊鉤尾的鐵索，聚精會神，嚴陣以待。

　　撲通——

　　平緩的水面驚起一朵浪花，一團青灰色的物體從中跳躍而出。

　　那東西尖頭圓眼，體形扁平而細長，莫約一尺長，渾身還覆有鱗片，在飛濺的浪花里不斷拍打尾巴。

　　竟是一魚鯽魚！

　　噗。

　　林風不禁笑出聲來。

　　他咧嘴露齒，大眼睛微瞇起來，笑出了臥蠶，神氣的眉宇全都舒展開，很是好看。

　　“將軍多慮了，只是一條鯽魚。”林風還在笑。

　　“你還不是。”

　　趙如煙撇過身，依舊面無表情。

　　林風臉上的嘻笑，瞬間都凝固下來，倒是有些尷尬。

　　“欸，將軍……你就不能給點反應？”他停頓了一下。

　　趙如煙沒說話，如同冰冷的凌霄蘭。

　　自離開趙國后，活潑任性的趙國公主，也就變成了冷漠的燕國將軍，對任何事物都毫不關心……

　　除了兩件事。

　　咚——

　　趙如煙起身輕輕一躍，便跳到了那張竹筏上，拾起上面的漁網，遞過林風面前。

　　網中的魚蝦還很鮮活，不停掙扎跳動。

　　“這是……”

　　林風遲疑了一下。

　　“午餐。”趙如煙答。

　　“這可是生的！”林風眼睛瞪得渾圓。

　　趙如煙當然知道，他們沒有攜帶硝石，來備生火之用。而且，現在這方圓十幾里內，也絲毫沒有人家。

　　咕嚕。

　　不知是誰的肚子叫了一聲，在平靜的水面上，顯的格外響亮。

　　趙如煙覺得，他們確實餓了，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

　　“好吧！”

　　林風的臉色很難看。

　　他挑出一只肥碩的草魚，提了手里。那魚還在不停掙扎，抽動著有力的尾巴。

　　林風用小刀剖開魚腹，倒出細滑的內臟，在水中漂洗干凈，拿在面前，卻怎么也沒有送入口中。

　　“將軍，這叫人怎么入口？”他埋怨一聲。

　　趙如煙倒不在意，也殺好了一條魚，切下一小塊生肉，稍加遲疑，便送入了口。

　　很是腥澀。

　　這淡水魚，經過蒸煮，祛除腥味，加以佐料，才算得上人間美味。

　　若是生啖，便腥氣難忍，酸澀無比，根本無法下咽。

　　不過，趙如煙卻很是平靜，腮上的肌肉輕輕抽動，把那生肉，連同硌人的魚刺都一塊兒嚼碎了。

　　林風見狀，也將魚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白凈的臉上神色復雜，沒一會兒，便被那腥氣嗆到了。

　　咳咳。

　　他咳嗽兩聲，取出隨身的水缽，半身探出船外，舀滿了水，捧到趙如煙面前。

　　“將軍，喝點水吧。”林風溫和無害。

　　“嗯。”

　　趙如煙接過水缽，以袖遮面，一飲而盡。

　　很是甘甜。

　　沒想到，這江水遭了風吹日曬，經了雨打土掩，竟仍不受污染，還能如此清冽。

　　倒是讓趙如煙想到一個人……

　　“將軍，將軍……”

　　直到林風修長的五指，在眼前不停晃動，才把趙如煙拉回了現實。

　　“沒事。”她敷衍一聲。

　　林風又拿回水缽，舀滿了水，端在面前，狠狠灌入口中。

　　不過，趙如煙注意到，林風喝水時，雙唇咬在水缽上的位置，也是她剛剛飲水的位置……

　　轟。

　　一塊漂浮的木頭追了尾，從船后面直直撞上來。

　　那木頭通體棕灰，足足有一丈多長，上面凹凸不平，長滿了整齊的突刺。

　　“怎么會有塊木頭疙瘩？”

　　林風伸手，想要推開那木頭。

　　“別碰！”趙如煙大喊。

　　晚了。

　　那塊木頭張開了血盆大口，嘴里的尖牙如匕首般大小，密密麻麻，迎頭便要咬過來……

　　趙如煙拾起木棹，插入水中，雙手狠狠劃動，力道很是巨大，惹的腳下的木舟調了方向，躲開那張血盆大口。

　　那木頭睜開了雙目。

　　很大的眼睛，眸子細長，泛有暗青色的微光，很是駭人。

　　是一只蛟魚！

　　趙如煙有種預感，眼前的龐然大物，便是村民口中的水怪。

　　它擺起了巨大的尾巴，掀起一陣洶涌的浪潮，把輕快的小船打的左搖右晃。

　　然后，龐然大物向下猛撲，一頭扎進了水中，不見了蹤影。

　　“消失了。”林風提起精神。

　　“在船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