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舉著瞿霆他們在歡樂谷照的照片,不滿地埋怨道:“你們出去玩,居然都不帶我。”
“不是不帶你,而是因為那件事情本來就是一件巧合。”瞿霆笑著掰下一串葡萄,“再說,就算邀請你去,你們家何校長能放人?”
何湛想了一會兒,點點頭,瞿霆這番話確實在理。
高二下半學期,高考已經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一中高二年級組的各個班級都開始了高三沖刺前的預備。
第一次摸底考試,瞿霆的名次大幅度提升,一下子就沖進了年級前二十名,李靜海的名次也穩定地保持在年級前三名,他們兩個人一個被作為后進生上進的范本,一個被當作優秀模范生的典型,被年級主任在開年級家長大會的時候重點表揚,好事的年級主任還當場請瞿曉雨上臺分享她的經驗,讓她當著家長們的面兒說說她是如何培養出兩位這么優秀的學子的。
瞿曉雨當然不會說那是因為她偷偷地請院士給孩子們開小灶的緣故,她謙虛地表示她在這其中的作用發揮得相當有限,主要是孩子開竅了,理科的東西,就是那么一回事,思路對了,什么就都對了。瞿曉雨在倉促敷衍了一番話之后匆匆下臺,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偏偏臺底下的家長們聽的一愣一愣的,還踴躍地給她鼓掌。
相比之下,何湛那邊的情況顯得不那么樂觀。何湛在分文理科的時候不顧何校長的反對選擇了文科,理由是他的數學和理綜和成績不好,選擇文科更容易考上一個好一點的大學。
但事實證明數學不好無論是選擇文科還是理科都是不占優勢的,何湛在這次摸底考試又惜敗滑鐵盧,雖然他在過去的寒假被何校長按著頭在家里苦學了一個冬天,但收獲甚微,畢竟數學那種東西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家里閉門造車就能學會的。
作為后進生上進代表的瞿霆主動提出要把自己的經驗傳授一些給何湛,奈何理科數學和文科數學居然不是一種東西,加上何湛本人學習的主觀能動性也不是很強,他雖然同情何湛的遭遇,但也幫不上忙。
強雙雙和任牧野也迎來了高三的最后一個學期,文科生的沖刺來的更早一些。強雙雙在沖刺之余居然還有余力做慈善,她在得知何湛的難題之后,主動提出每周課后給何湛補習一下數學。她的數學成績雖然不算拔尖,梳理知識點,答幾道題什么的也算是綽綽有余。
然而這樣純潔的一周一約還沒有進行幾次就被心明眼亮的何校長阻止了,何校長在發現何湛這段日子總往外面跑之后,在一個晴好的周末下午悄悄尾隨,在小公園的是凳子上當場逮住了號稱在學習的何湛和強雙雙。
多么可笑而又老套的借口,何校長當場不顧風度地強行帶走了何湛,回到家里,他連聲責問何湛是不是早戀了,何湛當然是否認。
在老師以及政教處的眼線們多方力證之下,何校長總算相信自己的兒子還算清白,但他對強雙雙先入為主的偏見一時半會還抹殺不掉,強雙雙就是何校長嘴里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兒”,在何校長的眼里,這樣的女孩仿佛隨身攜帶墮落病毒,稍有不慎,自己的寶貝兒子就會被不幸感染,所以他堅決反對何湛和強雙雙往來。
于是強雙雙給何湛補習這件事情也匆忙地劃上了結尾,何湛對這件事件頗為歉疚,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強雙雙沒有落到一點好,反而遭到了一通派遣。
四月初的時候,何湛從體育老師那里得知S市在舉行高中生網球雙打比賽的消息,優勝者有可能獲得高考加分。何湛興沖沖地拿著這個消息找強雙雙“報恩”,球類運動正是他的強項。
正在舞蹈教室練舞的強雙雙嗤笑何湛的后知后覺,作為一中社交一姐,這個消息她早就知道了,不過對于她來說并沒有什么用,因為她早已經找到了一個更好的捷徑。
“姐姐是藝考生啊,何湛,我哪用得上這些歪門邪道?”強雙雙用手腕在空中靈活地劃了一個圈。
“你是自己想出去玩了吧?”強雙雙一下子就看破了何湛的心思,她笑著沉吟,“你可以找別人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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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海從同桌美美那里聽說了網球雙打比賽的消息之后,在一個放學的傍晚鼓起勇氣來到高三文科(二)班,找到了任牧野。
強雙雙背著書包在教室后排不知道在跟任牧野說些什么,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李靜海看見這一幕,轉頭走開,但是任牧野已經叫住了她。
“有事找我?”任牧野走到走廊的窗戶邊,一只手架在窗臺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李靜海。
“喔,沒什么事,隨便上來看看”
“哈哈,有空過來玩,我進去收拾一下書包”任牧野點點頭,轉身準備走回教室。
“那個……等一下,市里面在舉辦網球比賽,可以加分,你要不要參加?”
“不了吧,我的那個成績,有沒有加分又有什么關系?”
“喔……”
“你還有事嗎?”
“呃……沒有了。”
“以后有事直接說”,任牧野大方地拍了一下李靜海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走回了教室。隔著一道墻,李靜海依稀聽到了強雙雙嬌嗔的聲音。
心里的不快猶如一陣陣海浪在翻滾,李靜海快步下樓,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哎呀……李靜海,你不看路啊。”
何湛在樓梯口大聲嚷嚷著,他手里抱著一摞作業本,被李靜海冷不防一撞,作業本全都掉在了地上。
“哦……對不起”李靜海蹲下身去撿那些作業本。
“你的臉色怎么青一塊白一塊的,大白天撞鬼了?”何湛的語調里是滿滿的狐疑。
樓上的各個班級放學的人也逐漸往樓下走,走到了“事發現場”都停駐不前,在樓梯口附近圍成了一個圈。
李靜海自認倒霉,只得加快手上的速度,但是有幾份作業本卡在樓梯扶手間的縫里,她急著蹲著身子去勾,懷里的東西抱不穩,又天女散花般地掉落一地。
“唉,你放在那兒,我來撿吧”,何湛好像嘆了一口氣。
這時,已經有一雙手無聲地把地上那些作業本都撿了起來,整齊地碼好,塞到了李靜海的懷里。李靜海當然認識那雙手,十指尖鮮紅如泣血的紅色連線排開,皮膚似初雪一般白皙,全校不會再有第二雙這樣的手。
“行了,都散了吧”,強雙雙站起來,朝著人群吆喝了一聲,她說話顯然比較有分量,看熱鬧的人如潮水迅速退散了。
任牧野也剛好從樓上走了下來。
“我錯過了什么?”,他笑著問。
“哎……我可沒有欺負她”,何湛急忙撇清自己。
強雙雙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辯解,她無比自然地轉換了一個話題。“你的網球比賽搭檔找的怎么樣了?”
“還沒找著呢。”
“眼前不就有一個?”
“呃,啊?”在旁邊發呆的李靜海突然感受到從兩邊投射過來熱切的眼神,她恍然發覺原來強雙雙說的眼前人正是她自己。
“你是在拒絕我嗎?”何湛不快地挑眉,“一般人想跟我雙打我還不樂意呢。”
“呃……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李靜海下意識躲避何湛的眼神,余光卻瞄到強雙雙正在用鼓勵的眼神注視著她,任牧野對這一切也含笑相看。
下一秒,李靜海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賭氣似的說
“好啊,打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