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看視頻。”
蘇青點開手機,輕觸了一下剛發來不久的視頻。
視頻里的光線有些暗,剛開始播放就聽見了顧非彧十分激動的說道:“蘇青,你看到了嗎?!”
視頻略微有點晃動,似乎被人拿了起來,后置攝像頭對準了長桌上的東西。
紅木長桌上被人整齊的擺放著什么,隨著攝像頭的推進,蘇青看到那整齊的擺放著的是一具人骨。
這具人骨已經被人拆解開來,各自分了類,頭是頭、腳是腳的被人擺放在長桌各處。
“我剛剛解剖了它。”顧非彧將手機攝像頭靠近長桌上方的那塊頭骨,隨后一只人手進入了畫面,戴著醫用白手套的手掰開了這塊頭骨的下顎。
“這里,這塊頭骨的下顎處有一層半透明的膜狀物,它還能分泌出一種粘液,我暫時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應該和它們進食有關。”
顧非彧將手機換了個角度繼續說道:“有趣的是,這家伙退化之后身上只剩下骨頭了其他什么都沒有,居然還剩了個腦子。我用手頭現有的東西測試了一下,這個大腦里存在的生物電,通過神經的形式去刺激變成白骨的身體活動。”
視頻又晃動了幾下,最終轉向了顧非彧本人。
視頻里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整個人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打理整齊的頭發此時有些散亂,他朝鏡頭笑了笑,殷紅的嘴唇微微勾起,整個人散發著讓人舒適的氣息。
他將醫用手套摘了下來,丟進了垃圾桶。露出的手指骨節分明,顧非彧轉身從電飯鍋里盛飯,也不知是不是餓極,竟連手也沒洗。
蘇青有些惡寒的抖抖身子,那個血淋淋的核桃仁兒狀的不明物體擺在長桌最前方。
顧非彧慢條斯理的吃著米飯,動作十分優雅,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轉頭看向了攝像頭,面向鏡頭的臉清秀俊逸,只是那雙墨色的眼睛里此時卻有些困惑。
“我是不是忘記說了什么?你見過這種家伙了嗎?”
受顧非彧影響,即便是蘇青對著滿室血污也有了食欲,她扯開一袋面包,大口大口的啃著,吃的格外開心。
過了許久,蘇青將吃剩的包裝袋扔了出去。她伸手撣掉了床上的面包碎屑,突然想起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喝過水了。
公寓外的世界格外安靜,蘇青起身走到窗外,有些刻意的躲開了地上的斑斑血跡,透過窗戶,蘇青已經能看到小區的街道上零零散散的多了幾具白骨,那些白骨身上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露出衣料下的骨骼。
蘇青慶幸著,要不是她窗戶外面隔著些綠化帶,那些白骨天天在她窗戶外面晃悠,不嚇死她也能惡心死她。只是那些頭蓋骨下乳白色的大腦輕微顫動的場景也把蘇青惡心的夠嗆。
撇了撇嘴,蘇青唰的一下拉上了窗簾,打了個寒顫。隨后,她又坐回了床上。
一個人呆愣了許久,蘇青輕輕的靠在大狗身上,粽白色的毛發瞬間把蘇青包裹了起來。就在蘇青快要閉上眼睡過去時,手機再度亮了起來。
蘇青格外嫌棄的拿起了手機。
“蘇青,我知道那層口膜是干什么用的了!”后面跟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顯示著短信的主人極為高興的心情。
其實蘇青很討厭看書,同樣的討厭看字,所以她也非常討厭和顧非彧聊天,因為顧非彧總喜歡發一些長篇大論的短信。在蘇青看來,有什么事是一個電話解決不了的呢?如果有,那就打兩個電話啊。
而那頭的顧非彧仍然樂此不疲的發著短信,窗外的街道上一片猩紅,一具白骨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口膜分泌出的液體可以分解肉質,把細膩鮮美的人肉直接分解成營養送至大腦,而且這層口膜還非常的人性化,如果沒有它,這些骷髏吃下去的每一嘴肉都會從下顎掉出來。憑借著這種生存方式,它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活個幾百萬年了,只可惜它們不會思考沒有意識,只能靠本能活著。”
蘇青難得將短信看完而不是一個電話打過去。
把短信看完后蘇青覺得顧非彧忽略了一個并不是太重要的問題。
“如果這家伙把人吃光了,人全死了,它憑什么活著,又或者,它會進化出別的能力嗎?”
蘇青將這段話原封不動的給顧非彧發了過去,突然的,蘇青有些疑惑,顧非彧是怎么證明的這些?
時間倒退回兩個小時前。
顧非彧不緊不慢的吃完了食物,他意猶未盡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將碗丟進了水池。
他從盒子里抽出來一雙醫用手套戴上,拿起長桌上的頭骨翻來覆去的仔細的看著。
下顎處粉紅色的薄膜在氣流的作用下輕輕的顫動著。顧非彧覺得有趣,便又對著這層口膜吹了幾口氣。
深藍色的窗簾沒有拉開,屋內十分的昏暗,只有一臺臺燈靜靜的亮著,顧非彧拿著頭骨與其對視著,墨色的眼睛似乎在看一個自己十分珍視的物件。
過了很久,窗外響起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顧非彧的眼神一凝,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頭骨。而后快步走向窗戶邊拉開窗簾。
清澈的月光下,一個女人狼狽的倒在街邊的人行道上,一雙手沾滿灰塵不甘的向前伸著,兩眼滿是怨毒。
她身上趴著好幾具白骨。一具白骨抱住了她的腿,一口就咬了下去。女人頓時疼的喊出了聲。
距離太遠,顧非彧目測她身上至少趴著四五具白骨。每一具都發瘋了似的啃咬著她身上的血肉,每一嘴下去,都會扯出一道長長的血絲。
不消片刻,女人的一條腿已經被啃光了,幾具白骨的身上已經被染紅。
已經喊不出聲音的女人仍然滿目怨恨的向前爬著,白嫩的雙手扣在地面,手指變得血肉模糊,留下了一地紅痕。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女人的雙眼慢慢的失去了神采,口中不時的說著些什么。她回頭看著那具已經啃完她一條腿又開始吃她另一條的腿的白骨。她眼中恨意大增,從旁邊的花池里隨手拿起一塊石頭,反手砸向那具低著頭吃她腿的白骨,一下又一下..
那具白骨的頭最終被砸的粉碎,大腦爛成了肉泥。
女人手里的石頭掉在了地上,她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再也無力去理會其他的白骨。
她眼中的神采越來越暗,長發凌亂的擋在臉前。
顧非彧拉上窗簾懶得再看下去。他走回客廳,拿起放在長桌上的一只燒杯。
燒杯里盛著一種透明的半凝固液體,正散發著粼粼的光澤。
他從冰箱里拿出一塊凍肉將其切成小塊放入燒杯里。肉丁在透明的液體里迅速萎縮,進而消失不見。
隨后,液體的表面慢慢析出薄薄的一層顆粒狀的物質。
顧非彧拿起燒杯輕輕的晃了幾下。白色的顆粒在液體表面滾動。
在桌子前立了半晌,他才轉身走到墻角那里。
那有他前兩天買回來的一盆水仙花,已經快要枯死了。顧非彧小心翼翼的拿著勺子,將燒杯里的顆粒物盛了出來。
幾分鐘過去,水仙花毫無變化。他折回去,將整塊肉丟進了燒杯里。透明的液體迅速被白色顆粒物所代替。
整杯的顆粒物都被他倒進了花盆里。
白色顆粒物慢慢的溶解,化開。
而水仙花枯黃的葉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翠綠。
見狀,顧非彧忽然笑了起來,殷紅的嘴唇微微翹起,瞇起來的雙眼顯得格外好看。太過清冷的容貌此時因為笑容終于顯得有些溫暖。
窗外,女人瞪大的雙眼變得灰白,然后失去水分般變得褶皺,最后只剩下一層薄膜脫落到地上。身上殘余的血肉像風干的臘腸一樣附在骨骼上。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隨著它的動作,它身上最后附幾絲皮肉也消失不見。頭上的發絲變得枯黃,風一吹過,大片大片的頭發隨著風力飄向了天空。
白骨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掛著,頭耷拉著,一瘸一拐的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