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船沉，沒法撈。

　　安安心心的走上寫書的道路。書，我是一直在寫的，可是都沒能堅持下去，常常寫個開頭，最長十章左右，就不在動筆。就連這本書，也是磕磕碰碰。心思多，靜不下來。想法多，就形成堆積。一堆積，就拖延。拖延的時間也沒干正事，抱著手機玩游戲。

　　父親的那套班子，我是不喜的，縱然他將我撫養成人。鞋匠的兒子不一定是總統，但也不一定是鞋匠！

　　他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驕傲，即使他有缺點，他惡劣。父親永遠都是父親，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我將他寫進了這本書里，不是讓人看到他的不好，而是想讓人知道，這樣對一個家不好。

　　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書也是人類傳達信息的媒介，精神上更是如此。

　　寫書，是一種消遣；是一種情懷；是一種精神；是一種不可替代的使命。

　　今年，我二十有三，我想將我這個時代都包容在這本書或者這些書里。在我的書里，你能看到這個時代的影子。

　　我相信，無論時代走向何方，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在寫書前，是什么使我下定決心，是她（Ronin丶瘋丫頭）。

　　夢想的折戟使我不得不面對現實，不愿意接納父親的班底，就只有自己闖出一片天。

　　如今的網絡趨勢更加大眾化，“網紅文化”盛極一時，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吸收著人們的金錢。避不開潮流的我，也試著融入。好玩、賺錢，是想嘗試的基礎。每一行都有著每一行的艱辛，取悅大眾需要有自己的風格不說，還需要放下自己的身段。不可能會有李白，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精神；不可能會有陶淵明的，我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的意志。如今，映入人眼簾的書籍，何嘗不是一種“網紅文化”，丟了傳統的東西，更投其所好，物以類聚，我亦是如此。

　　充滿金錢的世界里，“錢不是萬能的，但它可以是！”它與生活綁在一起，沒它不行！要和她（Ronin丶瘋丫頭）在一起，賺錢，才是目的。能對的起她，給她想要的生活。

　　寫書——金錢。

　　回到昆明，沉下心來的我，看似沉下來了，缺少了凈。

　　母校？當妹妹說起她要去拜訪她們老師時，母?！狵M市盤龍區白沙河中學，拉進腦海。

　　好多次，過門不入；好多次，悄悄的進，輕輕的出；好多次，遠遠地看著，靜靜的躲著；

　　辜負了曾經老師對我的期望，栽培。

　　對不起！我的母校。

　　對不起！我的老師。

　　東奔西跑的我，嘴上沒時間，心里是不敢面對。不敢面對待了八年的一磚一瓦，不敢面對教導我的老師。

　　逃避是人類的本能，懦弱讓自己變得冠冕堂皇。

　　太多次，我已經退無可退。

　　走！一起去！

　　直面內心。亮劍，是唯一的選擇！狹路相逢勇者勝。

　　挑選好水果，奔赴母校。近鄉情卻。

　　母校的模樣，不再是以前的一棟（老校區），兩層（最高）。不再是以前的四棟（新校區加老校區），兩層（最高）。變成一棟（新校區），四層，加新式衛生間。講桌旁的同學脫離吃黑板灰的日子，迎來了享受輻射。高端、大氣、上檔次。師資力量越發雄厚。

　　教導我的老師們，走的已經走了。留下的大多上了年紀，有的已經退休，有的即將要退休，有的快要退休。在晚幾年，將在母校中看不到他們諄諄善誘的身影。提前讓我感受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難堪。

　　在辦公室，見到了我初中的班主任——張春燕老師，以及數學老師——楊興老師，我本以為張春燕老師因為生病住院后，會提前退休，沒成想，她還堅持的站在講臺上。還在為班里上課睡覺的學弟學妹們發愁。眼角明顯的魚尾紋，頭上的絲白，這些都未曾阻擋她依舊的笑顏。

　　楊興老師，還是如往常一樣的漂亮，只是沒有了往常的嚴厲。愛笑了太多。她的不愛笑?？贍蓯俏覀兡菍錳^于不爭氣，中考錄取率居然是盤龍區所有中學最后一名。

　　談論起以前的同學，不知道他們又身在何方？從事什么職業。只知道，結婚的不少，單著的也還多。單著挺好的。

　　張春燕老師說，“作為學長，你要不要去給學弟學妹們，講一下你的經歷，讓他們提提神，警醒警醒？快中考了，還有人在睡覺！”

　　我說，“好??！”

　　會有那么一些人向你絮叨生命的意義，絮叨時間的重要，一遍又一遍，從不停歇，這是他們在你人生旅途中的鬧鐘，時刻提醒你什么時間，該做什么事情。關閉鬧鐘還是無視，全在乎你一念之間。

　　人生里總會有一些在當時那個年紀不懂的話，聽不進去的忠言，不當一回事的玩笑。也許，這就是青春。

　　生命中的某個時刻，驀然回首，恍然大悟，原來當初的我，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也許，這就是成長。

　　5分鐘，張春燕老師的備課很充分，只給我留了5分鐘。五分鐘，不止是講給學弟學妹們聽，讓他們珍惜時間，不要虛度光陰。我邊講邊思考。自己為什么站在這？如果不寫書，搬磚、接手父親的班底，我還能站在這嗎？我又該給學弟學妹們講什么？講一天的搬磚有多累，能搬多少，有多少工資？還是講一雙鞋該如何修理？多少錢？成本多少？盈利多少？

　　我想都不是，我應該站在講臺上傳達出自強不息的精神。應該喚醒學弟學妹們珍惜時光的理念。要讓他們醍醐灌頂，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告訴他們以后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并為之努力，為之奮進。

　　在我的書里，也應該包含我想告訴讀者的話。能讓讀者體會到的東西，并能觸動讀者的心靈。

　　我講了：

　　學弟，學妹們，你們好！

　　我是你們的學學學學學學長，我是來給你們打“雞血”的，聽說，你們還有人在睡覺，天?。h!My God!不知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會長眠嗎？看著你們，如同看著以前的我，也是變著法的睡覺，張老師讓我來給你提提神，分享一下，我這個老特務為之付出的代價。

　　我想問問你們？你們現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是否還和一家人擠在一間屋里，堆滿了生活用具，能用的，不能用，雜亂無章?？臻g狹小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了親朋好友，都不大好意思？

　　是否有人問起你父母職業的時候，你也會低著頭，紅著臉，支支吾吾的編著謊言，蒙頭不語？

　　是否有自己的理想，為了理想正在奮斗？

　　其實理想不能做到堅持，它也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你的理想就算完不成，是否能滿足你的生活？是否能支撐起你的身體？是否能戰勝你的懶惰、懦弱、虛榮？是否能讓你現在充滿了干勁？如果不能，就請你面對現實!

　　有人說讀書不是唯一的道路！你看看那些網紅，就很多沒讀多少書，也很有錢??？也能成功啊？

　　不要羨慕網絡上的紅人，買車買房。不要以為他們以前沒讀書，就一直不需要讀書？不要覺得他們輕易就能成功？現在的網絡紅人，除了娛樂類，那一類不需要有顏有才？你覺得你能行，那你不如現在就去，需要讀書嗎？不需要！

　　為什么讀書？還不是為了能有一份好工作，能有一個滿意的生活？你們現在為什么而讀書？你們知道嗎？

　　不要和我說是為了父母，也不要告訴我是為了中華民族崛起而讀書，你們都知道，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為了自己！

　　那......你們有沒有做到努力到無能為力，有沒有做到拼搏到不能自己！如果沒有做到，那請你現在、馬上、立刻去做！

　　在這，我想問問，你們以后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

　　是和女朋友坐在咖啡廳里悠閑的看書，不為金錢而煩惱，還是想喝杯手磨咖啡都得考慮價格，嗯，想了想，買了包速溶。

　　知道現在咖啡的價位嗎？25元到35元。如果你不努力，你連喝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常泡咖啡廳的花銷！

　　讀書不是唯一的道路，但卻是最快的捷徑！

　　你們知道嗎？我是高中畢業，出身社會后，很迷茫！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剩下的路該怎么走，做過小時工，、當過服務員、端過盤子、炒過菜、做過銷售、跑過龍套。領導就是你爹，想罵你就罵你，想批評就批評！除了不能動手。如果你知識淵博，他說話都要壓著點聲音，臉上全是笑意。

　　“知識就是力量，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老話常談。

　　讀書的時候，聽到這話，翻遍了所有書籍，可是都沒有找到。沒有人和我說，書中的黃金屋是知識的沉淀后的升華，書中的顏如玉是以后懂你的紅顏知己！

　　現在我和你們說：

　　讀書！它不會讓你有高考完出身社會的迷茫；不會讓你有大學畢業后“加里敦（家里蹲）”的隱患；不會讓你為了工作奔波的風吹日曬；更不會有房子車子的擔心。

　　讀書！它不能即刻摸到成功，它會融進你的骨子里，時時刻刻散發出屬于你的清香。

　　讀書！到了一定的階段它會給你指明你前進的方向，你只要虔誠的向前走。就會迎來屬于你的成功。

　　謝謝！大家，聽我在這里調侃調侃！

　　我再次坐進教室，像當初坐在教室一樣，桌子椅子不在是從前的模樣，我認認真真的聽老師說的每一句，我的認真告訴我，回不到從前了。

　　坐在教室里，追溯從前的樣子，哪怕追到的是影子，拉著它，做著不該有的夢，不愿醒。下課鈴永遠是夢魘，不止驚醒了我，還驚走了曾經。

　　辭別班主任，趕去拜訪我們的校長，也是我的校長——王校長。他帶給我的思念是最多的，他教導過我們一段時間的歷史和政治。他高超的講課技巧是其他老師所不具備的，他能讓上他課的同學都忘記煩惱和困頓，跟著他的思路向前。

　　我最佩服他的是，他上課時，是脫稿。第一次給我們上課的時候，將書擺放在講桌上，就從未翻開。他完美的演繹了梁任公先生的講演的風格，他講到緊張處，亦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時掩面，有時頓足，有時狂笑，有時驚呵！我喜歡上他的課，喜歡看他的表演。

　　上他課時。

　　那時的我，還不是四眼仔。那時的我，還被他稱呼為“大耳朵小子”。那時的我，還坐在最后一排。

　　他正在上面手舞足蹈，行云流水的講述初二歷史第六課《開放和交流》，講到鑒真東渡和日本遣唐。

　　我就和隔著走廊的同學，羅天瑞，玩著手指人的游戲，四個手指頭你追我，我追你，玩的不亦樂乎！

　　猝不及防，“鄭洋、羅天瑞，你倆站起來，向同學分享下，你倆在做什么？笑的這么開心？”他是笑著的。

　　我倆低頭沉默。

　　“那誰知道我講到哪了？羅天瑞你知道嗎？”沉著臉，憋著嘴，眼神嚴厲。

　　羅天瑞沉默。

　　我抬頭一看黑板上的粉筆印都還在。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逮捕。

　　“鄭洋，你能說說嗎？”他目光稍移，帶著笑看向我。

　　“講到鑒真東渡和日本向唐朝派遣使團，學習唐朝的文化！”我忐忑的回答。

　　“嗯！說對了，你這樣還能聽進去，要不要考慮做我徒弟？留在我們學校教書好了？”他滿臉微笑。

　　“不要！”我果斷拒絕。

　　“你們倆到我辦公室門口站著！”他說完走出教室，下課鈴聲緊接著響起。

　　我和羅天瑞倆個規規矩矩的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直至校長要去食堂吃飯，才放過我們。我跑上前去問校長，“我回答上了為什么還要罰站？”

　　校長笑著答道，“你倆都在犯錯，所以是一個小集體?。∥伊P他，不罰你，看他以后還和你玩不？”

　　我楞在了原地，頭一次開始思考社會交際問題。

　　“好像也對！”便忘了。

　　拜訪老師們時正是端午前夕。

　　我和王校長聊天中，他收到學生送來邀請他去參加班里的端午節活動賀卡，上面寫著“端午快樂”，王校長表示，端午不該用快樂，應該用安康、吉祥。他說，“因為端午節是個祭祀節日！在端午，大多數人知道和屈原投江有關，但在這天還有著幾位名人仙逝。在這天伍子胥投錢塘江、曹娥救父投曹娥江、大文豪屈原投汨羅水。五月初五是個悲壯的日子。非遺專家楊廣宇教授說，不是所有的節日都能互?？鞓返模縝迕鞴?、端午節，只能互送安康！他還著重強調，學生班里的班主任是語文老師，是應該告訴學生的?。　?p>　　他眉頭深皺，略顯苦惱。

　　幾許白頭，呈亮的禿頂，我知道校長他是一個嚴謹的人，我看著他將學校從一到六個班的白沙河小學拉扯到一到九個班的白沙河中學，我就知道他是一個一步一個腳印的人，他是我小學時文憑最高的人——碩士?，F在他的文憑早已脫離了最高。

　　他平時都是滿面笑容，但他能做到不怒自威。他像一頭雄獅，就算老了，也有著獠牙。

　　說起我們這一屆，他將我們這一屆釘在了白沙河中學的恥辱柱上，時不時便要拿出來鞭笞，告誡老師們負重前行。

　　他將我們這一屆前的獎杯都收藏進了儲藏室，要求老師們記住教訓，重新贏回榮耀！

　　他提倡老師們看傳統教學書籍，他自己掏腰包買。買給老師們看，傳統書籍有著更嚴密的系統和概念。不會像“散書（東看一本西看一本，散亂）”并要求老師們做讀后感。

　　這些年，學校在他的帶領下，愈來愈好，各種高科技設備層出不窮，計算機室的電腦一換再換。

　　他不止是個好校長，更是一個好父親！

　　他霸氣的說，“看見我辦公室的顯示屏了嗎？通過它，我能看到全校的一舉一動，現在這個監控，真的很重呀！校園暴力那都是小事。有一次，一個小女孩在同學們去上課間操的時候上吊死了，孩子的家長鬧到學校，為什么呢？學校失職，未能及時發現！”

　　提及校園暴力，我是不贊同是小事，我就有校園暴力的陰影。我向他述說，我以前經常挨揍，被欺負。

　　他說，“為什么呢？校園暴力無非就是欺生和嘴欠。嘴欠的，我也管教過一次，不論怎么修理欺負他的同學都沒用，修理完這個，另外一個又欺負他！”

　　我說，“欺生，我是從小學就在這里讀書，欺生那應該是不純在的。嘴欠，你知道我的，我也不太愛絮叨?！?p>　　我說，“我那時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跟女孩子走得近，或者跟他們剛開始不是一個派系，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叫我加入我沒有同意，可能性更大的原因是我的不反抗！我父親不讓我打架，不然他就要暴揍我?！?p>　　他笑著說，“和女孩子走的近，那也是很討嫌的。你怎么不告訴老師呢？”

　　我說，“那沒用??！您又不能把他們直接開除，警告、小過、大過一套下來，對他們沒啥影響，我只會被報復的更慘！就算開除了，他們依然會堵你！會更加無所顧忌！”

　　他說，“也是，這也是學校的無奈。有教無類，改過自新！”

　　我說，“其實只要打回去就好，我回到四川，就是被欺生，沒父親管著，就打回去，不用多，一次就夠了！拿把匕首往他床頭上擦著他頭部插過去。混得怕兇的，兇的怕狠得，狠得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只要你敢反抗，他也是怕痛的，怕死的！學生，又不是亡命狂徒?！?p>　　他說，“也是，我兒子小的時候也被欺負，怎么辦呢？我就告訴他，要么你打回去，要么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哭！我兒子打回去了，后來就沒人敢惹他，直到有一次是校外的混混，這是他不能碰的。那幾個混混還是隔壁技校的，我就去找到他們保安部部長，我自己以前就是抓潑皮的，這回你看著辦！那部長將那幾個混混狠狠收拾了一頓，就沒人再敢找我兒子麻煩！”

　　他說，他是河南人，正兒八經的炎黃子孫！我一點都聽不出他的河南口音，他是字正腔圓的昆明話。在他接電話時尤為自然。

　　河南人，他剛說出來我是一點都不信。

　　他說，“我是那時的教育局局長把我從河南調過來的，以前還在皇崗任教，剛開始過來，我孩子沒法讀書，我就去教育局鬧：把我調過來，現在我孩子沒地方讀書！你們就不管了嗎？”

　　他和我父親一對比，高下立判。

　　不論是素質修養還是思想情操都不談，更不談學歷水平。至少校長是愿意為孩子“撒潑”的。

　　我父親就負責交學費就完事，都不曾見他給我開過幾次家長會，任課老師是不知道的，能知道班主任就算是一種賞賜。用他的話，“我把你養到十八歲，就算是完成任務，能讀就讀，不能讀就打工！”

　　那時候的農村父母，根本沒想過除了傳宗接代，希望渺茫的光宗耀祖外，孩子有什么用？從來沒想過，將孩子生下來，我能給他什么？一耙屎一耙尿的拉扯養大就算完事。

　　仔細想想，還不是春風秋藏，道不完，一把辛酸淚。

　　講到他孩子，王校長特別的自豪。

　　我知道，他這一生最自豪的就是三件事：華夏人、老師、兒子！

　　他說，“他兒子現在在讀博，一個月也是好幾萬的收入，讀書一直都沒讓我操心過！”

　　在看看自己，真的是：薄霧濃云愁永晝！

　　永遠不能去比別人，比你優秀的還在努力！比你不良的還在蹉跎。只能比自己，一天比一天好一點點，不優秀也不平庸！

　　王校長邀請我去參加學生邀請的班會，我委婉的拒絕了，畢竟不該是自己的場合不要隨意亂入，會造成雙方的尷尬。

　　回到家中，幾番提筆。

　　我都放棄了。我難道寫書，僅僅只是為了金錢嗎？

　　我不斷的責問自己。

　　一場噩夢將我驚醒，每本書，每一頁都是金色，如一座大山將我壓在山下。碾碎！腐爛！

　　對?。∥覒撌悄塹巧降娜?，金錢是登山的階梯，精氣神才是我登山的動力，山頂的風光才是目的。我想去看看。

　　回首望去，不管一路有多少的魔鬼、誘惑。前方是多么難于青天。走下去就好，不是嗎？

　　不止是為了她，還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