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一溜煙跑出明月寶鏡軒,回頭見公西翊并未追上來,放心大膽的開始繼續(xù)悠哉悠哉的溜達了。
被那兩人一耽擱,早飯也沒吃成,此刻更是已經到了正午時分,日頭曬得人心發(fā)慌。
“還是尋個茶樓坐著吃茶吧。”沉吟小聲嘀咕著。
今日初一,皇子們都在章茂學堂去了,公子祎自然也是要去的。
沉吟放心大膽的進了一家茶樓。
東羽國盛產茶葉,是以大小城鎮(zhèn)中,茶樓遍地皆是。
沉吟這回選了個三樓雅座,單獨的一閣,每閣都有門擋住。
若是再遇到什么難纏的家伙,一時半刻也發(fā)現不了自己。
店小二陸續(xù)將煮茶的配料與器具留下,端上配的糕點,便退下了,順手將雅間門帶上。
東羽人好吃茶,與別國不同的是,東羽人喜歡將茶葉磨成粉,輔以菊花、芝麻、核桃、龍眼等,擂碎與茶粉同煮,煮成的茶湯靜置片刻,可見茶湯清亮,湯底食料皆可入食。
沉吟自煮著茶,回想起剛剛在明月寶鏡里看到的前世,心中隱隱不安。
自己死而復生,本以為這一世遠離公子祎便能萬事大吉,不想如今卻牽扯到了公西翊這個情種。
難不成自己當真要嫁給他?
可若是不嫁他,他便又會郁郁寡歡,郁郁寡歡的去御書房,郁郁寡歡的請皇上派他去北境,郁郁寡歡的被匈奴人追殺,郁郁寡歡的跳入萬丈深淵......
“真是個情種啊!”
沉吟嘆息一聲,將配料倒進已沸騰的茶湯中,繼續(xù)攪動茶湯。
先前看到公西翊被追殺,他曾提到過“軍機圖”、“該死的匈奴國公主”,莫非他的死與這匈奴公主有關?
前世里自己倒是聽過這匈奴國公主,公子祎前世敬獻的那條廣袖流仙裙,便是獻給的這位公主。那時自己并未見過她,只是聽皇子府中幾個下人說過,這匈奴公主性格乖張,腰上隨時纏著鞭子,見人不爽便要抽之,很是跋扈。
也不知這么個剽悍的人,如何穿那飄逸的廣袖流仙裙?
“果真是個賤骨頭。”沉吟說的自然是公子祎。這就好比一條狗,你天天山珍海味喂著它,但是帶它出去,它就想吃路邊那堆屎,你攔不住。
茶湯已然煮好,香氣襲人,沉吟將茶湯自器皿中倒出,濾掉茶料,單取茶湯。
她向來喜歡只飲湯,不吃茶。
茶湯此時太燙,需得放放。
沉吟繼續(xù)剛剛的思緒,匈奴國得了東羽的軍機圖,且與匈奴國公主有關。
這就有些意思了。
沉府被圣上下旨屠殺,正是因這軍機圖被竊。彼時的自己曾以為是公子祎通敵叛國,如今看來還與那匈奴公主有關了。
看來他倆的關系定是十分茍且。
“狗男女。”沉吟端起茶湯吹了吹,還是太燙。
要救公西翊,首先便要阻止他去北境。
那自己如何才能阻止公西翊去平定匈奴呢?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嫁給他。這樣他就不會郁郁寡歡......不會作出那么多幺蛾子。
“哎......”
嫁給那個腹黑王爺,指不定自己下半輩子得有多凄慘,整日里像個醋王,估計自己逗弄個小狗都必須是條母狗!
若是能規(guī)勸他就好了,勸他不要去打仗,打仗傷身又傷神,還讓關心他的人傷心。
“哎......”
思及此,沉吟再次端起茶盞,差不多能喝了。
“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下,再吃口點心
“這糕點還挺好吃。”沉吟也懶得去想那些亂糟糟的事了,開始認真吃起點心來。
眼見著一盤糕點見了底。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沉吟嚇了一跳,自己躲在這四面都是遮擋的雅間里吃個茶,也有人能找到?
起身趴在門上,聽聽外面的動靜。
半晌沒動靜,沉吟也不出聲。
她是委實不敢出聲。上次就在茶樓里遇見公子祎那個瘟神,萬一門外的又是他,自己寧愿從這三樓跳下去!
“篤篤篤。”敲門聲又起。
光敲門不說話,定不是什么好人。
沉吟坐回座上,接著喝自己的茶湯,吃自己的點心。
門外的公西翊此刻面色冷如臘月冰雪,似能凍死一只狗熊。
剛剛沉吟跑走的時候便有暗衛(wèi)跟上,自己處理完了葉長卿那邊,便急著趕來了。
據房頂的暗衛(wèi)匯報,沉吟共說了四句話和兩個字:“真是個情種”,“果真是個賤骨頭”,“狗男女”,“哎”,“哎”,“這糕點還挺好吃”。
毫無邏輯可言。
也不知她“東羽國第一才女”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
公西翊站在門外,房里沒有動靜。他敲了幾下門,里頭也不見動靜。
公西翊索性一把推開門。
門本就是虛掩著的,店小二出來時帶上了,沉吟也忘了從內鎖上。
“哐啷”一聲門開了!
沉吟嚇得一抖,手里的茶湯灑了大半,身上的白衣此刻花里胡哨,狀似潑墨。
定睛一看!公西翊!
“你......你......你怎知我在這里?”
公西翊不答,坐下自顧倒了一碗茶湯來喝,剛剛一路趕來,又在門口站了許久,口渴得很。
“你派人跟蹤我?”沉吟將桌子上的糕點往自己處挪了挪。
公西翊一碗茶湯入口,頓覺如此喝法,確比平日里茶料一同入口來的清爽得多,特別是如此酷暑季節(jié)里,甚是解暑。
“我問你話呢!”沉吟覺得這位厚臉皮王爺,著實讓人恨鐵不成鋼!
左右看了看,順手抓住對面公西翊的袖擺,擦了擦胸前被茶湯弄臟的衣服。
“本王的衣服。”
“你怎么這么小氣,你把我衣服弄臟了,我還沒讓你賠呢。”
公西翊不再說什么,他很喜歡這樣的沉吟,順手幫自己換了環(huán)佩,順手掏開自己的錢袋,順手拿了自己的袖子。
理直氣壯。
“你剛剛說誰是情種?誰是賤骨頭?誰是狗男女?”
沉吟擦完衣服,正拿起茶湯欲喝。
“噗”一口茶湯噴的漫天漫地,均勻且細密,公西翊沐浴在茶湯霧中......
“咳、咳......你偷聽我說話?聽人墻角,難怪年紀輕輕你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