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參加科考嗎？
紀序也問自己。
當然是想的。
讀了那么多年書，學了那么多道理，總得運用到實際里去，才不枉他有所感悟一回。
“想。”他點頭說道。
說出來了。
第一次，有人問他。
第一次，他說了心底話。
這種心情真的很奇妙。
紀序臉上笑容愈發深深。
佟佳言微微一笑。
“想就好。”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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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牽著小石頭送田素娥出門。
“娘，你中午還回家來嗎？”她抬著頭問道。
手里有了銀錢，家里的伙食就跟著改善不少，兩個孩子的臉上也都長了肉，不再像從前一般透著蒼白，而是添了紅潤。
這一切都是多虧了表小姐。
田素娥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
“娘中午就不回來了，廚房里有包子，你中午熱一下和弟弟一起吃，你三個，弟弟吃兩個，都要吃完，別省著不吃，娘回來要檢查你的小肚子的，知道了嗎？”她特意叮囑明月說道。
小石頭還好，因為年紀小正是饞嘴的時候，給多少他吃多少，不會留一點。
明月雖然只比小石頭大七歲，但她實在太懂事了，總忍不住想把食物節省下來留給她或弟弟吃。
田素娥又心疼又欣慰又難受。
還是怪她沒本事。
坐在紀家的暖房里，田素娥走了一會兒神。
“錯了。”
少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把田素娥從走神當中一下拉回了神。
“哪里？”她緊張地問道，眼睛緊盯著花繃子。
佟佳言抬起手，指著花繃子上花莖和花瓣銜接的一處地方。
“這里錯了。”她說道，“線勾的不對。”
田素娥連忙瞪眼湊近了看。
果然有一處勾錯了。
“是，是。”她說道，連連點頭，想起什么，又斜斜抬頭看了過去，小心翼翼地開口，“這個地方的針法我沒記熟，能不能麻煩小姐再演示一次？”
佟佳言垂眸看向田素娥。
“可以。”她說道。
田素娥忙露出松口氣的表情來。
青桔搬了繡凳過來，又把佟佳言教課用的花繃子也一并拿了過來。
“看好了。”佟佳言說道，一手拿起針線。
田素娥點頭。
“嗯。”她說道，屏息凝視，睜大了雙眼。
銀針帶著彩線一進一出地穿梭，田素娥根本不敢眨一下眼。
半柱香時間過去。
佟佳言放下針線，側頭看向田素娥。
“看清楚了嗎？”她問道。
田素娥連忙點頭。
“看清楚了。”她答道。
佟佳言頷首，將花繃子遞給青桔收著。
“給你玩。”她說道。
青桔眼睛亮亮地抱緊了花繃子。
太好了！
她的荷包終于可以換個花樣了！
佟佳言起身騰出位置給田素娥。
“你再繡一次我看看。”她說道。
田素娥忙嗯聲點點頭坐下。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你可以的田素娥，不過是繡朵花而已，一遍不行就繡兩遍，兩遍不行就繡三遍，總有一遍會行的。
她深吸一口氣，捏了捏拳，重新拿起剛剛暫停的針線，將不對的地方拆了繼續重來。
佟佳言就在一旁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青桔重新端了茶水進來。
屋子里的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安靜認真的讓人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打擾到她們。
青桔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將茶壺放在桌上。
最后一針落下。
“這次對了。”佟佳言說道。
田素娥一怔，不敢置信地盯著手下的作品，隨即露出歡喜不已的神情來。
“這次我繡……對了嗎？”她臉色紅紅地扭頭問道。
佟佳言下垂了視線微笑著看她。
“嗯，對了。”她說道。
她笑了，她笑了！
她點頭了，她點頭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繡對了，我繡對了！”田素娥興奮不已地說道，說話因為激動而顯得眼睛亮亮。
又一個被小姐教了高興的人。
第幾個了？
青桔歪頭想想，拿了茶過來給田素娥喝。
“喝點水吧。”她說道，“繡了半天的花該累了吧？”
哪里能讓表小姐的丫鬟給她倒水喝。
田素娥連忙起身接過茶杯道謝。
“謝謝青桔姑娘。”她受寵若驚地說道，一面又靦腆地笑著搖了搖頭，“不累。”
只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
她自己覺得好笑才來坐了一小會兒，沒想到半日就已經過去了。
想到這里，田素娥又搖搖頭。
還是有事可做才會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對比以前生計艱難的那段時光，沒有希望的生活仿佛沒有盡頭可言，每一秒都漫長的像是煎熬。
耳邊少女的說話聲再度響起。
青桔在問佟佳言中午想吃什么。
少女的側顏沐浴在陽光下，是再好的繡工也無法描摹刺繪的神采靈動。
都是多虧了表小姐！
這邊，青桔一臉積極活躍。
“小姐您想吃什么您說，我都給您做。”她高興又驕傲地說道，已經鼓鼓的小胸脯挺得高高。
佟佳言的眉眼彎彎。
自從青桔吃過了她做的炸醬面以后，突然一下就愛上了做飯，不但跟著她把炸醬面的做法給學會了，還纏著她又主動學了好些個其他的新鮮小食，練習廚藝的熱情持續高漲，最后甚至一日三餐乃至四餐五餐都恨不得扎進廚房不出來。
“吃火鍋吧。”她說道，“用番茄做湯底。”
青桔高興地應了，轉身迫不及待就要往廚房去，跑了兩步想起什么又回頭。
“田娘子要不你也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火鍋吧，火鍋可好吃了。”她熱情邀請道。
最近紀老太太院子的小廚房都被青桔承包了，她做飯一般都是做兩份，主子們開一桌，底下的丫鬟婆子也會聚在一起再開一桌，惹得其他兩房的丫鬟奴才都對在紀老太太院子里當差的丫鬟奴才羨慕不已。
青桔如今已是丫鬟界的大紅人了。
嘗過她手藝的丫鬟一個個都將她奉為偶像，崇拜的不得了。
青桔還等著田素娥的回答。
“不、不用麻煩了，我、我回去吃就……”
她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青桔打斷了。
“不麻煩，就多加一雙筷子的事。”她說道。
青桔覺得田素娥是不好意思，但如今田素娥已經是自己人，自己人和自己人就不用不好意思了，所以她直接做主。
“就這么說定了！”她一拍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