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安然笑盈盈的說:“紅兵這人,可真好玩,要是不熟悉的話,我壓根就不相信,想象中威風(fēng)凜凜的司令員,會這么逗趣。”
李云生笑道:“你要不說這個,我根本想不起,他還有這么個官職。這家伙,就沒個正形,自來就這樣無厘頭。你不知道,以前讀軍校的時候,他經(jīng)常給我挖坑,處處拖我后腿。
“可是,就沒一次成功,反而每次都自己進(jìn)了坑。可這家伙,神了,越挫越勇,從年輕到現(xiàn)在,經(jīng)常不忘給我挖坑,屢敗屢戰(zhàn)!”
安然哈哈大笑:“你們那時候,肯定很好玩,有時間,你一定要慢慢說給我聽。”
李云生微笑:“咱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留著一件一件說,免得你無聊。”
誰說這人不會說好聽話,這話說出來,直讓人耳熱心跳。
安然嗔他一眼,暈生雙頰:“油嘴滑舌!”
李云生攤攤手:“我哪里油嘴滑舌,說的都是實話。”
微笑:“今天天氣不錯,累不累,我用輪椅推你出去散散心?”
安然點頭:“不走遠(yuǎn),咱們就在小區(qū)花園逛逛。”
把她抱上輪椅,推著她緩慢游走在花園。
初冬的陽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風(fēng)微涼,仍然有著幾分善意,不刺骨。
給她押好薄被,李云生關(guān)切詢問:“冷嗎?要不要回家?”
安然搖頭:“不,聽說照太陽可以補鈣,我應(yīng)該多曬曬。”
“嗯,好,那咱們就再走走,過會歡歡快放學(xué)了,該給她做飯去。”李云生依從。
“云生,你是不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我一直都覺得在做夢,好不真實的感覺?”安然喃喃而言。
李云生失笑:“你以為在看童話,多大了?歡歡都不看。我就一個普通男人,有著所有男人的優(yōu)缺點。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怕你日后會失望!”
安然白他一眼:“好吧,現(xiàn)在我回到現(xiàn)實,見證完畢,你就是個普通男人,少個浪漫細(xì)胞的人。”
李云生好笑:“這么快就看清現(xiàn)實了,不錯!老孫經(jīng)常說,我就糙漢子一個,全身上下就找不到個文雅細(xì)胞。聽說女人都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你呢?你喜歡嗎?”
安然伸手搭在他推輪椅的手上,靜靜的笑:“我不需要騎白馬的王子,我需要的,是個危難時不離不棄,為我做飯,聽我抱怨的男人。生活和童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沒有半點交集。”
兩人相視一笑,有些東西,在這笑容里,得到升華。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剛剛把宋歡送出門,孫紅兵就帶著蘇琳來了。
安然還在睡,受傷過后,她的睡眠變得較多,又比較淺眠,稍有風(fēng)吹草動,就會驚醒。
輕手輕腳關(guān)好門,把兩人引到客廳陽臺,并關(guān)上推拉門。
泡壺茶,三人相對坐下。
李云生這才有時間,打量著多年不見的蘇琳。
她多了些成熟的風(fēng)韻,更多了些書卷氣息。
不像以前,年輕時的她,雖婉約柔美,也帶一些嬌縱任性。
蘇琳也在看他,剛才他小心翼翼,對待另一個女人的模樣,讓她心中充滿難言的滋味。
曾幾何時,那個被捧在手心的人,是她呀!
他的眉宇添了些歲月的風(fēng)霜,卻不減他的俊朗,反而有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想當(dāng)年,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他,她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外貌氣質(zhì)風(fēng)骨。
不顧父母的反對,就是認(rèn)定了他。
他一直是個讓女人心動的男人,正直,忠誠,溫柔,具責(zé)任感。
她為何放棄這樣的男人?如今,這個人永遠(yuǎn)都不會屬于她了。
蘇琳不禁黯然神傷。
“對不起,我妻子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所以,失禮了。”李云生開口道歉。
蘇琳淡淡一笑:“沒關(guān)系,我只是來看看你,小海說了多次,我都沒來。這一次,我也是旅游到此,順便拜訪下你們。希望沒給你們造成麻煩?”
孫紅兵嘀咕:造成麻煩可大了!可實際卻不敢多說,只笑著搖頭。
李云生斜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此刻的想法,不去點破,只露出應(yīng)酬似的微笑:“怎么可能,歡迎你,希望你到此,玩得開心。我最近沒有時間,可以叫老孫陪你去逛逛,地方雖小,還是有不少玩處。”
蘇琳忽然有些興味索然,不冷不熱的回道:“不用,我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幾天,該走了,機票定在明天中午,這些日子,打擾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和李云生這樣客套,生冷的對話。
這段感情,真的已經(jīng)過去了。
她還有什么可期待,畢竟是她自己先做出放棄,失去的,就永不再來。
時間改變的,不僅僅是容顏和青春,改變最多的,是人心。
蘇琳抬起頭,最后看了下這個,曾經(jīng)認(rèn)真愛過的男人一眼,有些釋然,又有些自嘲的淡淡一笑:“當(dāng)年,年少輕狂,很有些對不起你,抱歉!希望你別介意。如今看到你幸福,就放心了。自此一別,也許再不相見,你們二人多保重!”
她瀟灑起身,與兩人各自握手,披上風(fēng)衣,頭也不回,出門而去。
風(fēng)過,將兩滴清淚帶入塵土,了無痕跡。
留下兩人沉默無語。
良久,兩人同時輕嘆口氣,又相視一眼。
“真的決定了,不后悔?她那么驕傲的人,主動來找你,不知道作了多大的決心。”
“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當(dāng)年她既然決定離婚,必然經(jīng)過深思熟慮。十年,我們都改變了,我也不再是當(dāng)年的我。知道嗎?和安然在一起,感覺很溫暖,是我多年來一直夢想的生活。”
看著李云生,露出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孫紅兵知道老友說的都是真的。
拍拍他的肩,微笑:“日子是自己過,是甜是苦只有自己知道。只要你以后不后悔,就可以了。”孫紅兵站起來,瞪他一眼:“你假期已到,趕緊銷假回去,少耍賴!”
李云生懶洋洋的靠著椅背:“我這么多年沒請假,你每年探親假都是誰頂著?”
孫紅兵頭疼起來,擺擺手:“行行,你繼續(xù)休假,我先走了,下午還要開會。你自己摸著良心,看什么時候回來啊?”
無可奈何的自行離去。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快過年了,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三。
A城從前幾天就開始飄雪,到處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在李云生的精心照顧下,安然已經(jīng)可以獨自下床,緩慢行走。
李云生從前幾天就開始準(zhǔn)備年貨,并親手灌臘腸,熏臘肉。
宋歡跟著他忙進(jìn)忙出,小臉一直掛著開心的笑容。
安然裹著厚毛毯,躺在沙發(fā)上,屋里空調(diào)開著,溫暖如春。
她帶著愉快的笑容,看著父女倆忙碌的置辦年貨,心中充滿幸福和滿足。
宋歡跑到她面前,手里扯著一件新羽絨服,嘰嘰喳喳的笑:“媽媽,你看,李爸買給我的新衣服,過幾天大年夜就可以穿上,好不好看?”
她美滋滋的在身上比劃。
安然認(rèn)真的打量著,點點頭:“不錯,挺漂亮,有眼光!”
宋歡得意的瞟瞟李云生:“怎么樣,李爸,我就說這件好看,你選的那件不行!看,連媽媽都說好看。”
李云生呵呵一笑:“是,當(dāng)然是你有眼光,爸爸是男人,又是老頭,欣賞水平肯定不如你!”他手中不停的灌臘腸,嘴角上揚,眼中全是笑意。
宋歡得意:“那是,不過,你才不是老頭,那天你來接我,我閨蜜她們看見你,都說你酷極了,特有型!知道你是我爸,她們一個個羨慕得不得了!”
李云生失笑:“是嗎?看來我還算不上老頭,連小姑娘都夸贊!”
安然笑盈盈的打趣:“是呀,特有型的帥大叔!”
李云生睨她一眼:“怎么,嫉妒?要知道,從我年輕時,就經(jīng)常有小姑娘送禮物,送情書,次數(shù)多得記不清了。”
安然大笑:“是,是,我真的非常嫉妒!”
宋歡微笑看著母親和李云生的互動,心里充滿感動:感謝老天沒有奪去媽媽的生命,還讓她遇到李爸,得到自己的幸福!
今年的春節(jié),是安然過得最開心的。
孫紅兵拖家?guī)Э詰模軄硨退麄円黃疬^年,兩家人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起,吃團(tuán)圓飯,守歲。
凌晨,還開車跑到郊區(qū)放鞭炮,煙花。
聽著炮仗響亮的炸響,看著煙花開放如炫麗的春花,就像多彩的人生,處處是驚喜,充滿了未知。
正月初二,李云生小心翼翼的開著車,帶著安然母女回云來鎮(zhèn)安家村。
安家村經(jīng)歷過山體滑坡后,已經(jīng)在離原址一百里的地方,重新修建。
村民的住房全部都是有關(guān)部門出資,修建的混凝土樓房。
每家每戶都分到一套,寬敞明亮的房屋。
災(zāi)難時的慘痛已經(jīng)過去,如今人們重新拾起生活的熱情,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安華老夫妻,也分到一套八十平的屋子,簡單裝修后,打掃得干凈整齊,安安穩(wěn)穩(wěn)的居住下來。
看到女兒女婿回家,二老自然高興不已,好在是過年,什么都置辦得齊全。
一家人聚齊,熱熱鬧鬧的吃著飯,每個人臉上都充滿喜悅。
宋歡收紅包收到手軟,很是發(fā)了筆橫財,嘴巴一直笑得合不攏。
邊笑邊對安然說:“媽媽,我喜歡外公外婆家,以后過年,我都要來!”
安然失笑:“小財迷,你喜歡的是收紅包吧,行,為了紅包,我每年過年都帶你來!”
母女倆的話,逗的全家人笑得岔氣。
李云生笑著打趣兩人:“怎么說得我平時苛待你們一樣,怎一副沒見過錢的樣子?”
宋歡得意的笑:“李爸,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平時你發(fā)我的,是工資,現(xiàn)在我收的,是年終獎,能一樣嗎?”
全家又是一陣大笑,李云生無奈搖頭:“這小鬼頭,越來越狡猾!”
歡樂的時光總是一晃而過,過了元宵節(jié),這個春節(jié),就算過完了。
三月一號,宋歡開學(xué),李云生回軍分區(qū),安然的傷好了大半,只要不做劇烈動作,她基本活動無礙。
初春的氣溫,乍暖還寒。
李云生才走進(jìn)司令部辦公樓,就看到孫紅兵苦著臉,盯著他。
“怎么了,這是?大清早,能不能給個好臉色?”李云生睨他一眼,倒杯水慢條斯理的喝。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聽哪個?”孫紅兵愁眉不展。
李云生好氣又好笑:“干嘛,電視劇看多了,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孫紅兵不理他,顧自說:“那就先說好消息,今早接到省軍區(qū)電話,你升官了,調(diào)到L城任軍分區(qū)司令員,大校軍銜,駐守邊防,任期暫定五年。
“壞消息就是,你走了,我怎么辦,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習(xí)慣你在身邊。沒有你,我這日子沒法過了。何況你剛剛結(jié)婚不久,就這么離開,你舍得?安然舍得?”
李云生手中的杯子差點沒捏穩(wěn),水灑了一地。
他愕然:“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就申請轉(zhuǎn)業(yè),還調(diào)去駐邊?”
孫紅兵本來難過的心情,在看到他失措的表情后,突然就明媚起來,他鼓掌大笑:“哈哈哈,我從軍校到現(xiàn)在,就想坑你一次,從來沒有成功。沒想到,這次陰差陽錯,居然狠狠地坑你小子一回!”
他拍手跌足,喜不自勝。
李云生這次真的是無奈了,“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轉(zhuǎn)業(yè)報告扣下來?老孫,讓我說你什么好?”
孫紅兵轉(zhuǎn)憂為喜,哈哈大笑:“你小子就老老實實去L城,轉(zhuǎn)業(yè),你別想,干到退休,咱們一起在A城養(yǎng)老。”
李云生沒好氣的罵:“誰和你一起養(yǎng)老,滾回你老家去!告訴你,要是安然因此和我離婚,我和你沒完!”
孫紅兵涎著臉,搭著他肩膀:“不會,安然不是那種人,你服從分配,安心去干上幾年,我會想你。但是,我絕對不會拖你后腿!”
李云生扯開他的狗爪,訓(xùn)斥:“說什么亂七八糟,調(diào)令下在什么時候?”
孫紅兵呵呵笑:“今早是電話通知,紙質(zhì)調(diào)令在路上,你辦完這邊的交接,可能下月初就得動身。”
李云生嚴(yán)肅的點頭:“我會盡快交接手邊的工作,新的參謀長什么時候到?”
說到正事,孫紅兵也停止嬉皮笑臉,嚴(yán)肅道:“下周一會準(zhǔn)時報道。”
回到家,面對妻女的笑靨,李云生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開口。
安然早就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當(dāng)即關(guān)心詢問:“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宋歡也停下手中的筷子,關(guān)心的看著他。
李云生摸摸女兒的頭發(fā),輕嘆口氣:“是這樣,今天早上來了調(diào)令,派我到L城任軍分區(qū)司令員,可能下月初就要出發(fā),任期暫定五年。”

烏啼霜夜
本書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讓我傷心的是,居然沒有人看。不管怎樣,我都認(rèn)真的把它寫完。寫一本書,就像撫養(yǎng)自己的孩子,一步步,把它養(yǎng)大,傾注一個寫書人所有的心血。雖然它可能不漂亮,沒多大出息,也不逗人喜歡。但是,我還是愛它,也希望有一天,它能得到別人的喜歡。謝謝大家!